第三十二回 撞見

  莫言對她可沒有好臉色，不知道是誰昨夜搶了他的工作。對於這一點，千燁並不在意，也犯不著去在意。左右不過也算不上是熟人，只是略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千燁每日要巡街，同豆沙包都已經習慣早起了。而豆沙包更是早早肚子就餓了，當然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千燁就因為它的撓門把它給放到外面去了。看來她訓練的極好，哪怕不是在家裡有熟悉的通道可以出去，豆沙包也不願意在屋子裡解決它的民生大事。

  排泄後的豆沙包神清氣爽，搖著尾巴，只等到清晨的大餐了。

  幾個人站在院子裡默默無語，忽然一名小廝請幾位去飯廳吃飯，才算是徹底打破了這裡的平靜。

  飯桌上不見張文，千燁不知他是何意，但也沒有在意。

  倒是張甲站在一旁，看著地板上的豆沙包咬牙切齒的。這都是什麼人啊，來別人家裡竟還帶了這樣個白毛畜生來！「我家老爺有事先去衙門了，幾位吃完飯後，若有事儘管同小人說，小人一定會稟告給我家老爺的。」

  冷則先淡淡的看了張甲一眼，示意莫說開口。

  「那便勞煩了。我等暫且無事，就在這宅子裡隨便逛一逛，待柳大人回來後，再同他說也無妨。」

  「那小人就先告退了。」張甲在千燁等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急匆匆，忙忙碌碌的模樣。這不，一轉眼就又沒了人影。

  待幾人吃過早飯後，莫說自然是依照同張甲說過的話，同眾人在宅子裡閒逛。自然的，身邊是有小廝跟著，不一會兒，這張甲便也趕了來，堆滿笑容道：「幾位若不嫌棄，小人便帶著逛逛這宅子如何？」

  莫說微笑道：「那自是極好的。我見柳大人這宅子修的極好，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想必是花費了不少銀兩吧！」

  張甲一聽只覺好像是誇獎自己一般，登時便挺起胸膛，道：「那是自然的。我們家大人住的房子，自然是極好的。」

  莫說輕輕點頭，「還請管家帶路，領我們去看看這宅子裡的花園吧！」

  方才得了莫說的讚美，張甲對他的嫌惡也去了不少，多了幾分熱情。「你看看，前面就是我們的花園了。這景可真是不錯，天氣好了，還可以在湖中泛舟呢！」

  能在湖中泛舟，可想這花園的規模該是如何了。這張文，不僅占了別人的身份，更是大肆斂財。此人不除，這山陰縣的百姓們可就苦了。冷則先掩去眼中的冷芒，靜靜跟在幾人身邊，完美的扮演著一名盡職盡責的隨從。從昨日起，他便讓眾人心中生出一種錯覺，他便是莫說身邊的副手，而莫說才是來自六扇門的大官。莫說的武功不如他，只輕功比他出色，他還是低調些，他日也好先發制人。

  「管家跟在你家大人身邊也有些年頭了，看起來深得信任啊！」

  張甲朗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自小就跟在我們家大人身邊的，一直陪他長大的。連進京趕考，都是我陪著去的。」說起往事來，張甲臉上滿是自豪。

  莫說眼睛一亮，笑道：「哦？那可是天大的榮光呢！試問，有哪家的下人能跟著主子進京趕考，而且還當上了大管家。」

  張甲這些年來能成為張文的心腹也不過是因為一個忠字，若說起其他來他可是不行的。就連坐上這個管家的位子，也沒少出紕漏。只是，張文信任他，這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哪怕是讓他去死也絕對不會有怨言的一個人。張甲是被人家給拐來的，後來就被賣到了當時還算富裕的張家，從此便對張文馬首是瞻，一直到如今。說起來，張文的事，就沒有他不清楚的。

  「哈哈，大人真是說笑了。我們家大人可是個念舊的，小人也不過在大人身邊時間久了。說起來，小人好些年都沒有去過京城了，也不知道那裡是否繁華依舊。」當年他一個沒見識的小廝，跟著少爺一路來到了京城，見識到了那裡的繁華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京城乃天子腳下，自然是繁華的。聽起來，管家很是繁忙，竟連去京城遊覽的時間都沒有。」莫說狀似無意的問道。

  張甲哪裡心知對方有意試探，當下便說：「我自是想去的。不過我家大人覺著京城還是不去為妙，小人也就沒有去成了。大人，花園已經到了。」

  莫說沒有再問，心中明白這張文自然是不敢去京城的。且不說他頂替了柳平的身份，便是這京城中，就有不少昔日的同窗。哪怕是過去了十年，也絕對不可能忘卻柳平的真實模樣。這張文若是去了京城，明顯就是找死的行為啊！想通了這個關節，莫說沒有繼續問下去，免得打草驚蛇。「這花園果真是美啊！」連御花園他都見過，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令搜刮民脂民膏建起來的花園子，他是看不在眼裡的。

  千燁瞧著莫說一副領導視察的派頭，摟著豆沙包跟在幾個人身後，好奇的看著這園子。反正她就是個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面。豈料，當張甲無意間回頭，看到千燁眼中的好奇，心中更是滿意不已。瞧瞧看啊，這京城裡的人看到他們的花園，都傻眼了。隨後，當莫說繼續旁敲側擊的詢問，張甲沒有警覺，千燁也在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正是夏日，花園中奼紫嫣紅，鬱鬱蔥蔥之景，當是美不勝收啊！

  一汪碧綠的湖水之上橫貫一座漢白玉石橋，在綠水之上，簡直美的如同仙境般。然更加讓人在意的是，那橋上裊娜走來的嫵媚女子。

  女子穿著一襲大紅紗裙，風吹起她的長髮，一柄金簪在發上輕搖。此女手中持一柄輕紗小扇，正是張文的小妾李梅。這府中，侍妾眾多，卻唯有李梅是這群人中最得寵的，甚至能穿得起這大紅色。眾人都心知，西苑那個正牌夫人是個不受寵的，要不是因為李梅的出身不好，早就被撫為正室了。

  今個兒，她見天氣好，便想到花園裡來逛一逛，沒想到卻意外撞到了千燁這一行人。

  且看冷則先等人一襲黑衣，英武不凡的模樣，惹得周邊的丫鬟們臉紅心跳的。可李梅的一雙媚眼卻是牢牢的盯在了一個人上，那人穿著一襲靛青色長袍，面容略有稚嫩卻十分精緻，比女子還要白上幾分的膚，艷麗的紅唇，一雙微微上挑媚態十足的鳳眼，此人不正是千燁！

  這個人，生的好美！不由得，李梅輕輕按在胸口，那裡正撲通撲通跳的厲害。怕是這世間無人知曉，李梅最喜愛的男子並非張文，而是俊美稚嫩的少年人。當年，她接的第一位客人就是這樣的一位少年，他微紅的臉，直至今日她都無法忘記。後來，張文來尋她，說要贖她出去，她也不過推脫了下，就答應了。為了哄騙她，她還特意請教了樓里的姐妹，到了兩人同房那日，可是騙的他以為自己清清白白，高興不已呢！

  沒想到，一隔十年，她竟然還能遇到這樣的一位少年。李梅忽然覺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