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訴求

  然，此刻千燁躺在這較之客棧不知舒服了多少的被褥，卻如何都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堪比絕佳的烙餅師傅了。

  「嗷嗚~」

  千燁一聽，瞪大眼睛，「豆沙包，你也睡不著？」

  聽到自己主人的呼喚，豆沙包從桌子下轉了出來，撒歡似的朝她跑了過來，一副求安慰的模樣。千燁連忙將豆沙包撈了起來，抱在懷裡。「你也睡的不安生吧！」雖然這裡可比客棧舒服多了，但畢竟是龍潭虎穴啊，沒準兒就丟掉小命了，她哪裡能睡的安生。

  晚飯時豆沙包沒有跟過去，千燁是讓人給豆沙包準備了食物，也不知道它吃飽了沒。「是不是肚子餓了？」她猜測著，悄悄摸了摸豆沙包的肚子。好傢夥，圓滾滾的，像裝了個皮球。「我說，你該不會是吃得太飽才睡不著吧？」

  豆沙包再聰慧，也只是一隻小狗，哪裡能聽得懂她的話。只是一雙黑黝黝的狗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兩人兩兩相望，看起來好不滑稽。

  「阿嚏！」

  粉色舔了舔自己的鼻子，豆沙包一雙黑豆眼看起來很是無辜。

  「你——」千燁措不及防的被噴了一臉的口水，忿忿的拿起袖子隨意抹了抹，一把就將豆沙包從床上丟了下去。「你竟然打噴嚏！」而且還噴了她一臉。

  豆沙包不解自己的主人為什麼突然生氣了，搖晃著短短的尾巴，一副無辜的小模樣。

  可千燁卻不領情，平日裡不給它吃東西，一副兇惡恨不得將你拖到廚房裡去的模樣，還偏生喜歡賣乖。難道那個因為晚上沒有夜宵吃，就咬壞家裡桌腳的人不是它嗎？難道那個因為她碗裡的肉比較多，就在食鋪里不依不饒，大吼大叫的那個不是它嗎？！

  「一邊呆著去！老娘要睡覺了！」翻身，拎起被子再也不管豆沙包一雙可憐巴巴的小眼神，竟然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千燁這邊睡的香甜，那廂卻又是一番景象。

  就在他們幾人在各自的房間中睡熟了，張文那邊卻久久都沒有入睡。

  「老爺，您這是怎麼了？」李梅從被子裡露出半個身子，拉了拉他的衣角。

  張文回神，看著這個跟在他身邊十多年的女子，如今依舊風采依舊，美麗不改。歲月好像在她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一樣，她依舊如同自己當初認識她時的那樣美麗。

  「梅兒，當初我讓你在那裡等我，你心裡可覺得苦？」忽然，他開口問道。

  李梅一怔，而後才反應過來，不禁笑著說：「怎麼會苦，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他們少年時相識，他家道中落，她被後母賣入青樓。這些年來，兩個人的感情不曾發生過改變，哪怕他的身邊有過許多的女人，但她一直都是最特別最受寵的那一位。

  愛人的信任讓張文長長一嘆，展臂將她摟入懷中。「梅兒，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她雖墮入青樓，卻一直保持著清白的身子，還因此被老鴇責打，可他卻不能許她一個正妻之位。

  李梅順從的偎進他的懷中，輕柔道：「梅兒不苦，因為有阿文在。」

  因為怕人發現身份，她已經許久不曾喚過這個名字了。張文一聽，激動不已。連連道：「梅兒——」

  李梅眼中閃過一道微光，嬌聲道：「阿文，夜了，早些歇息吧！」

  「哈哈哈！！！」張文朗然一笑，「早早歇息豈不無趣！不如……」

  李梅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嬌笑著捶了捶他的胸口，嗔道：「討厭！」

  床幔垂下，紅燭搖曳，夜色愈發的濃厚了。

  清晨，千燁是在一陣陣鳥兒清脆的鳴叫中醒來的。起來推開窗一看，外面已經有人虎虎生風的打著拳，不是那位冷大人又是誰。趁著對方還沒有發現自己，千燁悄悄的關了窗，洗漱去了。只是，殊不知她方才一動，那邊便已覺察。

  冷則先抬眸，收了拳，看著千燁緊閉的房門，表情晦暗不明。他想，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十七歲的冷則先已經進入了六扇門中，而在這之前他一直占山為王，過著打家劫舍的日子。這個名為千燁的少年，遠遠沒有看起來的那麼簡單，據說『他』從未出手用過『他』的武士刀，是藏拙還是其他？若千燁此刻在這兒，真的很想大喊一聲冤枉。她向來講求以和為貴，沒事兒打打殺殺的做什麼，她可是惜命的很，這好日子還沒有到來呢，又不是嫌自己命長。況且，她素來討厭見血，只覺得那種感覺委實不太好。

  「老大，今個兒也這麼早啊？」莫言撫著袍子，笑著從屋子裡走出來。

  「怕荒廢了。」這些日子住在客棧驛館，疏忽練拳，冷則先便乘此機會好好練習一番。「你也莫要疏於練習，若是遇敵，怕是無法招架了。」

  「知道了。」莫言笑著打了個哈哈，很快就將話題轉向了其他地方。「老大，那小子咱們不會真的要帶回京城裡去吧？」

  冷則先一怔，隨即便想到他說的人正是千燁。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了，『他』若沒有這個志向，也莫要強求。」

  莫言沒有說話，雖然他覺得這六扇門是極好的。可這外面的人怎麼說，不外乎是冷血，朝廷的鷹犬。他們六扇門一向都是處理些棘手或是地方上處理不了，以及涉及江湖上的案子。六扇門裡，他得到了許多，也學會了許多。若不是當初因為大人的照拂，他們幾個沒準兒早就被抓起來下獄了，哪裡有今天的風光。「老大，那小子不來是『他』的損失，咱們不用在意！」見冷則先似臉色不好，他連忙安慰道。

  「我總覺得這樂城的案子馬上就要了解了」他們六扇門辦案可不一定非要講求證據，這以武力脅迫認罪的事情又不是沒有做過。昨夜，他已經將信鴿放了出去，不日樂城便會派人前來。也幸好他將那六扇門來的信差留下了，不然若在這山陰縣可當真是有些危險啊！

  「幾位大人，都起的這麼早啊！」來人一襲青色長袍，面容平凡，正是管家張家。

  「習慣了，閒不住。」莫言撇了撇嘴，說道。昨日，幾人已經知曉了這張甲的身份，如今看到他卻還是需要掩藏一番。「對了，什麼時候吃早飯啊！昨夜喝的酒多了，這肚子可是早早的就餓了。」

  張甲心中對於莫言一大早張口就要吃飯的行為很是不屑，這些年來他可是順風順水，在這山陰縣可是要的風要雨得雨的，一個六扇門的人，他還看不在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捕快，又不是京城裡的大官。

  若他日後還能想起他如今心中的這句話來，怕是要悔不當初了。這六扇門的人，這些人哪個不怕。哪怕是再難的案子，他也能給你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而聖上，更是對六扇門極為賞識。別看六扇門歸於刑部，可權限卻早已大過了刑部。

  「稍等，小人這就去準備。」說罷，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就急匆匆的走了。

  「老大，是不是咱們太不受歡迎了啊！」莫言撓了撓頭，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

  冷則先淡笑下，挑眉道：「或許人家壓根兒就沒有看得起咱們。」他閱人無數，哪裡會看不懂那張甲眼神中的意味。怕是在這山陰縣待得久了，以為自己就是那土皇帝，什麼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