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花街

  已是入夜，街道上大多已經安靜下來。然在這夜色朦朧中，花街這裡卻愈加熱鬧了，整條街道都充滿了濃烈的曖昧氣息。

  事實上，對於花街，千燁並不陌生。只是，如今站在這街頭，看著前方那喧囂熱鬧的情景，還是不由一愣。

  花街上空漆黑的夜空中飄著幾盞冉冉上升的天燈，搖曳的燈火為這節日增添了幾抹溫暖的味道。街上綿延而去，掛著一排排顏色明亮的花燈，微紅的光落在灰白的路面上，平添幾分艷麗的姿色。沿街而望，大大小小的青樓將這座並不太長的街道給擠得滿滿的。整條街都充斥著濃濃的脂粉香氣，當真可被稱作溫柔鄉。且聽那柔和的江南小調，操著吳儂軟語的女子倚在小樓上，朝過往的行人放肆調笑。不時聽到有女子嬌嗔一聲：「公子，進來看看呀~」的聲調，真是熱鬧非凡。

  千燁端端站在此處，便略略有些不自在，然看這四大金剛卻是面不改色，儼然一副熟悉到極致，好似回到自己家中的臉孔，不覺一愣。但隨即，便也釋然。她對此處的不自在源於她的性別，然而這四大金剛可是實打實的男人，對於這些個美麗的女子焉有拒絕之理。怕是在這京城時，已經是大大小小花樓的常客了吧！千燁雖在心中不齒幾人的不潔身自好，卻也覺得自己這般有些矯情，著實可笑。這世間的男子，哪個不貪戀美人，尤其在這男女尚未平等的古代，更是如此。便是去了這花樓一玩，同人家說說，便也當作是些風流韻事一笑而過罷了。

  夜色的喧囂很快便降臨在這條街上，同外面熱鬧的人群一起，男人們興致高昂，三三兩兩，滿面紅光朝既定的目標而來。

  冷則先站在街頭，看著這判若白日的盛景，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你如何看？」

  雖他並未言明與誰說話，但千燁可是明白的緊，心中不由暗自罵道：明明知曉她的名字，卻偏偏總是喜歡你，餵的稱呼著！好在這群人是六扇門的，在京城述職，不然天天對著，她指定會忍不住拔出刀來，好歹也大砍一番，讓自己出氣了才是。「回稟大人，下官對花街不熟。」這言下之意，你們幾個人可是這裡的常客，焉有問我這個外人的道理。

  冷則先不以為杵，反而饒有興致的將視線看向千燁這邊，問道：「看到這花街的熱鬧，莫非你便沒有什麼想法不成？」

  不要以為你雖然是板著一張冰塊臉，我就看不出你的想法！千燁在心中腹誹不止，面上卻是一片波瀾不驚。「下官以為，能建造如此繁華的花街，這個柳平當真是不簡單。」你說你柳平放著好好的縣太爺不當，怎能偏偏對著媽媽桑這般感興趣，一整條花街啊，這要她多少年的俸祿能買到一間房子啊！

  千燁沒有仇富心理，可是看著這個拿的明明不是自己的錢，卻用的一臉的理所當然，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滿的。

  「穿的這麼少，大晚上的也不怕感冒了！」至少，這吉原的伎女們在外面可是沒有這麼開放。不過，這在屋子裡是什麼模樣，她偶然見過，卻也不想再在腦海中回想一遍，免得夜宵吃不下了。說到夜宵，便不得不想到豆沙包。這小東西因為自己沒有帶它出門，可是在房間裡發了好一會兒脾氣呢！就連她的一張俊臉，也險些白抓花了。害的她好像大吼一聲：「你是狗，不是貓啊！亮什麼爪子啊！」

  冷則先哪裡知道千燁在說完那一句似感慨的話語後，便已經走神到了其他地方，端看『他』面不改色，神情不變的模樣，心中忽然閃過一道喜悅。男子當以大事為主，區區幾名女子罷了，有甚麼值得在乎的！不禁上前拍了怕千燁的肩膀，在感受到意外的纖細後，不由道：「好樣的！是個能成大事的！不過可得好好補補，若是以後真的娶了媳婦兒，怕是沒有幾天就要吸乾的！」

  千燁只覺肩膀上一重，便聽到冷則先近在咫尺的話語，稍愣了下，更多的還是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點了點頭，她連忙道：「大人，咱們今日要待這裡如何？」

  冷則先看了看街上熱鬧的情景，便說道：「去問問這裡的姑娘，也許能有一些收穫。」

  「大人所言極是。」嘴上恭維著，心中卻不屑。這六扇門的，一個個的都喜歡往青樓里鑽不成。就是上次那個精神分裂的重症者，不也是如此。

  遠在京城的上官明心，一個響亮的噴嚏出口，惹得周遭屬下紛紛送來關切。他淡定的擺了擺手，順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受到沒有多餘的鼻水後，才道：「繼續問。」這夜審人犯，這身體可是消受不起啊！

  兩扇朱紅色的大門對街敞開，門口各站一名點頭哈腰穿綠色袍子龜公，若是有人行道過，那嘴裡吐出的那/話兒成串似的，當真不愧是吃這一行飯的。

  千燁看著那年歲看起來都不過十七八的少年，一口一個大爺公子的，肝兒都疼。若是她真的吃上這一行飯，怕是沒幾天就得混到街角的廟口旁捧著只破碗混吃等死了。

  「還愣著做什麼，走啊！」身邊莫言低吼了聲，千燁方才發覺大伙兒已經紛紛進入了這家連名字都沒有看到的青樓里，連忙在莫言嫌棄的目光中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山陰縣城的規模分明還沒有樂城的大，也不若樂城那般繁華，然而這間青樓卻是富麗堂皇，華麗至極。單單看那雕花立柱，金漆牡丹，便不是樂城可比的。

  千燁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十足的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冷則先等人在前面走著，自然看不到她這邊，不過因為千燁精緻的面容，倒是惹到了不少偷偷窺視的目光。

  「找個安靜的房間，幾個清秀的姑娘，會彈琴唱曲兒的。」莫言一看便深諳此道，這一番話說的順溜極了。

  當千燁落座於一間臨窗的椅子上時，忽然覺得眼前的情形竟然隱約有幾分熟悉。

  樓里的婢女送來的酒菜，不一會兒便有幾名女子魚貫而入，朝幾人盈盈一拜，開始奏樂唱曲來。

  千燁是一向欣賞不來這些，便將視線看向窗外，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倒也暢快。

  就在千燁欣賞外面的景致時，冷則先等人已經悄悄打聽起了這山陰縣的一些秘辛。

  這些個妓子們一見是幾位出手闊綽的大爺，各個又生的英俊非凡，早已經被迷得七葷八素了，哪裡還顧得上鴇娘的警告，不知不覺得便將所知道的被幾個人給套了出去。

  當千燁正打算拎起筷子撿一顆碟子裡的花生米，就被冷則先拎著衣領站了起來。「冷大人？」

  「走了。」冷則先見她不動，不由皺眉諷刺道：「莫非你還想在這兒過夜不成！」

  不稱自然是連連擺手，忙不迭的便跟隨冷則先出去了。

  那莫家三兄弟一見，互看一眼，彼此的眉眼中儘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