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女兒身

  在幼年時，她便是扮作男童。因為男孩子總比女孩子要穩妥一些，她不止一次見過稍稍有些姿色的女孩子都被人給強行拉走，大多都是賣到吉原那邊的妓館中去了。更有甚者，直接便被拖到一旁，被來人一逞獸慾。在這個並沒有男女平等的時代中，女人總是不被在意的存在。可以被隨意買賣，被欺辱，甚至被殺戮……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容貌如何，卻也覺得男子的身份更加穩妥，在這此後的數年中，她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當作男子，若不是因為同男性迥然不同的身體，怕是連她自己都忘卻了自己是女子了。

  算算日子，她的月事馬上就要到來了。家中已經自己準備好了自做的衛生用品，若是暴露了身份，她的飯碗可就要丟了，也許還會因為此事被懲戒。

  「豆沙包啊，豆沙包……你可得提高警惕啊！」那一日，若不是豆沙包發現，怕自己就要血漫衾被了。「最近見你表現良好，咱們晚上就吃燒雞。」

  「汪汪汪~~~」聽到燒雞兩個字，耷拉著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一雙眼睛也是亮的出奇。

  「真是個吃貨。」笑罵一聲，千燁輕輕蹲下身來將豆沙包抱了起來。雖然它很聰明，但因為身形實在嬌小，每次跟在自己身邊經過人多的地方都有被踩到的可能性。「好了，繼續巡邏。」

  豆沙包安靜的待在自己主人的懷抱中，一雙爪子軟趴趴的搭在她的胳膊上，神情桀驁，仿佛是一名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

  此畫面正巧被低下頭的千燁看到，神情迅速抽搐成了一個囧字。豆沙包啊，豆沙包，你這個要鬧哪樣啊！

  清晨，下了一陣小雨。

  千燁看了看天色，皺著眉頭回屋取了一柄油紙傘，便抱著豆沙包出門了。

  今個兒是衙門中的同僚，王三成親的日子。

  千燁為人素來便與旁人親近不起來，看似親密，卻總是若即若離。便是她自己也覺得，許是自己天生便不適合同他人相處吧。關於這個王三，她便也只見過幾次，並無太大的交情。只是不知為何，這次他成親卻是順道邀請了她。既然人家開口，她總不能拒絕，便帶著豆沙包和賀禮朝他家走去。

  行至半路，雨忽然停了。太陽也從烏雲中露出容顏，地面上淺淺的水漬看起來馬上便能幹涸了。千燁收好紙傘，抱著豆沙包邊走邊說：「一會兒去了人家家裡，不准亂跑，不准亂叫，不准亂吃東西，聽到了沒有？要是不聽話的話，下次就不帶你出門了。」這此情此景，若是對著一個稚弱的孩童倒還妥貼，卻偏偏是對著一隻白毛小狗，分明有幾分不可思議和可笑罷了。

  但，便讓人詫異的是，這小狗汪汪叫了幾聲，真好像是回答一樣。

  索性因為街上的行人不多，不然千燁此舉準會被圍觀的。

  去參加別人家的婚禮，千燁還是第一次。大約也只在一些影視作品中看到過，喜慶的很。但一般這種畫面出現，大多都與搶親脫不了干係。難道說，這編劇便這麼無聊嗎？只要一有人成親，便會有人來搶？那麼之前，是在做什麼？醞釀著準備搶親？還真是有夠無聊的。

  出了和平街，在離衙門不遠的東三條街上，便看到了一間貼著喜字的大門。門口不見有人守候，只看到紅綢在門口舞動，大約普通人家成婚便是如此吧！

  千燁暗自想著，便邁入門檻，走了進去。一看之下，不少都是熟人，大多都是衙門中的同僚。這些人中，她也只同趙捕頭相熟一下，故而一看到後，便連忙迎了上去。

  「是阿燁啊！」趙捕頭聽說是請了千燁，但沒想到『他』真的會受邀前來。趙捕頭看人很準，千燁待人和樂，卻總是一副很冷淡的模樣。尤其在人後，更是沒有表情，冷冰冰像剛從冬天的河底撈出來的一樣。許是『他』天性如此，雖有些冷淡，但本性卻不壞，待人也很真摯。他聽聞在和平街上，很多人都是『他』的擁護者。

  千燁看著四周的來人，疑惑道：「怎麼沒有看到新娘子？」

  趙捕頭輕輕笑笑，暗想果真是一直在生活在扶桑，對大夏的風俗不甚了解，因此便解釋說：「這新娘得到了吉時才會被花轎迎進來呢！」

  不消說是在古代參加婚禮，便是現代她也沒有經歷過，被趙捕頭一說，不禁有些臉紅。「是千燁孤陋寡聞了。」

  「無妨，無妨。」趙捕頭哈哈一笑，「去找個位置坐下吧。」

  「這個要送到哪裡去？」

  趙捕頭一看她手上的盒子，笑了笑，說：「阿燁太講究了。」一般人家辦婚宴大多是求個熱鬧的，只有人家上講究有錢的人家才有賀禮一說。「交給王三的父母吧。你隨我來……」

  兩位老人家精神頭不錯，看那模樣同王三也有幾分相像。「趙捕頭，這……」

  「這是王三的同僚，一個衙門裡的，你們管『他』叫阿燁吧。」

  「這個是送給王三的禮物。」吉祥話千燁實在不會說，只能幹巴巴的將盒子遞到兩位老人面前。

  「這人來就好，還送禮物幹什麼。快，找個地方坐下，喝喝茶，吃點兒喜糖瓜子兒。」

  千燁被兩位老人推著坐在了凳子上，懷裡是聽話的豆沙包，看著周圍不熟悉的臉孔，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慌亂。也不知道那兩位老人家是如何想的，她不過說了句不喝酒，便將她放在女賓的坐席上。

  一群婦女們一看到來了位年輕的小伙子，紛紛好奇的問這問那，讓千燁險些招架不住。若不是外面鞭炮聲響起，說新娘子進門了，怕是她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所以說，永遠不要小看女人，也不要小看中年婦女們的戰鬥力。

  偷偷抹了把頭上的汗水，千燁決定下次無論誰家成親，她一定不會再來了。「豆沙包，這些人真的是太可怕了。」若是被繼續問下去，沒準兒她的身份就要暴露了。一會兒還是早早離開的好，免得再被人家給說媒了。她一個女人，怎麼能娶另一女人呢！

  第一次看到有人娶妻，心裡到還是好奇的。一頂喜轎停在大門口，千燁自然是沒有機會擠上前去，只能看到一名身形嬌小穿著喜服戴著紅蓋頭的女子從轎子上走下，被同樣一身喜服的王三牽著走到了父母面前。隨即，便有司儀唱到：「一拜天地……」

  婚禮的過程沒有如何繁複，倒是飯菜還算不錯，吃的她自己和豆沙包同樣滿意。而且，還得了幾塊喜糖可以回家沾沾喜氣。

  「豆沙包，其實婚宴不錯，肉也很好吃啊！」

  「汪汪汪！！！」

  主寵二人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有肉吃，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