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覓佳人

  哪裡是精緻，分明是眼熟的很。這荷包的式樣無論是造型，還是顏色都同在河岸邊找到的那一個相差無幾。雖然圖案不同，卻也能看出分明是出自同一個地方。千燁不由看向身邊的吳大人，看來那位掌柜的說的沒錯，這個荷包果然是出自這裡。

  「爺說這個啊！」蓮衣對著上官明心輕輕一笑，說道：「只是一個小玩意兒而已，咱們這樓子裡姐妹人人都有一個呢！」

  「哦？為何如此人人都要佩戴？」

  一旁的綠依格格笑道：「這是樓子的媽媽想出來的，姐妹們平常戴著的荷包便是掉了，一般也尋不回來的。而這個荷包，雖然看似相同，但事實上每個人的都是不同的。無論是繡線，還是顏色，還有那上面的花樣，這樣若是誰的荷包掉了，很快就能找到呢！」而且這裡面還能裝一些小玩意兒，更是姐妹們互相炫耀的資本，看看誰的荷包最鼓。

  「如此說來，不會有人的荷包相同咯？」千燁連忙追問。

  「那是自然，怕這荷包掉了，有的人還會在和荷包里繡上名字呢！怎麼二位爺都對這荷包感興趣呢！」蓮衣輕輕笑道。

  上官明心輕輕一笑，那張平凡的容顏也顯出幾分風流來。「前些日子拾獲一枚荷包，一看是姑娘家用的東西。便想著來這兒碰碰運氣，若能因此結緣，也算是妙事一樁了！莫非，蓮衣是吃醋了不成？」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溫柔至極，儼然是一位情痴一般。

  而千燁卻對這位吳大人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能這樣面不改色的同蓮衣調情，又悄悄打聽消息，不愧是六扇門中人，這手段果真是高明的很啊！

  「哦？還有哪位姐妹將這荷包掉了不成？爺，拿出來讓奴家瞧瞧吧！」蓮衣紅唇微啟，笑著說。

  上官明心自懷中將荷包取出，那模樣小心翼翼的，果真有幾分不舍之情。

  一見她如此，一旁的綠依便打趣道：「果真是捨不得呢！」但一見那荷包，卻不由道：「咦？這不是阿蘿的荷包嗎？」

  「阿蘿？」上官明心輕輕一笑，說：「聽這名字，必定是一位溫柔的女子呢！」

  「爺可真是幸運呢，這阿蘿可是咱們這樓子裡第二美的姑娘呢！」

  「莫非還有一個第一美人不成？」

  「自然是。」綠依點了點頭，笑著說：「阿蘿花名夢蘿，不過咱們更喜歡叫她阿蘿嘛。至於這個第一美人，便是那倩碧了。」

  「莫非，你們平常稱呼夢蘿為阿蘿，而這倩碧為阿碧不成？」

  蓮衣忽然笑道：「非也非也。阿蘿為阿蘿，而那這倩碧便是為小倩啊！因為她年歲較小，故如此稱呼。」

  小倩！千燁眼前一亮，這個小倩豈不是那一日從那賣魚羹的老闆口中聽到的那個名字嗎？旁邊的上官明心也似有所感，兩人對看一眼，心道這線索可是越來越清晰了。

  「原來如此。還請二位替在下保密，若是提前被阿蘿姑娘知曉了，這巧遇便無趣了。」

  蓮衣瞭然一笑，道：「自然。」這有些人就是愛玩兒這種調調，她可見得多了。「對了，您今天可真是趕巧了。今個兒正是阿蘿登台獻藝的日子，您站在樓上就能看到的。」

  「竟然如此……」平凡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驚喜，對身邊的少年道：「阿燁，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推開門，下面正奏著一曲千燁未曾聽過的曲調，較之先前那蓮衣的琵琶，這聲音顯然更加美妙，聽來似乎頗有造詣一般。

  只見那高台之上，端坐著一名女子，身穿白色紗裙，長發如瀑，發間只有一柄白玉釵，便無其他。一張芙蓉面，淡掃蛾眉，紅唇輕揚。

  確實是一位美人，但也僅僅是在這樂城。千燁見過的美人，可比她出色的多了。

  「果真貌美！」身邊忽然有人道。

  千燁看了眼吳大人，又悄悄看了看一同出來的蓮衣和綠依，不知他是真心讚美，還是掩人耳目。

  一曲很快便奏罷，帶著一臉意猶未盡的情緒回到房間裡，上官明心開口道：「這阿蘿姑娘便如此貌美，那倩碧姑娘怕更是絕色吧！」

  蓮衣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快的讓千燁以為自己眼花。「這是自然的。不僅人美，這身子更是乾乾淨淨的，是咱們這探春樓當之無愧的花魁呢！」

  這話語聽起來，未免有種拈酸吃醋的嫌疑。千燁挑眉，便聽她又說道：「不過啊，就在月前，她和這阿蘿之間可是鬧的水火不容呢！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當真是……不過鬧到了最後，誰都沒有贏。因為這個段公子啊，他忽然失蹤了呢！」言語間不無幸災樂禍之嫌。

  「哦？聽起來倒是十分有趣。正巧在下素來喜歡聽故事，蓮衣姑娘便說說看吧！」千燁說道，手掌伸向上官明心的袖口，從錢袋中取出一錠銀子，托在掌心。「當然，也不會虧待了蓮衣姑娘便是了。」

  上官明心挑眉，看著對方的動作，沒有吭聲。

  蓮衣今日已經被二次打賞，心情自然是極好的，便清了清喉嚨，開始說起：「這個段公子是大約兩個月前出現的，似乎是叫段衍還是什麼的。好像是一名書生，聽起來極有文采的模樣。他起先是阿蘿的客人，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同小倩勾搭在一起了。這一來二去的，自然引起了阿蘿的不滿。好幾次都險些大打出手，弄出事情來。但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這兩個人竟然握手言和了，好像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段公子至此以後，便來的極少了，直至十幾日，還是七八日前，便不曾來過了。人們都說他是對阿蘿和小倩已經膩了，因此便不再來了。」

  「若是這阿蘿姑娘和小倩姑娘的身價想必不凡吧，看起來這段公子頗有身家啊！」

  「笑話，他一個窮書生而已，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看上他哪兒了。竟還偷偷接濟他，樓子裡的姑娘們都知道，就是沒有告訴媽媽，不然這兩個人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原來是個吃軟飯的，而且這妓子不要嫖客付錢，竟然還被嫖客錢，這到底是誰嫖誰啊！「這說來，這兩位姑娘還真是吃虧呢！」

  「誰說不是呢！不過現在也好，這個段公子不再出現了，咱們也能消停一會兒了。」

  「這段公子是樂城人？似乎並不曾聽說過呢！」

  蓮衣覺得眼前這位模樣精緻的少年似乎也並眼熟，但念及對方的賞銀，還是笑道：「確實不是樂城人。我聽樓子裡的姐妹們說，這個人好像是在樂城某個地方租了個房子，至於這個人具體是哪裡人，便不曾知曉了。」

  「蓮衣姑娘這個故事講的是極好的。沒想到來了一次這花樓，竟然還有如此收穫。吳大哥，天色也不早了，先回去吧。若還想同佳人認識，待明日再來吧！若是回去晚了，嫂子可又要念了。」

  又是個背著髮妻出來鬼混的男人，蓮衣心道，卻還是笑著說：「這麼快就要走了，蓮衣可真捨不得呢！」

  上官明心淺淺一笑，說：「也許明日還會過來的。今日一直怠慢了綠依姑娘，真是罪過。」說罷，一錠銀子便遞到了眼前。「還請二位為在下保密。」

  兩人憶起那荷包一事，便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爺，您儘管放心，保證一個字都不會泄漏的。」

  二人走出探春樓時，花街上仍舊繁華熱鬧。

  「吳大人，你怎麼看？」走到了大街上，千燁便開口問道。

  「阿燁捕快以為呢？」

  千燁面頰一抽，適才這人在探春樓里竟然親密的喚她阿燁，真是好冷，好汗，好可怕啊！

  「下官以為，這夢蘿同倩碧都十分可疑。兇案現場的荷包是夢蘿的，但賣魚羹的老闆也說過那名戴帷帽的女子被稱作小倩。」

  「嗯。天色晚了，先回去歇息吧。」

  「……」要是給他一拳的話，她也不用繼續在樂城混了吧！可是，真的好手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