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攤主的話

2023-12-22 02:52:51 作者: 玖姑娘
  千燁來到街上的時候正好,若是再晚了一會兒,怕是這賣魚羹的攤子也就要打烊了。

  「老闆,來兩碗魚羹。」一坐上長凳,她便迫不及待的張口道。

  賣魚羹的是一名年紀大約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在這大街上擺攤已經有些年頭了。對於千燁,倒也是認得的。偶爾她晚上肚子餓了,便會上門買上一碗來吃。但自從家裡來了豆沙包以後,便來的少了。

  「阿燁捕快,有些日子沒有見你了。」男子一邊麻利的從鍋子裡舀出魚羹,給她盛了兩碗。

  老闆的魚羹因為沒有加入醬油調色,因此湯頭乳白,魚肉嫩滑,再撒上一小搓切得細細的嫩蔥,那味道別提多好了。

  「這些日子比較忙。」千燁一邊說著,一邊將其中一碗放到了豆沙包面前。家裡光是給它買來的碗,就已經老高一摞了。下次要是出門,就買一隻木頭碗,隨時背在它背上,省的總是買人家的碗來用。「老闆,最近的生意還好嗎?」

  「還不錯。」老闆看了豆沙包一眼,笑著說。「天氣越來越暖和了,晚上出來吃魚羹的人也就多了。」

  「哦。對了,最近你在這街上擺攤,可有見過陌生的臉孔出現。」拿起勺子舀著魚羹吃,千燁似不經意的問。

  老闆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說:「大約六七日前倒是有一個。是一名個子不高的男人,來我這兒吃了一碗魚羹,便走了。哦,對了。他同行的,還有一名戴著帷帽的女子。」

  「哦?請仔細回憶一下,是個什麼模樣的男人。是大約什麼時候來您這兒的?」

  老闆仔細回憶了一下,說:「只記得個子不高,穿著一件靛青色長袍,模樣倒是很普通。看天色,似乎是戌時初。我記得那時更夫正好從街上走過,敲著梆子說的。」

  「那名女子呢?」

  「女子戴著帷帽,看不清楚樣子。不過,兩個人卻是一起坐在這裡吃魚羹的。後來似乎那女子說讓男子去哪裡等她,說她有事一會兒再到。對了,那名男子稱呼那女子為小倩。」

  「是嘛。聽起來,似乎是一對年輕男女出來幽會呢!」

  聽千燁說完,老闆曖昧的一笑,說:「都春天了,自然什麼都開始活動起來了。」

  「呵呵,說的也是。」

  吃完魚羹後,連同碗的錢一便付了。千燁拎著那隻毫無特色的白瓷碗,同豆沙包朝家裡走去。這些日子裡一直在義莊待著,已經有好幾日不曾在家裡好好睡上一覺了。

  曾經據傳鬧鬼的房子,如今成了舒適的小家。附近陸續有了別的人家,這條巷子也逐漸熱鬧了起來。推開門後,千燁直接撲到床上,連衣服都沒有換過,就沉沉睡去了。雖然曾經在她還是特警的時候,哪裡都能安睡,在山上苦訓的那幾年裡,也是找個地方就能睡著。但大約是這幾個月睡慣了軟軟的床鋪,義莊那冷硬的地板竟然有些不適宜了。

  又回憶起前世來,千燁勾了勾唇,放任自己沉入夢鄉。

  豆沙包也困極了,在自己的窩裡趴下,小腦袋枕著自己的爪子,漸漸睡熟了。驛館中,上官明心同趙寧及周大夫三人正坐在屋子裡吃麵條,而其他兩人已經被先行打發去睡覺了。

  「關於這個案子,你們怎麼看?」

  周大夫擱下碗筷,皺眉道:「依下官來看,此案必定是熟人作案。依照那傷口的長度和深度,是被匕首造成的可能性較大。一般來說,只有你親近的人,才會離得如此之近。而且,我仔細觀察那刀口的方向,大膽猜測了下,這傷口也許是女子所為。」

  「哦?」上官明心挑眉,問道:「趙寧,你如何看?」

  「依照下官以往的辦案經驗,若真是女子所為,那便很有可能為情殺。只是,下官不解的是,那迷幻散……」而且,這個不屬於樂城的人,為什麼會偏偏出現在樂城的一個河岸邊上,而且還是在大晚上的。若非是與人有約,便不會單獨前往。沒準兒,這兇手便是相約之人。仔細推想了一番,趙寧將自己的猜測告知了兩人。

  「趙寧所說極是。若非與人有約,是絕對不會在大晚上出門的。如今,首要的便是要弄清楚此人的身份才是。」上官明心說完,呷了口熱茶。「你們二人以為,今天那個名為千燁的少年,是否有趣?」

  趙周二人對看一眼後,趙寧不解道:「不就是一名普通的捕快,大人為何如此好奇?」

  「你以為『他』只是一名單純的捕快嗎?試問一句,哪一個普通的捕快能阻擋下李強的攻勢。」

  在六扇門中,李強的功夫雖算不上出彩,但一柄刀卻是極快的。往往憑藉這個並不出色的刀法,卻能快速的將對手擊於刀下。但在今日,面對這一名瘦弱的少年,卻意外的失手了。而且此人竟是徹夜的守在義莊中,膽識過人,非一般人能及啊!六扇門正是缺人之際,若是將此人納於麾下……

  「對了,大人所說那扶桑刀,是什麼玩意兒?」

  上官明心淡看趙寧一眼,說道:「是扶桑人的武器,刀身十分堅固,講求快速制敵。」他也早年前曾經見過,畢竟這裡乃大夏,本朝同扶桑交集不多,固然無法在京城中見識到扶桑人的風貌。

  「那少年竟是用的他國武器不成!只是不知道『他』武功如何,真想見識一下啊!」趙寧不由得心馳神往,能見識一下與大夏不同的武功,也是一件好事啊!

  「我觀那少年腳步雖輕緩,但看起來並沒有內力,想來只是習過一些功夫,懂得一些刀法罷了。若是想討教一二,明日便可。但注意,此次來樂城是為了案子,切莫生事。」

  「下官省的。待明個兒,我去問問衙門裡的人,看看這個千燁是什麼來路。」

  上官明心輕輕頷首,說道:「順便去那河岸走上一遭。」忽然,他挑了挑眉,眼底竟浮現出一絲寡淡的笑意。「想本官出任總捕頭這些年來,卻還是第二次看到六扇門人不曾害怕的。」

  「經大人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呢!這個千燁,似乎對這六扇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想想看,每次咱們出去辦案,人家一聽咱們是六扇門的,要不心生厭惡,要不就退避三舍是,生怕招惹上什麼麻煩似的。您看看,咱們一個個長得也不是凶神惡煞的,怎麼就這麼讓人害怕呢!」

  聽到趙寧這略顯幼稚的話語,周大夫不由咧開嘴笑了。「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這朝廷上下,乃至民間,哪個看到咱們不戒備的。尤其是那些犯了事兒的,生怕被咱們給逮到了。外面的人說咱們是朝廷的鷹犬,不是挺好的。出去打獵,這捉兔子的,尤其是鷹犬首當其中呢!大人,我看那個小子不錯,膽子大,模樣也好,看起來比冷澤先順眼多了。這要是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對著那樣一張賞心悅目的臉,這心裡也是滿足的。我可不想在面對冷澤先,那好像別人永遠欠他錢似的表情了。」

  冷澤先實則名為冷則先,但因為總是冷著一張臉,而且樣貌不似上官明心順眼,人們便給起了這樣一個名字。至於上官明心,身為六扇門的總捕頭,除非手底下的人不要命了,不然哪個敢給他起諢號。

  「周大夫,我要是回去將這件事給冷澤先說了,他肯定一準兒天天出現在你面前的。」這冷則先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便是記仇。若是惹到了他,煩都能將你煩死了。

  談到了六扇門中的諸位,眾人身心的疲乏也仿佛消散了許多。待到交談到凌晨時分,方才各自睡去。

  而上官明心則是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了一張精緻的容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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