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心有所屬

  他口口聲聲都說著沒事，但是直接貫穿了肩頭的劍傷，又怎可能那麼快痊癒？傷筋動骨還要一百天，就算是顧琮遠再怎麼嘴硬，路遙和皇上那邊也沒有同意他即刻啟程的要求。

  「小姐，你說這次皇上將這個重要任務交給了二殿下，而非是同王爺一同立下功勞的五殿下，他會不會心中嫉妒呀？」紅鸞甩著小辮子，滿免好奇的問道。

  倒是頭一次有人問顧懷苑會不會心生嫉妒，路遙不由得愣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蘆好像都沒滋沒味兒了。

  她雖然和顧懷苑接觸的事情不多，但對那人的印象總歸還是不錯的，尤其是他捨身取義，三番五次的幫助顧琮遠……

  而且，保不齊這位五殿下日後還要成為路遙的妹夫呢，現在懷疑他對琮王有異心，未免有點多慮。

  但是路遙還是十分嚴謹的說道：「嗯，至少現在不會嫉妒，他正是和顧琮遠關係融洽的時候，自然不會有那麼多心思。」

  言下之意，往後就不一定了。

  即便是現如今在朝堂之上獨戰大頭的已經只剩下了顧琮遠，但是顧子宴不知什麼時候便要翻身了，五皇子近來的名氣和實力也是節節高升。

  往後會出現什麼局面，尚且不知道。

  紅鸞也只是隨口一問，誰成想竟然從王妃這裡聽到了一點點端倪來，她驚訝的啊了一聲，道：「不是吧？王妃，如今五皇子和王爺交好，他看上去就是一個閒雲野鶴呀，就算不幫助王爺，也不至於和王爺為敵，爭奪皇位吧？」

  「閒雲野鶴？」路遙盯著被咬了一個缺口的山楂，山楂上有一個被割裂的小口子，她有點出神，半晌才嘆息道，「五皇子已經在辦案之事上大展身手了，朝中必然要對他重用的，等到他漸漸獲得認可，再也不是曾經的籍籍無名之輩，你認為，他真的會對皇位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紅鸞不由得愣住了。

  別說是五皇子了，她若是男兒身，估計她也想嘗試一下君臨天下的滋味，統領萬里山河，何其瀟灑肆意，紅鸞幻想了一下，嘿嘿傻笑道：「真是誰都想當皇上……我也想。」

  「你想不想上天啊？」路遙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鄙夷的看了人一眼。

  街上人來人往，她們這一紅一綠、神采奕奕的走在街上，看上去當真是一副好景色。

  紅鸞笑了幾聲，又理直氣壯的說道：「王妃難道你不想當皇上，坐擁萬千美男嗎？左手宋玉，右手潘安，想想也不枉此生了！」

  「……」路遙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輕皺柳眉，滿面的遲疑和無奈，「這個，倒是很誘人。」

  紅鸞點點頭：「好，那我回去便告訴王爺，王妃想造反。」

  「你這丫頭，我看你是不想和我去西域了是不是？」路遙伸手便要撓她的養，紅鸞躲閃得快，她一下都沒捉到，不由有些黯然神傷，自己難不成當真是年老體衰了？

  這次原本便是一件將天盛王朝發揚光大的大事，顧琮遠與路遙去，那是名正言順，至於帶不帶下人去，委實是可有可無了。

  紅鸞聞言立刻求饒道：「王妃，奴婢知錯了，這次去西域你可千萬千萬要帶上我！」

  見人神情如此懇切，還不斷用星星眼盯著她，路遙由不得有些狐疑的問道：「你這麼心急要去西域作甚？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幾天你已經問了我好幾次，何時啟程了，你到底有什麼心事？」

  紅鸞讓她給問得有點噎住了，她猶猶豫豫了好半晌，才囁嚅道：「好吧……我其實，是想找一個人。」

  「找人？」路遙微微一怔。

  這些年來紅鸞這小丫頭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即便是路遙將她與上官玉一併帶迴路家的時候，紅鸞也傻乎乎毫無牽掛的樣子。

  去遠在天盛之外的西域，是想做什麼？

  「我不記得你有什麼親戚是西域人氏，你如今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你長得有點異域風情了。」路遙一本正經的環抱起胳膊。

  紅鸞哎呀了一聲，跺了跺腳，一副十分想要反駁卻又不好意思的樣子，吭哧道：「我不是找親人，我在天盛王朝的親人，就只有小姐和玉姐姐了。」

  「那你去西域是找誰？」路遙顯然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她停下腳步，雙手掐腰，危險的眯起了眼睛，「紅鸞，你現在都會瞞著我了，你是不是和衛嵐學壞了？」

  紅鸞見人實在是不好對付，忽然無比痛恨方才說走嘴的自己，她抬起頭來，嘿嘿傻笑道：「小姐，我其實千里迢迢的跟你去，就是為了伺候你的，我之前都是胡說的。」

  「胡說的這麼有水準？」路遙淡淡的道。

  紅鸞實在被那人的眼神攻勢給打敗了，她家小姐哪裡都好，就是威脅人的時候實在是太可怕，光是一個眼神，便讓她給讀出了幾分琮王殿下的冷冽味道……

  原來夫妻二人生活久了，連氣質都會越來越相似。

  紅鸞欲哭無淚的說道：「好吧，我承認，其實我是想去找一個不認識的人，我甚至不知那人叫什麼，但是我記得他的樣子。」

  路遙一開始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瞧見這丫頭低下了頭，又漸漸的漲紅了臉，她才恍然大悟——

  這是要去千里會情郎啊！

  「不是，這是何時的事兒？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路遙飽受衝擊，這個走向未免太扯淡了，一直在京城居住的小丫鬟竟然與西域人有一腿，這相隔千里，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向來心直口快的紅鸞唯恐她嚷嚷的太大聲，讓周圍人給聽了去似的，她連忙伸出一根手指，掩唇道：「噓！」

  「小姐你記性可真不好，我老早就和你說過，我前段時間和你在街上閒逛，你說要吃點心，我去買的時候，險些讓楚沖之給撞死，然後一個異族男人救下了我，還沒問名字你那邊便吵起來了。」她或許是過度緊張，說話連一口氣兒都沒喘。

  說完之後，紅鸞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路遙，問道：「小姐，您……想起來了嗎？」

  「我想起來了，可是我根本不記得那人是何樣貌，他們西域人血統不同，大多數都是高鼻樑，眼眸深邃，身高挺拔修長，你確定你能記住他？可別到時候走在街上，看見一個便認錯一個！」路遙狐疑的道。

  紅鸞氣鼓鼓的反駁道：「不會的！我才不會記錯他的樣子！」

  這件事在路遙的印象之中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想不到紅鸞竟然還記得，而且還對那隻見了一次面的男子念念不忘，她不由用八卦的眼神看向了紅鸞，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揶揄道：「嘖嘖，想不到你還蠻痴情的嘛，那天對於我們這些外人來說，那西域少年不過是一面之緣……」

  她哼笑了一聲：「但是對於你來說，倒是驚鴻一瞥，一見傾心啊！」

  「小姐！」紅鸞面紅耳赤的喝止住了她，讓人給調侃的心慌意亂，說道，「我其實……其實就是想好好謝謝他而已，畢竟也算是救命之恩，不報答，總歸是不好的。」

  路遙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上官玉如今在皇宮之中，與皇上也算是情投意合，此生根本不用再為生計或者前路而發愁。

  但是紅鸞……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人遠嫁到西域的場景，當真有點不舍，她佯作抽泣的樣子，說道：「唉，你要是以身相許的話，小姐我會想你的。」

  紅鸞當真是百口莫辯。

  她的確想要報答一下那名異域少年，但心下並無其他想法，讓路遙給調侃了一通，倒有點局促不安了，那些旖旎幻想，也盡數浮現。

  「姑娘，來看看新上的料子不！做一身兒新衣服吧？」一聲熱情的招呼，正鬥嘴的二人情不自禁看了過去。

  原本笑意盈盈的路遙視線甫一落在那些布料上，笑容便瞬間凝固在了嘴角，目光也瞬間變得凌厲了起來。

  瞧她忽然色變，紅鸞嚇了一跳：「小姐你怎麼了？」

  路遙來不及搭理她，快步到裁縫鋪前，在這五彩斑斕的布料之中，一把便抓起了繡著精緻海棠花的鵝黃色衣料，手竟然有些微微發抖。

  正在招呼的老闆笑道：「小姐，你眼光真好，這可是我們店裡新進的料子，還有好幾種繡花的，各家小姐們一瞧見，便全都定下來了，這是新上的，你要是再不買，一會兒保准沒了。」

  「有這麼誇張嗎？」紅鸞過去低頭一瞧，當真精緻非常，很是罕見，也不知設計這繡花的人是何方神聖,「是很好看。」

  她見路遙面色仍舊不對勁，問道：「小姐你到底怎麼了？難不成你也相中這料子了？那我們就買下來……」

  「等等，」路遙緩緩抬起了頭，看見屋中牆上掛著成衣，不由眼前一陣陣發昏，「老闆，這些布料，你們何處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