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殿前失儀

  「玉兒你說什麼？」她怔了一下，瞧這一臉茫然和困惑的神情，顯然方才根本沒聽清上官玉在說什麼，路遙乾脆不顧這些，接著便道，「你知道易蓉是怎麼混進暗影閣的嗎？顧淮貪財好色的程度真是遠遠超乎我們的想像，他現在好像已經是個老糊塗了！」

  上官玉見她完全都是在自說自話，不由得著急得要命，當真是火冒三丈，於是提高了音量，叫道：「小姐！」

  路遙這下子老實了。

  她剛才似乎的確有點太激動了，見上官玉有些惱火，她即將傾盆而出的話匣子也霎那間堵住了：「咋了？」

  見路遙一臉呆板神情，上官玉也真是無奈，她道：「解決身世之謎固然是好事，但是小姐萬萬不可掉以輕心，畢竟暗中蟄伏不知多少人，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和王爺。」

  路遙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什麼，她困惑的道：「不是……你剛才說什麼？」

  上官玉見她這下算是能聽進去話了，便默默說道：「我懷疑桑茶青腦子有病。」

  「她腦子不是一直都很有病嗎？否則怎會當堂與蕭貴妃發生爭執，若非她如今得寵的話，恐怕早就要死一萬次了。」路遙說完，便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上官玉是絕對不會平白無故找她說這些事的，更不會在背後嚼人口舌。

  桑茶青瘋了……

  這個消息聽上去何其荒誕可笑，但是恰恰便是真的。

  桑茶青在皇宮之中，幾乎是一躍枝頭，平步青雲，憑藉美貌換來了一切，在宮中雖然樹敵無數，卻無人有膽子陷害她，那她好端端的，又為什麼會瘋掉？

  路遙忽然有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想，她緩緩睜大了杏眸，嗓音都有些顫抖：「怎麼會這樣？」

  大殿依舊歌舞昇平，顧允月磨了顧懷苑好半天，那人也是守口如瓶，半點的消息都不肯透露出來，她不由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五哥也太不好說話了！我都問了你這麼久，還不告訴我！」

  「難道你問的久了，我就要告訴你呀？」顧懷苑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他答應了路雪柔的，在二人的情誼尚且沒有達到一定程度，是不會將此事告知長輩的。

  既然說到，那他便要做到，好好的守護他心愛的姑娘。

  「那你說！要怎麼做，你才能告訴我那個姐姐是誰？」顧允月掛在人身上，拼命的揪著那人的臉頰。

  顧懷苑揉著他那差點兒被扯成個春餅的臉，欲哭無淚的道：「人家不願意讓我說出來，現在還沒發展到那種程度，你呀，還是先管好你和李昀的事情再說吧！」

  果然李昀就是顧允月的一個軟肋，只要提到他，再怎麼興風作浪，看上去就要上天入地摘月亮的九公主，也能立刻老實下來。

  李昀對顧允月來說，從未施加過什麼壓力，他素來都是溫溫和和的笑模樣。

  也不知怎麼，就能無聲無息的將九公主管束得妥妥貼貼，他見五皇子一臉生無可戀，便無奈笑道：「好了小九，讓五皇子好好吃飯吧，總有一天，我們都會知道的。」

  「哦。」顧允月應聲便收了手，暫且放過了顧懷苑。

  顧琮遠不由驚奇的笑了一聲，飲下一口酒道：「李昀還真是讓小九心服口服，不管你說什麼，她都老老實實的聽你的，不過日後你們成婚，本王可不同意她處處都聽你的！」

  路遙此刻不在身邊，他也渾然不覺。

  往日素來沒什麼安全感可言的琮王二殿下，走到哪裡都要將王妃帶在身邊的。

  他是李昀的直隸上司，就算是再怎麼風光正盛的李聖手，也要乖乖順順聽琮王的，聞聲，他立刻拱手垂首道：「這是應該的。」

  皇上笑眯眯的看著吵吵鬧鬧的晚輩們，殿前一曲又一曲的舞蹈也格外賞心悅目了起來。

  顧允月剛起了身要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誰知她甫一行動，便猛地被人給撞翻在地，力道之大，直接將小公主給拍地上了！

  她霎時發出了一聲呼痛聲：「哎呀！」

  九公主這麼一叫喚，殿內的眾人紛紛看了過來，誰都金貴這位小祖宗，大臣們和后妃們一應叫了起來，此起彼伏的道：「九公主怎麼摔了！沒事吧！快起來！」

  甚至還有人叫道：「傳太醫！」

  但是摔得四仰八叉、很沒面子的九公主卻嚷嚷道：「我沒事我沒事！不要大驚小怪的！」

  顧琮遠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見妹妹讓人給撞翻，顧不得去攙扶便立刻怒斥道：「何人放肆！」

  是啊，剛才出事的時候，大家都七手八腳的前去扶住小公主，誰也沒有注意到忽然暴起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但是此刻冷靜了下來，眾人便紛紛揚起頭去，看那憑白髮瘋的人到底是誰。

  「哈哈哈，好美的舞姿……」尖細而又魅惑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在殿前正翩翩起舞的女子們之間。

  顧琮遠緩緩蹙起了眉頭來，看向了聲源處。

  桀桀笑聲不住的響了起來，在大殿上水波一樣開始擴散，實在是令人心驚膽戰，殿內溫暖如春，卻讓聞聲者感到遍體寒涼。

  今日是顧允月的生辰，她當然不希望事情鬧大了，於是小聲的道：「大家不要這樣，我真的沒事，可能就是她跳舞不小心而已……」

  「不是的。」李昀輕聲道，「九公主你想想，能從我們這個位置躥出去的人，不是后妃便是大臣，舞女哪有資格坐在這邊的席位上？」

  話音剛落，一個傳菜回來的小丫鬟便疑惑的念叨道：「哎？人怎麼不見了，剛才淑妃娘娘還讓我給她拿這果子過來的……」

  眾人望去，那擁擠的人潮之間，果然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正在不斷的舞動，並且桀桀狂笑，這人不是淑妃，還能是誰？

  剛才一時人影錯亂嘈雜，沒有看清，此時瞧清了，顧基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淑妃！你在胡鬧什麼！」

  龍顏震怒，在場所有人都要嚇得跪下的時候，桑茶青卻像是無知無覺一般，仍舊痴痴的笑著。

  她像是一隻翩翩飛舞的花蝴蝶，滿場亂轉，口中還含混不清的念叨道：「陛下，你看呀，這些舞女跳得好美，你說臣妾有她們美嗎？」

  「什麼時候了，還美！快給朕滾回來！」顧基當真是覺著淑妃丟人現眼到極點了，哪裡有這般無厘頭的人。

  猝不及防的掀翻了公主，將小壽星撞翻在地，就只是為了出去和舞女們一塊兒跳舞？

  這可真是滑稽可笑！

  然而她渾然不覺，不住的催問皇上：「陛下！您倒是說呀，臣妾美不美！」

  顧琮遠的面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緩緩攥緊了拳頭來。

  也不知桑茶青如今這個瘋癲樣子，是不是在和自己示威？看來這個女人不處理掉是萬萬不行的了！必須要將此人拿下！

  顧允月顯然不想在這樣一個歡快的日子裡，惹皇上和眾人都不快，於是她尷尬的笑了幾聲，鼓掌道：「美，好美呀！」

  面色鐵青的顧基冷哼了一聲。

  「父皇，反正今天大家都很高興，你就不要責怪淑妃娘娘了，不如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她一時興起……」顧允月轉了身來，十分識大體的開始為那人解釋。

  然而桑茶青卻像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傻子，頂著一張妖艷而美麗的臉，竟然道：「皇上！臣妾也想獻上一舞，請皇上准許！讓臣妾給在場的諸位大臣們開開眼界可好？」

  「開……」顧基一言難盡的看向那人，很明顯就要喝止此人，也不知平日裡桑茶青給皇上跳得都是一些什麼淫魔亂舞。

  但是顧允月唯恐自己的生辰宴被人給攪和黃了，忙摁住了皇上的胳膊，勸道：「父皇，她想跳你就讓她跳嘛，總比在月兒的生辰宴上，讓眾人不歡而散來的划算。」

  皇上見她這麼說，不免有些動搖了，在眾人面前丟人事大，回去再處理這個不懂事的東西事小。

  他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道：「罷了罷了，你跳吧。」

  桑茶青此刻顯然精神狀態不太對勁，眼神渙散，口齒不清，她謝過了皇上後，立刻叫道：「你們幾個，繼續奏樂！」

  戰戰兢兢的樂師們都不明白眼前是在鬧哪一出，他們訥訥的點了點頭，繼續開始彈琴吹簫。

  「這淑妃是怎麼一回事？」蕭貴妃原本便看此人不順眼了，此刻見人獻舞，更是覺著惱火又丟人。

  顧琮遠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但此時也無法阻止桑茶青上前發瘋了，只希望這一切都快點過去，他低聲道：「或許是喝多了罷。」

  「哈哈哈臣妾好開心啊……」桑茶青踩著鼓點緩緩的扭動了起來，含混不清的不知在念叨些什麼，大臣們紛紛對此嗤之以鼻。

  好在今日前來宮中的都是一些位高權重、別無二心的大臣，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這景象，保不齊會傳出去什麼。

  桑茶青扭動著腰肢，揮舞著藕臂，也不知怎麼，跳著跳著忽然便換了路數，其他伴舞一個也跟不上她的節奏。

  「停下！」顧基叫了一聲。

  然而桑茶青似是全然沒聽見一般，仍舊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忽然便將外面的赤紅大袖給脫了下去，露出了潔白的肩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