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京都醋王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她又怎麼會想到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更沒有想到顧琮遠見了這阿遠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顧子宴如今已經是瘋狗亂咬人了,我擔心他抓到這個把柄來威脅你,這才將阿遠抓住的,加上我怕是無法接受阿遠,才讓他偽裝成下人在府上往來的!」她緊緊攥住了那人的手腕,拼命的解釋。
好像有很久二人都不曾像今日這般慌亂過了,路遙今日當真是慌了神。
可是她和顧琮遠想的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他近乎是咬牙切齒一般責問道:「當初常山已經將我的老底給太子兜得差不多了,時至今日,你以為我還有多少隱私可言?你半點也不過問我便將此人弄到王府中來,你想沒想過我?」
「就是因為怕你無法接受,我才有意讓他隱藏!」先前還從未發現過,真正生氣起來的顧琮遠竟然也是這般難纏。
無論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路遙剎那間一個頭兩個大,真是要命了!
阿遠這時候抱著胳膊憤憤的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兩口子有意找我撒氣的是吧?行,我不說話了還不成嗎?再說下去只怕是一會兒就要讓我人頭落地了!」
二人齊聲呵斥道:「你閉嘴!」
「閉嘴就閉嘴,叫那麼大聲幹什麼……」阿遠瑟瑟發抖的縮到了一邊兒去,他遠遠的看著那個和自己同母異父的親兄弟,心下一片複雜。
也不知他這軟弱怯懦的性子究竟是隨了誰,顧琮遠能夠和幾個兄弟十六歲掛帥出征,大獲全勝,一戰成名,而阿遠卻是被其他皇子們欺負到懷疑人生。
說真的,他離開王府之後,在暗影閣也算是有人伺候著,就是孤單了一些。
但是前任琮王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性子,是斷然沒有那傲骨去自盡的!
因此,阿遠秉承著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原則,在暗影閣養精蓄銳,終於逃出了那個殺手組織。
如今在琮王府的一片混亂之中,他除了方才鼓起勇氣嘲諷的吼了幾嗓子之外,便再也不敢多說別的了。
因為阿遠忽然發現,路遙與顧琮遠,那才叫做火力全開,兩個人針鋒相對,沒有一個肯退步的。
最後,顧琮遠憤然的指向了躲在一旁已經偃旗息鼓的阿遠,質問道:「如今好不容易過上了太平日子,現在琮王府所得的一切都和這廢物沒有半點關係,你還將他找回來做什麼?」
「我當然是為了讓你了解自己的身世啊!你們兩個誰是真的琮王誰是假的琮王,這些都還不知道,怎麼你就這麼堅信自己是個贗品?我都是為了你好!」路遙吼道。
顧琮遠不可置信的搖著頭,一雙眸子裡都快噴出火來了:「你將他找回來有意刺激我,本王還真是沒看出來哪裡對我好!」
「有關身世的事情,本王找尋了這麼多年,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如他所說,如天下眾人所猜忌的那樣,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野種。」他雙目赤紅,聲音沙啞的道,「已經這樣了,你卻還要繼續追查下去,你讓我怎麼能不多想?」
這件事情分明所有人都已經認可了,無論是蕭貴妃還是衛嵐,都一一認證了顧琮遠的確就是攝政王顧淮的私生子。
他如今在琮王府當王爺,也當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可是,即便是所以人都相信這個結果,包括顧琮遠也認命的時候,路遙還是站出來,問道:「你就甘願這樣嗎?」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顧琮遠苦笑了一聲,他定定看向了路遙的眼睛,「遙兒,我想認命了,我不想再追查下去了。」
路遙心中一跳,呼吸都跟著停滯了一秒鐘。
「我自小便生長在暗影閣,他們全都知道我的身份,你能想到一個幾歲的孩子被鞭打的場景嗎?你能想到被罰跪到膝蓋上算是老繭的樣子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卻無法釋然,「這些年我在暗影閣受到的虐待實在是數不過來,殘暴和血腥自小就伴隨我成長……」
「新婚之夜,你看見我背上的那些傷疤,其實根本不是刀上,不是在南疆戰場上留下來的,那些都是我騙你的。」顧琮遠望向路遙,眼淚都快掉下來。
路遙頓時便明白了過來。
她哽咽了一聲:「虧得你還為身上的傷疤找了那麼多藉口,也真是難為你了……」
不遠處的阿遠一聲不吭,看來顧琮遠的經歷似乎並不比他好上多少。
至少阿遠自小到大,到底還算是個王爺,就算是並沒有什麼實權,好歹也不會挨揍挨打。
也阿遠總是覺著顧琮遠的性子那麼奇怪。
敢情從小開始,他便過著不人不鬼的日子,從來都沒有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被愛過,這才將他的性子給扭曲了。
「遙兒,你知道嗎?我真的怕了……」顧琮遠人生第一次,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聲音哽咽,「我從地獄裡走出來,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即便是如今還處處受到暗影閣的掣肘和牽制,但我真的怕了……」
他眼含幾分淚光,這般脆弱的樣子實在是難得一見:「今日所得的一切,都是我先前未嘗想到過的,若是因為他的到來而化作烏有,你讓我如何承受?」
路遙見他這副模樣,自然是心痛萬分,她沒想到自己和顧琮遠的想法竟然偏差這麼多,更沒想到那人心底是這麼想的……
到底還是她對顧琮遠的了解不夠。
「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我怎麼會害你?」她聲線已經不住的開始顫抖,唇瓣囁嚅了幾許,也不知該如何將心中酸楚說出來。
這個時候,路遙竟然啞巴了,她實在是讓顧琮遠這脆弱又硬撐著的模樣給攪和得懵了。
平日裡也是巧舌如簧,如今竟是半句話都沒有了。
而顧琮遠,瞧見她這神情,不由也神情悵然,忽然喃喃道:「遙兒,若是我離開了你,我便一無所有了,而你還能與真正的琮王在一起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路遙難以理解的看向了他,「我怎麼會有那種卑劣的想法!」
不遠處坐在台階上的阿遠也小聲逼逼道:「我也不想娶這樣的女的……」
一個人在脆弱的時候,往往是與平時不一樣的,尤其是在心愛之人面前,最容易失去理智。
顧琮遠素來都是一位情緒內斂的主兒,他自然不會像其他男子一樣大吼大叫,將風度丟得一乾二淨。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路遙,眼眶紅紅的,堂堂八尺男兒,平日裡威嚴無雙,忽然在她面前猶如風中飄零的樹葉一般,像是一觸既碎似的,這可當真是要了路遙的命了。
「你……」她張了張嘴,想要安慰,也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可是顧琮遠卻是輕輕向一側避讓了一下,悶聲問道:「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路遙腦子轟然一炸,怔怔的道,「你說什麼?」
可是顧琮遠卻斷然不肯再問第二次了,而是一臉憤然的盯著她看,最後似是忍無可忍了,轉身便走了!
阿遠也站了起來,心慌意亂的叫道:「那什麼,顧琮遠,你去哪!你是不是要取刀來殺我了!?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路遙這邊抓不住顧琮遠的手,因為那人闊步流星當真是走得太快了。
耳根子旁邊還有一個阿遠不住的叨叨,她氣得回身便給了人一腳,罵道:「你就不能少說兩句,他要殺你,你這麼開心幹什麼?有病!」
阿遠讓人給踹得呲牙咧嘴的捂著腿,在地上坐著好半天也緩不過來,他看著路遙追出去的身影,不由納悶兒的道:「奇了怪,夫妻倆吵架,我遭殃……」
路遙剛出門便被管家和帳房先生給攔住了,那二人因為記帳之事發生齟齬,眼看兩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就要撕扯到了一塊兒去,路遙忙跟著勸架調和。
這件事情剛剛解決完,紅鸞便過來說丫鬟中有人懷了侍衛的孩子,現在侍衛不認帳,丫鬟正要懸樑自盡,攔都攔不住。
人命關天,路遙這便又轉身去處理丫鬟的事情。
一來二去,時間已經耽擱了許久,也不知顧琮遠那邊氣消了沒有,路遙身心俱疲,拖著險些被兩個老頭子誤傷的身子,疲憊的走回了房間去。
她摸了摸那被丫鬟的海豚音震得幾乎耳鳴的一雙耳朵,發現屋中沒點燈,可是點了燈之後,也是空落落的,床鋪上也毫無溫度。
去了書房,也死活找不到顧琮遠的人,也不知這人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這件事情,我真的做錯了嗎?」她碎碎念叨了幾句,「我將阿遠藏在府上,還不都是為了他好?不然第二天太子就能帶著人來抄家了!」
路遙一想起來今日那人無理取鬧的樣子,便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夜色已深,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便倒在了被褥中,想著過一會兒再去尋顧琮遠……
誰知這一睡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晌午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