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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事情敗露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顧子宴一時之間面上的神情更加五彩繽紛了起來,原本皇上方才那毫不客氣的幾下拍打便讓他痛苦難當,如今皇上非但賴著不走,反而還要拉著他去投壺,顧子宴恨不得現在自己就死過去算了!

  顧基瞧他反應如此怪異,一直猶猶豫豫,不由傾身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兒臣豈會不願?兒臣往常最喜歡投壺了。」顧子宴立刻訕訕一笑,起身對人拱了拱手,「許久不曾和父皇一起去玩,一時難免有些錯愕,還請父皇見諒。」

  顧基說話間便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拍顧子宴的肩膀,此次倒是沒有擊中他的傷口,但力度也不算小。

  顧子宴額頭上冷汗陣陣。

  「朕如今年紀大了,腰腿都不如你們這些年輕人,自然不能陪你去拉弓射箭騎馬,能和你一塊兒玩的,估計也就只有投壺了,朕也不怕你笑話,年紀大了便是大了,無需遮掩。」顧基笑了笑,眼底難免有些年華逝去的滄桑。

  太子望了一眼父皇的背影,的確不如記憶之中那般挺拔了,但如今虎威猶在,顧子宴自是不敢造次的:「父皇春秋正盛,只是平日日理萬機,無暇去騎射罷了,哪裡有您說得那麼誇張?」

  「這可怎麼辦?太子殿下的傷還沒好!」趙清荷遠遠的望了一眼那二人漸漸走出宮門的身影,不由得分外擔心了起來。

  打從方才皇上不住的捶打顧子宴那帶傷的後背開始,趙清荷一顆心便懸在上頭一直沒有落下去過。

  如今皇上又拉著顧子宴前去投壺,只要動作一大,便會將舊傷扯開,到時候流了血豈不是要暴露了?

  趙清荷心頭焦急,不由急急加快了腳步,飛快的趕到了那人身邊,低聲道:「太子殿下……您尚且感染風寒,不適合出來走動,要不就算了吧?」

  顧子宴也有所顧慮,然而皇上卻是耳尖,挑眉道:「太子何時如此弱不禁風了?出來投壺而已,又不是讓太子前去上陣殺敵,何必如此畏畏縮縮?這傷風就如此可怕嗎?」

  趙清荷面色微變,未料這話給皇上聽去了,她不由有些尷尬,訕笑道:「父皇……」

  「清荷。」顧子宴沉下了聲線來,瞪了人一眼,道,「本宮不過就是個傷風而已,哪裡有那麼嚴重的?保不齊投投壺,今夜這病便好了。」

  「是……」趙清荷仍舊滿眼擔憂,但仍是乖順的退了下去。

  她呼吸都緊張了起來,眼看太監們將投壺所用的物件兒一應準備好,趙清荷渾身緊繃,她悄悄拉住了顧子宴的衣袖,滿眼憂色的看向了他的雙眼道:「太子殿下,要不然就算了吧?」

  「沒有退路了,不過就是投壺而已,我還撐得住。」顧子宴拍了拍她的手背,悄聲安撫了幾句。

  顧基已經率先開始了,他百發百中,笑容愈發燦爛了起來,叫道:「太子!你怎麼還不動手!」

  「來了。」顧子宴背上的傷當真是疼得撕心裂肺。

  然而他的勢頭卻比皇上落後了一大截兒,連身邊的李松都看出來端倪了,一個勁兒的覺著不對勁,臊眉耷眼的不敢吱聲。

  顧基何其聰明老練,即便是顧子宴一直盡力自持,不要失態,但他還是十分敏銳的發現了與往日不同之處,沉吟道:「子宴,這是看在父皇年老體衰的份兒上,刻意讓著朕嗎?」

  太子此刻疼得額頭冷汗都落了下來,滾滾的落入了衣領之中。

  他聞聲驚了一下,立刻訕訕笑了幾聲,道:「自是父皇投壺技術了得,兒臣難以望其項背,加之近來身子的確不適,這才顯得十分吃力。」

  顧子宴呼吸都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他傷口撕心裂肺的疼了起來,更是因為他那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起來,仿若下一秒便要被人給揭破了事實真相一般。

  「你說得倒是面面俱到的。」顧基隨意的應付了一句,便轉身過去要繼續投壺。

  誰知這時,他似是瞧見了什麼,疑惑的發出了一聲咦,旋即丟下了長箭,道:「太子,你背上為何滲出血跡?這是怎麼受的傷?也不和父皇說一聲?」

  方才便是心虛得渾身哆嗦的顧子宴,此刻直接便嚇得跪倒在了原地。

  他再也支撐不住了,下意識便是雙腿發軟,冷汗滾滾,顫聲道:「兒臣……兒臣……」

  千算萬算,到底還是算不過天意,顧子宴做的那點壞事,終究是要暴露出來了!

  身邊的李松也探頭探腦的湊上去看,神情十分古怪。

  「你猶豫什麼?為何不告訴朕?」顧基緩緩的站定在他面前,睨視著那連頭都不敢抬的兒子,眼神不由得漸漸的冰冷了下來。

  顧子宴此一時頭暈眼花,當真是不知身處何地了,刺殺皇子,是個怎樣的罪名,他是知道的,這件事情一旦敗露,他便再無翻身之日了。

  而且,他還是一下子便想要派人炸死兩位天盛皇子,好死不死的,那顧琮遠與廢物點心顧懷苑這次還都是立了大功的!

  「父皇,這次純屬是巧合,你聽兒臣辯解……」顧子宴咽了咽口水,聲線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可見他這般歷經無數大風大浪之人,此刻是緊張到了什麼程度。

  顧基挑眉道:「辯解?」

  「不是!」顧子宴連忙跪直了,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說道,「是解釋,解釋!您聽兒臣解釋好不好!」

  這時,端著鮮果的趙清荷從屋中走了出來,方才還在投壺,轉眼之間便是人仰馬翻的,顧子宴還折了那往日的傲骨,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饒,像是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錯誤似的。

  她頓時傻眼了,面上全然都是茫然和無措,手中的玉盤也應聲落地:「太子殿下……你這是?」

  顧子宴在這世上沒有信得過的人,他以往對趙清荷好,只是因為她是個省心的姑娘,不會挑三揀四,也不會工於心計,老老實實的任他揉搓而已。

  可是在不知不覺之間,這位高傲無雙的太子殿下,已經將這位出身貧寒的太子妃當成了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他下意識便向人投去了絕望的眼神:「清荷,父皇發現了我身上的血跡!」

  可是趙清荷卻是捂著嘴不住的搖著頭,眼中滾下了淚水,她嗚咽道:「太子殿下,你背上……根本沒有血跡啊!」

  若是說方才是真實而又強烈的絕望感,那麼如今,便是真真切切的如墜冰窟了。

  顧子宴面上的表情頃刻間蕩然無存,他只覺得自己周身的血液全部凝滯了,現在就像是跪在那塞北的冰天雪地之中,被無數人狠狠的抽著耳光一般面上生疼。

  他不可置信的睜圓了雙眼,機械一般扭頭看向了面色陰沉的顧基。

  他中計了。

  「父皇……」顧子宴的呼吸都凌亂了,心臟幾欲就要爆裂開來一般疼痛,「不是這樣的……」

  他居然被自己的父皇給算計了,原來從頭至尾,父皇不過就是來試探他的而已。

  顧基早就對顧子宴這點小伎倆心知肚明了,因為當年他也是從太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皇位上的。

  眾人從未在他面上瞧見過那般冰冷而寒心的神情,於是乎下人們嚇得紛紛跪倒在地,全部都是大氣兒也不敢喘。

  「太子,你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顧基上前去,甩手便是一巴掌,毫不拖泥帶水。

  顧子宴錯愕的被扇到了一邊兒,身上的劍傷並著那巴掌一塊兒疼。

  趙清荷立刻衝上前去抱住了太子,想要給人最後一點力氣,她心痛萬分的瞧著太子那迷茫又痛苦的神情,只覺心如刀割:「殿下!」

  「以往朕也知你想要排除異己,卻從未想到過你的手段如此低劣和下作,竟然連親兄弟的性命都不放過,還是用那樣殘忍放肆的方式!」顧基恨鐵不成鋼,指著他痛罵起來,恨不得將牙關都咬碎了,「你究竟還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裡,將天盛百年來的規矩放在眼裡!」

  他怒斥道:「你如此卑劣,就不怕百年之後遭到報應嗎?朕也當過太子,一步一步走上來,可沒有你這般不知好歹過!」

  「不……」顧子宴眼眶漸漸紅了起來,他是斷然不會允許自己這樣低劣的錯誤被人給發現的,於是心念電轉,最終想到了一個主意,他推開了身邊的太子妃,膝行上前抓住了那金黃龍袍,啞聲道,「這件事情多有誤會,還請父皇聽我一言!」

  顧基一把甩開了他,當真是心痛萬分:「你這般漏洞百出,還敢來找藉口,你真的是當朕老糊塗了!」

  「不是的父皇!不是的!」顧子宴神情微微有些狂亂了,他顫抖著又捉住那人的衣角,「這件事情,全然都是巧合,並非是兒臣有意為之,只是兒臣不久前出行的時間與二弟出行的時間撞上了而已!」

  顧基氣得頭暈眼花,咬牙怒道:「你當真是瘋了,連這樣的幌子都能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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