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冰釋前嫌

  楚大小姐歡天喜地的便將和離書給簽好了，顧琮遠十分討好的便交到了路遙手中去，讓她幫忙保管。

  「這是個重要的東西，的確不能亂放。」路遙從善如流的將貼身的荷包掏了出來，規規矩矩的塞進了小荷包之中。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抬頭道：「對了，還有一事！」

  楚懷玉正激動得和降香相視而笑，聞言，不由面上笑意僵硬了一下，唯恐和離不成似的：「何事？」

  「你爹和皇上那邊，恐怕是不好交代，畢竟當初便是他們二人聯合賜婚，如今你偷偷和離了，打算怎麼和他們說？」路遙此話一出，眾人的酒意頓時清醒了一大半兒。

  楚懷玉的表情糾結無比，她此時此刻無比痛恨當初非要嫁給顧琮遠的自己。

  誰能想到如今和顧琮遠相見，竟然半點當年少時青澀的感覺都沒有了，反而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琮王的暗衛呢？

  「這件事情，的確有點難辦。」楚懷玉喃喃的道。

  降香神情也禁不住凝重了起來，緩聲說：「不要著急，我們一起慢慢想。」

  楚侯爺能將女兒給培養成京都第一才女，自然是從小到大便對她格外嚴格了，而且還帶著無限的期盼和夙願，關於女兒婚配之事，他只對身為如日中天的琮王感到滿意，其他人一概不行。

  路遙一想到楚家那嚴苛古板的老頭兒，便由不得咽了咽口水，瑟瑟發抖道：「你爹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把你的皮扒了？我瞧他似乎對你比較嚴格。」

  楚懷玉點了點頭，似是飽含著千般無奈，與她對視道：「恐怕我爹不止會將我的皮扒了，還會讓人將我的行禮也打包一下，我這輩子都不用回家了。」

  「……」降香愣了一會兒，他並非是什麼自卑之人，平白無故的，他是不會為了楚懷玉是大小姐而自己卻是暗衛的事情感到憂心的。

  可是現實就擺在眼前，他和楚懷玉在身份上的確有些許差距，暫且不論楚侯爺會不會同意他們的感情，就說身份，也是門不當戶不對。

  「這個事情，或許需要從長計議，我爹對我要求很高，還是不要這麼早被他發現比較好，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楚懷玉面色微微凝重了起來。

  降香也道：「沒錯，這樁婚事是皇上賜婚，若是驟然之間被發現悔婚，恐怕陛下會大發雷霆的。」

  顧琮遠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路遙也捏了捏眉心，道：「看來這件事情，還是任重道遠啊……克服了府中大家的心理障礙，又要對付外面的，真是……」

  楚懷玉有些黯然神傷的垂下了眼眸：「看來想和心上之人在一起，到底還是道阻且長。」

  「自小到大，我都生活在爹爹的監視之下，從不敢輕易對旁人流露好感，唯恐爹爹見了以後，會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些話來教訓我，這些年，我過得十分孤獨。」她抬眸，楚楚可憐的看向了降香，「但我已經不小了，最重要的是，我遇見了我心愛的人，我一定要堅持下去。」

  降香輕輕握住了那人的手，點頭道：「我也會堅持下去的，即便前路艱難，我也無所畏懼。」

  「哎，果然是熱戀期啊……」路遙支著下巴感慨了一句，隨後輕飄飄的道，「和離書已經簽了，這便代表你們其實可以名真言順的在一起了，只不過需要躲著一點兒旁人。」

  她拿起了一個橘子，在昏黃的燭火之中，眼中帶著倦意，細細的剝皮，懶聲道：「恐怕真的要再委屈一下楚小姐了，為了隱瞞楚侯爺和陛下，你務必要繼續在琮王府居住，並且假冒琮王正妃。」

  路遙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真是讓楚懷玉深感震驚。

  這世上恐怕不會有人願意讓自家夫君與旁人有糾葛，若是換了楚懷玉，其他女人別提是和降香並稱夫妻，就是多看一眼都不行，別說是……

  別說是如今她還要頂著琮王正妃的名號了。

  「路遙！」楚懷玉猛地拍桌。

  那人被她嚇了一跳：「你幹嘛？氣勢洶洶的站起來做什麼？該不會是要過來揍我的吧？楚懷玉你做什麼，別過來！」

  楚大小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便起身撲過去給了路遙一個熊抱，哭腔道：「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在我和離之後，還願意讓我在琮王府待著！謝謝你幫我出主意打掩護！這實在是個絕妙的主意！」

  又能夠掩人耳目，讓眾人還以為她是琮王正妃，又能與她心心念念的降香天天見面，世上哪裡來這般好事？

  「咳咳咳！」路遙讓這熊抱給打了個措手不及，連連拍著那人的後背，憋紅了臉，「小意思小意思！你不要勒著我，我會以為你在謀殺！」

  降香將情緒激動的楚懷玉給拉了回來，好笑的看向了鬧了個大紅臉的路遙，道：「看樣子王妃這下子又要有新的『粉絲』了。」

  「這位粉絲未免太過熱情了些，這些熱情還是留給我對面這位俊俏公子哥兒比較好。」路遙攤手指向了降香。

  似乎因為這件事情，楚懷玉一下子便與路遙冰釋前嫌了，從前還從來都不知楚家大小姐如此話多，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路遙，你真的很勇敢，還敢幫著琮王抓人，還是那般窮凶極惡之人，若是我去了，恐怕沒一會兒就完蛋了……」

  顧琮遠也低聲對她道：「夫人今日當真是多了一個粉絲了，可別冷落了我這個正牌夫君。」

  「我長這麼大以來，還真是誰也沒服過，這段時間當真是對琮王妃佩服得心服口服，驍勇善戰不似一般扭扭捏捏的女兒家，從今往後，我便是王妃的人了。」楚懷玉激動的道。

  路遙驚恐萬狀，連忙擺手道：「倒也不必倒也不必……」

  酒過三巡之後，眾人之間先前的隔閡已經消失不見，重獲自由的楚大小姐難得的喝了回酒，瘋瘋癲癲的開始怒斥當年顧琮遠拽得上天的樣子，最後還是紅鸞和路遙將此人給架著抬回房間的。

  客棧迴廊之間，降香手中仍提著一壺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與顧琮遠閒聊：「李知府這邊，終於了結，此次回京，想必陛下會更加重視王爺了。」

  「嗤。」不知為何，顧琮遠忽然輕笑了一聲，他看向降香，問道，「你難不成還真的將我當成琮王，將皇上當成我親爹了不成？」

  那人顯然一怔。

  當初顧琮遠狸貓換太子，硬生生被人從暗影閣里挖出來，又丟進了琮王府的，如今真正的琮王殿下不知所蹤，他們這邊也風平浪靜。

  這日子過得久了，降香便在不知不覺之中，真的以為顧琮遠便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二殿下，而自己是他身邊忠心耿耿的暗衛了。

  險些將他們一開始的身份都忘記了。

  「……這倒沒有，只是閣主給我們的任務實在是任重道遠，屬下有些時候，會有些迷茫罷了。」他垂下了眼帘，聲音在夜風之中顯得有些渺茫。

  顧琮遠撐著欄杆，道：「有什麼可迷茫？能活一天是一天吧，能瞞天過海一輩子最好，如今你我過得都這般幸福，即便是有朝一日被人揭穿了身份，送上了刑場，也無所謂了，這輩子足夠。」

  降香先前從不知顧琮遠還有這般喪氣的想法，禁不住呆住了。

  可仔細想想，也就是這麼回事兒，一旦被發現了，他們橫豎都是一個死，倒不如好好的享受如今的時光。

  只可惜，苦了毫不知情的戀人。

  降香由不得心中一陣絞痛難受，即便是他不願隱瞞楚懷玉，也不得不這樣……

  「王爺，關於與楚家小姐解除婚約的事情……你真的不在意嗎？」畢竟那位也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降香見多了那些三妻四妾的王孫侯爵，唯獨顧琮遠這一道清流讓他捉摸不透。

  顧琮遠聞言，定定的看著他，無奈道：「不然呢？不然你還想將楚懷玉給本王塞回來不成？」

  降香低頭道：「那倒不是……」

  「你與半邊蓮從前命運坎坷，即便是知道了彼此的心意，最後也沒能在一起……或許是老天爺真的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吧，半邊蓮換了另一種形式又來到了你身邊，這次你便再不要放開她的手了。」顧琮遠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降香沉默了，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顫聲道：「多謝王爺成全。」

  楚懷玉也並非是百分之百的與半邊蓮相像，只是眉宇之間那淡淡愁意與神采，像極了故人。

  顧琮遠緩聲道：「自從常山和宛雙那邊出事了之後，本王心中便一直堵著，又有些空蕩蕩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讓你在糾結和痛苦之中過日子，能成全你們，自然是兩全其美的好事了。」

  「王爺放心，屬下永遠都不會離開的。」他道。

  就在此時，顧琮遠神情忽然一凝，嚴肅的道：「降香，你看門口是不是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