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終將成長

  這次案子即便是坎坷了一些，但到底還是要接近尾聲了，如今只差路遙和衛嵐那邊的信號便能收尾了。

  他如今越來越喜歡這個五弟了，還是第一次出來辦案，如此緊張卻又不失樂趣……

  「二哥，我先看著人將他們關起來！你先忙！」顧懷苑一看便是氣極了，一隻手扭著一個胡亂掙扎的人也毫不費力，還不忘了回頭和他招呼一聲。

  顧琮遠點了點頭，並未多說。

  他緩緩向另一邊走去，走了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他忽然聽見了一陣孩童悽厲可憐的哭聲，禁不住腳步頓了頓。

  琮王殿下以前可是冷酷到有人死在他面前，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人，可是如今他自己也做了父親，驟然聽見這孩子稚嫩的聲音，心中竟然跟著亂跳了一下。

  本是毫無關係，但那孩子稚嫩的啼哭當真是令人心碎，二殿下的腳步還是停下來了。

  「是誰？」

  顧琮遠問了一聲，但是無人回應，孩子的哭聲卻是降低了一些，似是被人給捂住了一般。

  他緩緩向那院子裡面走了過去，只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嫗正抱著一個不住啼哭的小女孩兒，二人瑟瑟發抖的縮在那裡。

  分明是紅牆黛瓦，卻莫名的讓顧琮遠給看出了一陣荒涼之感。

  偌大一個冀州知府，如今人去樓空，唯有一老一幼互相依偎著抱頭痛哭。

  一瞧見顧琮遠進來了，那二人仿佛見到了什麼羅剎閻王似的，紛紛嚇得直掉眼淚。

  然而顧琮遠卻在她們面前緩緩站定，既沒有拔劍，也沒有動粗，這個俊美異常的男人和她們想像之中大為不同。

  雖是冰冷得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卻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

  「你們是誰？」顧琮遠薄唇輕啟，問了一聲。

  「老奴……老奴是小姐的奶嬤嬤。」那滿頭華發的老太太顫聲說道，顯然她很害怕顧琮遠，抱著那小女孩不住的向後瑟縮。

  男子瞧見了她們的動作，緩聲道：「不必害怕，本王不會對你們做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了小女孩兒的臉上，這孩子生得很像是李知府，卻因為年紀太小，樣貌稚嫩，而看不出那猥瑣噁心的樣子來，反倒是一派的天真無邪。

  真是可惜了……

  顧琮遠內心無比嘆息，面上還是毫無表情。

  那小孩兒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並不懂事，她不知生死是一個什麼概念，但是卻知道父母出了事，下意識的哭鬧了起來，不住的踢腿亂叫：「我要娘親！我要爹爹！」

  顧琮遠心想：「就你那個禽獸爹，還不如不要了。」

  然而小女孩兒卻是在老太太懷中不住的嚎叫，嗓子都嘶啞不堪了，還在痛哭流涕：「我不管！我就要爹娘！爹娘在哪裡，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小孩子家家，知道什麼出事不出事的？不許胡說。」奶嬤嬤語氣微微有些嚴厲了，但是很快便哄道，「老爺和夫人什麼事都沒有，奶嬤嬤陪著你，小姐別哭了……」

  然而小孩兒沒有那麼好哄，她年紀雖小，對於一些事情卻是心知肚明，感應也格外的敏銳，不斷的哭叫，惹得上了年紀的奶嬤嬤險些抱不住她。

  就在此時，顧琮遠緩緩蹲下了身子，和這小孩兒平視，柔聲哄道：「你爹娘出去辦事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你在家裡乖乖等他們，很久之後，他們便回來了。」

  這個俊朗非凡的年輕男人的話，竟然像是有魔力一般，小孩兒吸溜著鼻涕看著他，當即便不再哭鬧了。

  她睫毛上掛著淚珠，瑟瑟的問道：「很久之後，是多久？」

  奶嬤嬤也沒想到琮王二殿下竟然紆尊降貴的還能來哄小孩兒，這和傳說之中吃小孩的樣子可真是大相逕庭！

  「嗯……」顧琮遠輕輕牽起小孩兒的手，掌心的熱度不斷的傳過去，帶著一種奶爸魅力，讓小女孩感到安心無比，「等你學會很多首詩詞，會給自己扎辮子，會洗衣做飯的時候，他們便回來看你了。」

  小女孩兒皺了皺小鼻子，看樣子又要哭：「可我是李家的大小姐，我不會洗衣做飯……」

  「但是你遲早都要學會的，因為沒有人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顧琮遠緩聲說道。

  這個話題顯然將小孩兒給嚇到了，她問道：「為什麼？那我該怎麼辦？」

  「唯有你自己成長起來，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才不會讓你爹娘失望，也不是感受到孤獨。」顧琮遠溫聲軟語的道，「若你強大，自然會有人前來相伴，而不是你一直苦苦哀求，等待別人來陪伴你。」

  這話多多少少有些深刻，那痴痴傻傻活了一輩子的奶嬤嬤尚且在這青年的話中懵懂，更別提是這小孩兒了。

  她握著顧琮遠的手，想了一會兒，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清澈的眼神變得堅毅無比，又反覆確認道：「爹娘真的只是出去辦事了嗎？」

  「嗯。」顧琮遠又怎會忍心告訴一個五歲的孩子，她爹是個無惡不作的禽獸，她娘助紂為虐，夫妻二人即將離別這人世間的事情呢？

  他再度點了點頭：「只是出去辦事了而已，你乖乖長大，他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若我想念爹娘，難受了該怎麼辦？」小女孩心性已經堅定了下來，卻還是禁不住癟了癟嘴，泫然欲泣。

  顧琮遠變得十分耐心，這一點，是他從路遙身上學來的。

  「若是心中難受，便將這份難過轉化為別的事情吧，寫字也好，看書也好，幫著你的奶嬤嬤幹活也好，總而言之，是要讓你自己變好，而非一直沉溺於難過之中，因為那些傷心不會讓你的生活好起來，唯有你自己可以。」他看著小孩兒的臉，十分認真的說道。

  小女孩終於停下了哭泣，但還是一抽一抽的，卻顯得堅定無比：「我知道了，大哥哥！」

  顧琮遠愣了一下，笑了笑。

  按照輩分來說，這位李小姐叫他叔叔都可以了，可奈何琮王殿下俊朗神飛就是這麼年輕呢？

  「哎，」奶嬤嬤嚇了一跳，連忙道，「小姐，這位是琮王殿下，可不是什麼哥哥呀！」

  顧琮遠搖頭道：「無妨。」

  他看著小女孩掛著淚痕的稚嫩臉頰，一時之間竟是有些心疼，想必她這麼快能接受這件事情，也和她是世家小姐有關。

  見慣了世家的風雲變幻，這些子弟們自然是自小便有極強的應變能力，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垮了吧……

  「二哥。」

  一道聲音將顧琮遠驚醒，顧懷苑笑著從他身後走來，顯然已經處理完了李知府和李夫人的事情，甫一過來，便命下人將這一老一小給帶走好好安置。

  「事情如何了？」顧琮遠與人走出了院子。

  顧懷苑和他勾肩搭背的道：「放心吧，早就辦妥了。」

  「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二哥竟然是個這樣有耐心的人，那小丫頭片子一哭起來，我耳根子都跟著疼得要死，你居然還有耐心一個勁兒的安慰，這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他給人比了一個大拇指。

  顧琮遠笑著推了人一把：「要麼怎麼說你找不到老婆，現在知道原因了嗎？」

  「……」顧懷苑一臉怨念的道，「二哥，你這也太扎心了吧？」

  另一邊，流丹飛霞之中，仍舊是一片混亂，大不如冀州知府那邊的井然有序。

  香粉姑娘拿著鞭子，居高臨下的看了一下一排的小姑娘們，而後點點頭，似是很滿意的樣子，說道：「很好，現在你們都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這裡，便是識時務者，接下來要學習的東西，也是你們在外面都學不到的。」

  衛嵐站在這些人之中，顯然已經打入了內部，但她還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樣子。

  站著也要東倒西歪，沒個正形。

  「學什麼鬼東西，哪個好人家的姑娘學這些？」衛嵐瞥了一眼那些衣不蔽體的女人，不由得擰起了眉毛，表情當真是一言難盡。

  「你說什麼？」香粉姑娘聽見了她的念叨聲，立刻甩了一下鞭子，橫眉立目的便向她走了過來。

  衛嵐反正也不在乎，也不怕她，但是畢竟為了任務，還是裝模作樣的垂下了眼睛，道：「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

  「哼，你最好老實點兒，這麼多人裡面，就屬你是最不識好歹的！」香粉姑娘不想在她身上多耗費時間，於是只威脅了這麼一句，便甩手回到了原地。

  衛嵐發誓，這是她有史以來被罵過最多的一天。

  「來兩個人，給這群小丫頭表演一下今晚的舞要怎麼跳。」香粉姑娘拍了拍手，立刻便走上來了兩個花枝招展的艷麗女子。

  她們的年紀和眼前這群孩子不知差了幾歲，可鼓聲響起，她們緩緩舞動了起來，跳出來的舞更是妖艷異常。

  孩子們看得目瞪口呆，有的姑娘還遮住了眼睛。

  衛嵐則是環抱著胳膊，一副點評的樣子道：「跳得很垃圾。」

  香粉姑娘嘴角抽了抽，但是還是儘量的等到那兩個姑娘表演完，才說道：「現在，你們來跳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