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人走茶涼

  「噫。」顧懷苑嫌棄的皺起了一張俊臉，很是猙獰的道，「你哭的怎麼這麼難看，實在是太醜了……趕快把你那破鑼鍋嗓子收起來！」

  李知府非但沒有收聲，反而哭的更狠了，一聲接著一聲的長嚎，還拉著顧琮遠的衣襟左右搖晃。

  顧懷苑有些乾嘔的衝動，糾結的皺眉喊道：「二哥，你你你給他個痛快的得了！」

  顧琮遠冷笑了一聲，越是看這虐待孩童、奸/淫擄掠的李知府這個樣子，便越是覺得他面目可憎。

  李夫人曾經見過雲中月，但是從來都不知道他們背後的交易究竟是什麼，因此，瞧李知府哭的如此悽慘，更加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王爺，請你說吧！我倒要看看，這個老不死的究竟在外面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的確是傷天害理的事情，連帶著你也要跟著受牽連。」顧琮遠冷聲說道。

  李夫人臉色又是一白。

  「老爺這是怎麼了，從來沒看見過他哭成那樣啊，他親娘死了都沒這樣……」下人們越聚越多，在院子門口已經聚攏成了一大堆，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那如喪考妣的李知府實在是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

  只要他那點齷齪勾當一爆出來，其他說什麼都白搭了！

  「王爺！！」他叫聲更加悽厲了。

  李知府想了想，忽然像是有了辦法似的，欣喜若狂的說道：「琮王殿下，琮王府一直替玄機營補貼，一定沒有什麼錢兩了吧？下官這裡有很多錢，真的有很多錢！還有五皇子，五皇子您也知道自己並非如日中天的王爺吧？下官有的是錢，可以給你們！都給你們！」

  「你簡直是瘋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居然想要賄賂朝廷命官，我們可是奉命來查辦你的！」五皇子氣得七竅生煙。

  他心中最為深痛的事情，便是自己與如日中天的太子天差地別一般的差距，結果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被拎出來作比較，李知府還不斷的大放厥詞，巴不得現在他二人就結盟且狼狽為奸起來。

  顧懷苑想罵罵不出，只能憋屈的瞪著李知府。

  那男人如今窮途末路，真的是瘋了，癲狂的道：「這兒人多沒關係呀！我們私下談！我有的是錢！」

  「……你有病吧。」顧懷苑終於忍不住口吐芬芳。

  見人如此冷淡不肯迴轉的態度，李知府更加向前膝行了幾步，指著自己的胸口，不住的道：「我知道五皇子擔心什麼！不就是害怕被他們那些蠢驢聽見嗎！我回頭就把他們都殺了，這樣這世上就沒人知道你我的交易了！」

  下人們紛紛尖叫著跑遠，瞬間樹倒猢猻散，唯恐被李知府拖出去殺了。

  跟著皇子而來的侍衛們目瞪口呆，想必他們

  顧琮遠禁不住皺著眉頭，緩緩搖了搖頭：「你已經徹底瘋魔了。」

  權勢，官位，女人。

  這三樣東西一股腦的落在這個姓李的窮孩子身上的那一刻，他便徹底的被蒙蔽了雙眼，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明了。

  「你的妻子也在這裡聽著，難不成你打算將她也殺了？」顧懷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誰成想李知府還將這個問題給當真了，瞧他如今那精神不正常的樣子便知道了。

  李夫人被他那赤紅的雙目給看得哆嗦了一下，但還是抿著嘴沒有動，似是在等待他的反應。

  李知府嘴角緩緩的咧開了，他猙獰的笑了起來：「只要二位王爺願意替我保守秘密，殺了這個瘋婆子也不是不可以，我早就受夠她的壓榨了。」

  顧琮遠皺了皺眉，顧懷苑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罵道：「你喪心病狂啊！」

  「哎呀，哎呀……！」李夫人一副即將喘不上氣來的樣子，捂著胸口緩緩向後要倒下，丫鬟連忙扶住了她，卻被她給一把甩開了，而後指著李知府的鼻子便破口大罵起來，「你這不要臉的東西，在外面養野女人就算了，如今竟然還敢和王爺商量這些事情！」

  她捶胸頓足痛哭流涕道：「都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如今為了維護那些已經入土的狗東西，竟然想要將我滅口！我今日就算是被王爺抓走，也要殺了你！」

  顧琮遠全然不想看他們二人吵架，但還是好整以暇的站在一邊，隨便他們胡鬧，只等著他們胡鬧夠了便罷。

  眼看著二人扭打到了一團，李知府竟然從頭至尾都沒有抬手反抗，一副任她宰割的樣子。

  「我的老天爺，我算是看出來這不平等的關係是怎麼來的了，二哥你看，李夫人一直死死的擰著李知府，死活就是不肯撒手，而李知府既不反抗，也不徹底避開她的攻擊！難怪這麼多年來，李夫人敢一直動手，只要生氣就會動手，哎！這哪裡行啊！」顧懷苑面色糾結的看著這場鬧劇。

  門外走了一波下人，又來一波下人，一個個全都圍著看熱鬧。

  「老爺和夫人這又是因為什麼打起來的？好端端的幹嘛又打架？」大家對此見怪不怪，但是還從未見過夫人叫喚得這般聲嘶力竭的時候。

  而李知府，則全然像是一個死人，一動也不動了，連最開始的躲避都沒有了。

  只任勞任怨的被無能狂怒的李夫人一頓暴揍。

  顧琮遠眼看著鮮血橫飛，都飆了出來，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感慨李夫人果然戰鬥力強悍，乾脆等這件事情完結之後，將她收進玄機營去南疆保家衛國算了。

  他輕輕開口道：「五弟，攔著點兒，案子沒結束，不能讓李知府就這麼死了。」

  「好嘞！」顧懷苑人高馬大的一個青年，走過去便雄赳赳氣昂昂的，李知府和李夫人兩個人加在一塊兒都比不過他一個能打，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就被分開了，「別打了！別打了！打死了沒辦法辦案了！」

  李夫人一邊打得兇猛，一邊哭得淚水漣漣：「五皇子您別攔著我，這個狗東西，竟然連我都不要了，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跟著他啊，這麼多年了，他自己不中用，竟然還打算將我拋下，姓李的，你就是一個拋妻棄子的臭無賴！你枉為冀州知府！」

  李知府被她給打得頭破血流，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訥訥的看著他們，忽然便咧嘴笑了：「哈哈……」

  「你笑什麼？」顧懷苑被他給笑得發毛。

  那邊顧琮遠正在擔心路遙的情況，但是有衛嵐那個不要命的小瘋子在那裡，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亂子，他緊緊皺著眉頭，卻沒有那麼心慌了。

  「他笑自己如今已經窮途末路了，傻笑而已，不必擔心。」顧琮遠直接拆穿了故弄玄虛的李知府。

  李知府：「……」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可真是一點兒面子也沒有了。

  「可惜啊可惜，你為官數十載，冀州知府終於要換人了。」顧琮遠緩緩走到了他面前去。

  渾身帶血的男人抬頭看向了他，眼眶竟然紅了，他木訥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但是他這般慘狀，一直不斷示弱，無論是在二位皇子面前，還是在李夫人面前，他都看似處於一個被動的地位，其實這才是李知府的路數。

  以退為進。

  然而此時此刻，他在顧琮遠的眼睛裡面卻是瞧不見任何一絲絲的感情。

  李知府仿佛看見了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他無情無欲，遠從京都而來的唯一任務，便是將他的黃粱一夢徹底打碎。

  「你不必如此看著我，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顧琮遠冷淡的問道，「李知府，如今要摘下這烏紗帽，心情如何？」

  李知府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旦離開了冀州知府，加之犯下了如此彌天大禍，一定會被皇上給重重的懲治。

  他身敗名裂了，搞不好便是一個死。

  家中的下人已經被管家悄悄的遣散了，管家也跟著收拾鋪蓋捲兒跑路了，李夫人眼看著府上亂成一團，禁不住雙目漸漸紅了起來，她嘴唇不住的顫抖著：「不……不能這樣。」

  李知府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她倒是先泣不成聲了：「我當了這麼多年的知府夫人，我不能毀於一旦啊，我不能離開現在的生活！琮王殿下，您行行好！」

  她跪在了顧琮遠的腳邊，拽著那人的衣襟不住的哀求了起來：「我和這狗東西的女兒今年才五歲，她還那么小，忽然之間什麼都沒有了，我一個女人家，是養不活這個孩子的，琮王殿下……」

  「你求我也沒用。」顧琮遠面無表情的說道，「畢竟，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活到了你們這個年紀，不會一點退路都沒有的，若是你一直認為沒有，那便是敗於自己的無知鄙陋。」

  李夫人自然是不想承認自己的貪念，她涕泗橫流的說道：「王爺！不是這樣的，我一把年紀了才有一個五歲的女兒，都是因為這個狗東西！」

  她指著李知府，再也不顧昔日丈夫的顏面，怒罵道：「都是因為這個狗東西不舉！即便如此，我還在這知府待了這麼多年，為百姓做了這麼多好事——」

  「一日夫妻百日恩，求求你給我們一條生路吧！」李夫人哭得嗓子都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