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聲勢浩大

  眼看衛嵐聲音降了下來，路遙擠眉弄眼的催促道：「你幹嘛？繼續演啊！」

  「你……真的要繼續演下去嗎？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衛嵐悄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似是有些繃不住了。

  然而周圍圍觀的人們，卻仿佛看見了一個嫌棄娘親丟人的少女，紛紛對此嗤之以鼻，說著這孩子不孝順，是個瘋子。

  「廢話，不繼續演下去，怎麼引蛇出洞？」路遙壓低了嗓音罵了一聲，轉而又拽著她手臂，哀哀戚戚的高聲嚷道，「哎呀你這……你這小姑娘家家成天塗脂抹粉的，你想幹什麼呀！」

  她還帶著幾分鄉音，有幾個年輕貌美、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禁不住掩唇吃吃笑了起來。

  叛逆少女衛嵐當真是丟人極了，她一把甩開了老母親力大如牛的桎梏，轉而跑向了一個賣眉黛的攤位，開始挑挑揀揀，絲毫沒有要搭理路遙的意思。

  攤主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衛嵐，又看向了那踉蹌奔過來的老母親路遙，百感交集，心想這窮酸的母女倆哪裡有錢買這波斯進口的螺子黛？

  她心中很是嫌惡，但面上卻又是另一副嘴臉，柔聲笑著問道：「姑娘喜歡這螺子黛嗎？」

  「喜歡！」衛嵐一口鄉音，嘰嘰喳喳的道，「這東西俺先前從沒見過！這還是第一次進鎮子裡看見的呢！以前俺們都是用木棍兒燒黑了畫眉，想不到還有這麼漂亮的眉黛！」

  兩個人戲精附體，你來我往的問了店家幾個傻瓜問題，惹得店家強壓笑意，尋思這是從哪裡跑過來的鄉巴佬。

  路遙餘光四下一瞥，她們方才鬧那一出，只怕是個正常人都覺著丟人現眼，現在又賴在人家攤子面前不走，自然有一些百姓覺著好笑，八卦的站在不遠處觀看……

  看吧，人越多越好，只有人多了，才能將那拐賣少女的惡鬼給引出來！

  保不齊便能直接抓到雲中月！

  路遙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但是轉而便換上一副憨態，問了店家那小盒眉黛要多少錢兩，結果一聽，她立刻目露驚恐的扯著衛嵐的衣袖，使出了蠻力，趕死似的道：「走！走！」

  「走什麼走！你別拽著我！」衛嵐掙扎了起來，手中還拿著人家的東西。

  店家見了連忙將眉黛奪了回來，唯恐在那二人爭執的途中給摔壞了，不滿的皺著眉道：「嘿喲！真是兩個窮酸鬼，買不起就不買，幹嘛一直賴在我這兒又打又鬧的，還能指望我送給你們不成？」

  衛嵐扮演著一個心性驕傲的小女孩兒，最是受不了別人激她，聞言，立刻瞪起了眼睛：「你說誰買不起呢！再說一遍試試！」

  她吼得太兇，店家瑟縮了一下，並未搭腔。

  「娘！」衛嵐轉過頭來，咬牙切齒的看向她，叫出這個稱呼，當真是要了她的小命了，眼看路遙眸底露出狂喜且幸災樂禍的神情，她更是巴不得一巴掌將此人拍在牆上，但是任務迫在眉睫，她只能忍著，「你給我買這個東西！我們就是買得起！」

  路遙當真是要笑死了，這一聲「娘」，恐怕夠她調侃衛嵐好久了，讓這小丫頭平日裡咋咋呼呼，有時候還跳到她頭上去，這下子可要好好收拾這人一下！

  「買什麼買？啊？娘像是有錢的樣子嗎？你知不知道這一盒眉黛夠我們全家吃多久的飯啊？」路遙微微有些怒了，總體氣勢卻還是軟弱的，聲音不高不低，很是卑微。

  可見在家中也是女兒的地位高過她了。

  「那就不吃飯不就好了！」衛嵐想也不想的怒道，「什麼事情比讓我變美更加管用？你們成天就知道吃吃吃！」

  老母親路遙心神巨震，一副被氣到不行的樣子鬆開了手，緩緩向後退了一步，摁住了自己的心口，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萬般痛苦的看著不懂事的女兒。

  「你這孩子……娘親為你吃了多少苦，你還不知道嗎？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她哭道。

  圍觀群眾果然越來越多，衛嵐讓這架勢搞得一時慌亂。

  她給路遙示意眼神：「靠，你要不要這麼多戲？你是中央戲精學院哪一屆優秀畢業生啊？」

  「嗚嗚嗚……」路遙聲情並茂的開始哭上了。

  衛嵐給她遞過去的一個眼神兒，在圍觀群眾的眼中全然變了樣子，人群中有人悄聲議論道：「嘿！你看那不懂事的死丫頭，竟然還敢瞪她娘，簡直是無法無天嘞！」

  「真是的，這么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家裡明明買不起，還非要逼著買，真是心裡沒數……」

  反正是易了容的，熟人一般還真認不出來她們，路遙放心大膽的演戲，哭得更大聲了：「你這孩子要將娘給氣死才滿意嗎！」

  這時，有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冷笑道：「天呀，你看看她們，什麼都不懂，眉黛都沒見過，還來流丹飛霞里買買買的，不僅這樣，還在這裡鬧事，真是丟人死了！臊得慌！」

  同伴好心提醒她：「好啦，說不定人家在這裡就知道眉黛是什麼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可眼神卻是帶著輕蔑和鄙夷的。

  「怎麼了？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少女嬌笑道，「就是兩個窮酸鬼，這麼平價的東西都用不起，少來張揚了！」

  衛嵐似是被人激怒，胸口一起一伏，但是這叛逆少女的人設素來都是窩裡橫，她哪裡敢去直接拽著人家小姐的頭髮一通打呢？

  自然是將怒火都發泄到了對她百般縱容的懦弱娘親身上了。

  她一步上去，一把拽住了娘親的手腕，道：「誰說我們買不起的，娘，你一定買得起的對吧？一盒眉黛而已，你可以給我買的對吧？」

  面對女兒接連的逼問，的確買不起任何東西的老母親路遙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人群之中的幾個侍衛看了一會兒，不由得暗想：「王妃和她的朋友戲真多，什麼時候到我們出場啊？」

  流丹飛霞原本便是一個可以讓商人們自行擺攤的樓閣，裡面只賣妝品，不同妝品遍布各個角落，人們本是東遊西走的看著，今日卻像是見了什麼出奇的事兒似的，紛紛圍到了一處，將那裡給圍成了一個人頭攢動的圈子。

  有人一邊追著人跑一邊道：「你們都跑啥呢？出事了？」

  「有個不孝女正在撒潑，過去看看熱鬧！」那奔跑之人回應道。

  而這圓心恰好就是路遙和衛嵐，如今已經人聲鼎沸，達到了她們預期的效果，差不多就應該收尾了，引蛇出洞的好戲也應當完成了。

  路遙驚恐的道：「娘可買不起！你快跟娘回家！」

  「她們看不起我們，你給我買一個怎麼了？」衛嵐餘光開始向人群中打量，正在窺伺有沒有可疑人物。

  「看不起就看不起，俺們不需要被她看得起，走，跟娘回家，回去娘給你燒木棍兒！」路遙一副農村婦女的倔強模樣，一跺腳，一梗脖子，便要拽著她走。

  衛嵐覺著是時候了，便徹底的撒丫子發起瘋來：「我不走我不走！我就是不走！為什麼別人什麼都有，偏偏我想要一個畫眉的東西都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你和我爹可真沒用，給不了我正常人家子女的生活，卻偏偏要生下我！你們簡直是太自私了！」

  路遙心想這衛嵐也挺戲精的，佯作一副憤怒不已、痛心疾首的樣子指著她「你你你」了好半天。

  人群中有笑聲，更有厲聲指責，但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勸道

  正當衛嵐撒潑的時候，幾個人高馬大、身著粉色羅衫的壯婦虎虎生風的走了出來，怒吼一聲：「幹啥呢！」

  衛嵐似是被那幾個人嚇了一跳，哆嗦了一下。

  圍觀群眾巴不得迭羅漢來看好戲！這又是什麼劇情！

  「？」

  路遙轉身看了過去，只見隨行而來的幾個侍衛正在配合她們演戲，但是這兇悍的長相，這霸道的走姿，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這樣的女人也會進流丹飛霞中買妝品，化出來該是一個怎樣的效果？

  衛嵐強撐氣場，怒道：「干你們什麼事，這是我和我娘的私事，滾開！」

  「小丫頭片子，心性挺高啊？」那侍衛站在衛嵐面前，陰影瞬間將這小孩兒給包裹了起來，一下一下戳著她的額頭道，「你咋這麼不懂事，你娘若是真買得起，一定會給你買，你現在這樣逼她，想讓你們全家都喝西北風不成！」

  衛嵐被人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又驚又怒的瞪著她：「那也不關你事！她怎麼買不起，她有錢就是不想給我花罷了，你們都不懂，都不懂！」

  「真是不知好歹！」其他侍衛紛紛義憤填膺的指著她道。

  「來，大妹子，我們走，讓她自己在這兒！」侍衛推走了路遙。

  「娘去外面等著你，你慢慢看吧……」路遙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低聲道，「當心，你已經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