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撲朔迷離

  他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和路遙的房間麼？

  一轉頭，便瞧見了路遙姍姍而來的身影，她麵皮有些緊繃，似是帶著幾分不高興，又帶著幾分自得和爽快。

  奇怪，好端端的，怎麼會不高興？

  顧琮遠饒有興致的挑起眉毛來，便瞧見了降香、楚懷玉與紅鸞也跟了進來，幾人走進客棧門，才開始向他打招呼，他一一應了，並且瞧見他們懷中都抱著東西，滿載而歸的樣子，禁不住愣住了。

  「你們是把隔壁鎮子給洗劫一空了？」顧琮遠問道。

  路遙並未搭話，但是正在往樓上走的楚懷玉卻道：「這些都是在流丹飛霞裡面，路遙的粉絲送給她的禮物，盛情難卻，我們差點兒就被禮物給堆得回不來了！」

  「是啊，想不到王妃的人氣竟然這麼高。」降香也將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放了下來，「這一趟當真是收穫頗豐……嗯，只不過都是一些女子用的東西。」

  路遙興致缺缺的擺擺手道：「無妨，回去分給女眷們便是了。」

  幾人走進了那搬箱子進去的臥房，在前廳落座，顧琮遠禁不住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何會遇見你的……粉絲？看樣子數量還不小？」

  「此時說來話長。」路遙一甩頭髮，面上還帶著不屑的表情，好像與雲中月的大戰還有些意猶未盡，「有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二歲的小屁孩竟然敢挑釁我。」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聽得顧琮遠一頭霧水，不由愣了愣，道：「挑釁你？」

  「沒錯。」

  降香還算是個理智一些的，也是個能將事情說清楚的，便道：「一個名叫雲中月的女孩兒，在流丹飛霞中打砸搶，還直接付錢毀掉了一個香粉攤子，並且可以來撞了王妃，摔碎了王妃的眉黛，卻據不道歉，還出言不遜，於是被王妃給教訓了。」

  如今降香對路遙一口一個「王妃」，而不是側妃，楚懷玉也不覺得奇怪。

  她只顧著專心致志的聽著降香講話，哪裡還有閒工夫去想其他事情？

  如今降香越是不在意她是琮王正妃的身份，她心中才越是能夠消除幾分芥蒂，要不然楚懷玉也覺得別彆扭扭的……

  「小孩兒？」

  顧琮遠並不知道那雲中月究竟是一個怎樣風塵而又囂張的人，聽降香如此說，竟是失笑看向路遙：「我的遙兒怎麼與一個孩子鬥氣？」

  路遙仍舊沉著臉，但是見顧琮遠笑眼彎彎的湊過來哄她，怒意便消減了大半。

  她囁嚅了一會兒，回憶了一下今日在流丹飛霞之中所發生的那些事情，不由頭疼不已，一拍腦門兒感慨道：「天啊！那哪裡是一個孩子，若是她再長得高一些，成熟一些，我都要以為是我姐姐輩的人了！」

  「現在的孩子當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們說得不多不少，顧琮遠聽得一知半解，只當那人是個熊孩子。

  他又抬起下顎指了指不遠處堆了小半間屋子的箱子，道：「那裡都買了什麼？該不會也是你的粉絲送給你的妝品吧？」

  「哦，那也是妝品，但不是粉絲們送的。」路遙面上的陰霾忽然一掃而空，嘴角竟然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笑容來，「那是流丹飛霞管事送給我的，他讓我看看好不好用。」

  「這麼多妝品，你要在臉上糊個十萬八千層吧？」顧琮遠悄聲念叨了一句，便道，「他為何平白送你這些東西？」

  路遙轉頭看向了顧琮遠，笑容十分甜膩，道：「嘿嘿，夫君君，因為我今天把流丹飛霞包樓了。」

  「……」顧琮遠似乎聽見了荷包撕裂的聲音。

  但想必路遙被那人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現在最在乎的自然不是消耗了多少銀兩，而是那女孩兒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將素來脾氣良好的路遙給氣到包場。

  詢問一番，路遙解釋了一通，末了還怨念的來了一句：「要不是帶著降香和楚懷玉還有紅鸞，我看上去不是個落單的小可憐，保不齊今日我就要被那個死丫頭摁在地上摩擦了。」

  顧琮遠也甚是覺得那人囂張，劍眉緊緊皺了起來，道：「包場這一天實在是太少了，應當商量一下，直接將流丹飛霞給包下來。」

  「……」路遙一下子驚了，見人神情如此認真，忙摁住了他的手臂，道，「倒也不必如此。」

  一邊的楚懷玉正剝著一個橘子，聞言，禁不住撇了撇嘴，酸溜溜的道：「哎喲，琮王殿下還真是腰纏萬貫，為了王妃能衝冠一怒包下流丹飛霞。」

  降香一直坐在一旁愁眉緊鎖，也不知在憂愁什麼事情。

  顧琮遠問起的時候，他猶猶豫豫的道：「王爺，屬下雖未嘗進入過脂粉鋪子，但是今日在流丹飛霞之中，總是隱隱約約能夠聞到一股子異香。」

  異香？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降香的身上。

  其實他也並非是第一次提及此事了，只不過在樓中的時候，姑娘們都對著玲琅滿目的妝品挑花了眼，根本無人注意他的話罷了。

  此時回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

  路遙也隱隱約約的覺著奇怪，但是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鼻子出了問題，便沒敢輕易下定論，免得惹顧琮遠在這個幫著五皇子處理案子的時候，還分神管這脂粉樓的破事。

  「你確定是異香？」顧琮遠皺了皺眉。

  但是降香卻猶豫了，畢竟與他同去的幾人，沒有一個說聞到的，他只能搖擺不定的說：「屬下也不敢確定，抱歉，王爺。」

  顧琮遠心底其實已經有了考量，但是這一屋子裡有五個人，其中三個都是女子。

  有些話他到底還是忍住沒說。

  降香這時又說道：「王爺，但是唯一有一件事情屬下敢確定的便是——那女孩兒絕對不是普通人。」

  「此話怎講？」路遙禁不住愣住了。

  那不就是一個和自己針鋒相對的小毛孩兒嗎？不就是一個有幾分權勢錢財的孩子麼？

  或許是路遙身邊有一個像衛嵐那般的穿越者，便對其他人的特異之處感到麻木了，但是對於降香這種人來說，卻不盡然。

  他是這個世界之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一種人，很多感覺都比尋常人更加敏銳。

  因此他才敢斷言：「那女孩根本不像是個孩子，孩子的眼睛多多少少都是清澈的，無邪的，即便是圓滑狡詐者，也不會露出那般怨毒又瘋癲的神情。」

  「她就像是被人虐待過後，產生了一種毀滅之感的人。」他道。

  楚懷玉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搓著胳膊嗔怪道：「哎呀降香，你胡說八道什麼，那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毛孩子嗎？說得這麼神神叨叨的，我都害怕了！」

  降香立刻頷首微笑道：「抱歉，嚇到你了。」

  「哼，」楚懷玉見人態度良好，立刻就原諒了他，傲嬌道，「那你下次就不要在我面前講這些啦，我是女子，膽子很小的。」

  路遙撇了撇嘴道：「你若是膽子小，恐怕這世上沒人膽子大了。」

  「路遙你說什麼！」楚懷玉當即憤怒的拍桌嚷嚷起來。

  「好了。」顧琮遠沉下了聲音，對降香道，「聽你所說，那十二歲的女孩，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而像是一個已經心智成熟卻性情暴戾恣睢的大人，對麼？」

  「沒錯。」降香飛快的點頭道，「從她的言行舉止來看，她並非是刻意模仿其他大人，而是本身便是如此嫻熟老練，打扮也十分成熟風塵。」

  不像是一個正經人家的姑娘，但若是說她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女子，又不像。

  哪個花街柳巷的姑娘有她這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本事？

  「……她真的是一個孩子嗎？」顧琮遠眉目間禁不住凝肅了起來，他訥訥的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但是很顯然，眼下屋中的人紛紛帶有不同意見。

  顧琮遠對此懷疑不定，而楚懷玉則大力說那女孩就是一個普通孩子，是被嬌慣壞了的，而非如降香猜想的那般玄乎其神。

  路遙一會兒說那女孩詭異，一會兒又說那女孩像個普通孩子，因為她的樣貌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即便是那樣風塵不入流的打扮，都顯得十分稚嫩可愛，當真也是一件奇事了……

  紅鸞有些擔憂的說道：「這種怪事還是第一次遇見，要不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嗎？實在是太玄太恐怖了，樓中的人不也說從不知這雲中月的底細嗎？你想想，一個如此招搖的人，卻查不出半點底細，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啊？」

  楚懷玉汗毛倒豎：「你這丫頭，快別說了！」

  顧琮遠思考了一會兒，在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中對降香道：「這件事情必有蹊蹺，我想，雲中月應當不會走遠，降香，你去探查一番，不必勉強，只打聽出一點底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