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心裡沒數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可是在這洞房花燭的關鍵時刻,她還是忍無可忍了。
楚懷玉看著顧琮遠親手擺出來的那一道「楚河漢界」,不由感到陣陣的無語,一陣窩心火正不住的往上竄,她深深的喘了幾口氣,道:「王爺,你是一定要這樣嗎?」
顧琮遠竟然很自然而然的點了點頭,道:「嗯。」
「嗯!?你還嗯!?這有什麼好嗯?」楚懷玉先前那些書香門第大小姐的翩翩風度全都拋得一乾二淨了,她抓著散亂的鬢髮,感覺自己的認知不斷被人推翻,「大婚當天夫妻二人不同房,難道這很光榮嗎?」
顧琮遠嘖了一聲,實在是拿此人無可奈何,道:「你不要胡攪蠻纏,難道同房了就很光榮嗎?」
楚懷玉一時無語。
畢竟她是一個姑娘家,就算是這個時候再怎麼著急,也不能露出什麼馬腳來,若是表現得不好,豈不是更加惹得琮王嫌惡?
「原本本王就說得一清二楚了,我並不喜歡你,也絲毫對你不會動心,若是你嫁進琮王府,一切的後果都要自己負責。」頓了頓,他忍不住蹙起了漆黑的眉來,「現在知道後悔了?」
「不。」楚懷玉立刻否定,「嫁給你我怎麼會後悔?」
顧琮遠立時便是一聲冷笑來回應,難不成他不了解這楚懷玉的為人行事嗎?此人素來都和她那個爹一模一樣,我行我素,連皇上都要看他們家的三分眼色來。
此人天生便有一番傲骨,楚懷玉是不會將這世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能入她眼的,恐怕也只有琮王府這三個大字了。
顧琮遠再清楚不過楚懷玉是為了什麼來的了。
「我早就想嫁給王爺了,難道王爺會不了解我的心意嗎?」楚懷玉捏著嗓子,十分矯揉造作的說道,「當年你與我表述心意的時候,我便已經……一見傾心了。」
顧琮遠坐在床上,無奈的將手肘搭在膝蓋上,道:「你編,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怎麼編。」
那人卻是絲毫沒有被他這冷淡的態度給撼動,反而更加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一雙眼睛裡仿若飽經了多年來的相思之苦,顯得分外多情。
「王爺,我是真心實意待你的,我先前還以為,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可是未料,沒過多久你便率軍出征,自此以後,你我天各一方,誰也沒能見到誰。」
顧琮遠點了點頭,道:「的確誰也沒有見到誰,但是,本王先前不是遭到了你父親的冷眼嗎?」
楚懷玉臉色立時一變,看樣子這件事被他給說中了,她也不知如何反應。
「本王當年勢力不穩,急於找到一個可以幫助我的人,於是便在一場宴會上認識了你,可是那時你爹心高氣傲,絲毫也看不上我,本王和你說一句話,便連連遭到他的白眼和訓斥。」他冷聲道。
楚懷玉未料他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面色不由難看了些,乾笑了幾聲說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不,過去的,永遠都不會過去。」顧琮遠神情莫測的說道。
他所經歷的那些痛苦和冷遇,永遠都不會過去的,時至今日,即便有不少大臣想要結交他,他的態度都是不咸不淡的,沒有和任何人疏離,也沒有和任何人過分親近。
而且,他當初倒還真沒對那小小的少女起別的心思,只想和人說句話。
離開暗影閣之前,顧淮曾經用鞭子沾著鹽水將他抽打到昏迷,原因不過是顧琮遠的性子太倔強,不會向其他人一樣,擺出阿諛奉承的面孔來。
暗影閣閣主,也就是那個已經癱瘓在輪椅、灰敗潦倒的攝政王,憤怒的告訴他:「你若是學不會這些討人喜歡的東西,你若是不能將自己的身段放低,若是不會融入其他人……」
「那你便不配成為暗影閣的少閣主,因為你根本不會偽裝自己!連一個太監都會的事情,你怎麼就不會!」
彼時,奄奄一息的少年人回答道:「因為我就是我,不宮中的閹人,也不是誰家的公子哥……我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這話說完,自然是免不得一頓鞭子了。
顧琮遠至今想起來,脊梁骨上都嗖嗖的冒涼風,忍不住的疼痛,揪心又蝕骨。
他閉了閉眼,道:「當初本王就和你說了一句話而已,楚侯爺便將你拽走了,並且高高在上的說了一句,不要和這種沒權沒勢的下等人在一起玩,難道你忘了嗎?」
楚懷玉看上去有些焦灼不安了:「我……」
這件事情其實她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畢竟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而且楚侯爺眼睛長在腦瓜頂上,誰也看不起,不知道罵了多少個想要高攀的臭小子。
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情,她楚家大小姐又怎麼會去記得?
與此同時,楚懷玉也的的確確無法否認,她嫁給顧琮遠,的確就是看中了此人如今位高權重,不僅受到皇上的器重,能與太子抗衡,甚至還掌握著玄機營的虎符。
這是多麼高尚的榮耀,太子她也高攀不上,自然便是退而求其次了。
誰知道這歪脖子樹竟然不是傻的。
顧琮遠見人吭吭哧哧的這個反應,不由更加覺得可笑,道:「但凡本王還是當年的那個琮王,你爹還會央求著陛下將你嫁給我?」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楚家永遠都不會和沒落的人結交,更何況是一個疑似不是龍種的人。
楚懷玉是回答不上來的,她只能怔怔的痴望了他一會兒,才找出了一個十分蹩腳的理由來:「當初並不是我爹看不起你……」
「哦?」顧琮遠好笑的看著她,點點頭,「你說。」
「而是因為,情竇初開的年紀,我爹不想讓男子與我有所接觸,這才見你與我講話,便將我拉走的。」她看似合情合理,其實又全然狗屁不通的說了這一句。
顧琮遠見人又在亂七八糟的胡扯,便覺著心下厭煩,和這樣一個心機深重的女人鬥嘴,都沒有和路遙扯皮來的有趣。
他白了她一眼,將手中的長劍放在兩個人中間,道:「閉嘴,本王要睡了。」
「王爺真的打算這麼睡?」楚懷玉不可置信的說道。
「那不然呢?」顧琮遠煩透了。
「難道……難道……」楚懷玉說到了一半,便漲紅了臉頰,徹底說不下去了。
顧琮遠又豈會不知這人的意思?他早就和路遙身經百戰了。
但是面對一個求歡的女子,他就像是被癩蛤蟆趴在腳面上了,有種很噁心,卻又甩不掉的感覺,怒道:「難道什麼?你再羅里吧嗦,就打地鋪睡去。」
楚懷玉也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半點的委屈,忽然之間來了夫家,就讓她受委屈,她哪裡肯依?
當即她便怒不可遏的將床褥上那方白花花的帕子拿了起來,質問道:「王爺既然不肯跟我同房,那這個東西又該怎麼交代?」
顧琮遠淡淡掃了一眼,道:「雞血狗血代替一下。」
楚懷玉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感情連怎麼應付這件事情顧琮遠都給提前想好了!?
她怨婦似的念叨了一句:「我這衣服,可真是白準備了,竟給一些有眼無珠的人看了。」
顧琮遠冷不丁的被人說是有眼無珠,心裡還有常山的事情鬱塞著,自是不會好受了。
他也很難受的起身說道:「本王有眼無珠?那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穿得都是些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
楚懷玉香肩微露,酥胸半敞的,自然是不能給別人看的,誰知她新晉的夫君也對此嗤之以鼻,她腦袋都要冒煙了,趕緊拿來了中衣穿上。
顧琮遠也十分不能理解這個女人的審美,好端端的,已經是初秋時節,她卻穿得那樣單薄,勾引沒勾引到他,反而是將他給看冷了。
他冷哼一聲,將自己捲成一團,道:「整日裡淨會想著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了。」
楚懷玉今夜也是不打算與人發生點什麼花前月下的美事了,因為她當真被琮王殿下給氣道了。
顧琮遠忽然十分想念路遙,悶悶的道:「你還是儘早適應琮王府吧。」
「適應?」楚懷玉一頭霧水的道,「琮王府有什麼要適應的?」難道琮王府不和她家一樣富得流油,下人們呼之則來揮之即去嗎?
顧琮遠卻是道:「王府里很多事情都需要親力親為,因為都是一些老僕管事。」
楚懷玉氣得翻了個白眼,敢情琮王殿下還是做慈善的,不由惡聲道:「那就將那些老東西都換掉!」
那些僕人都跟著顧琮遠跟出感情來了,哪裡是說換就能換掉的?
他煩躁至極,道:「你既然整日想著這些無聊的念頭,不如早點讓你爹替你改嫁,嫁給一個有權有勢的富家公子不就好了?非要攀什麼皇親國戚,心裡沒數。」
楚懷玉總覺得今夜就要被氣暈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