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深謀遠慮

  如今說出的那一句話更是直接點燃了路遙，她將顧琮遠拽到了身後，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了楚懷玉，冷笑了一聲道：「楚小姐，你既然一直糾纏著當年的事情不放，那怎麼如今琮王殿下的枕邊人，會是我呢？」

  楚懷玉不由得噎了一下，那當然是因為當初她楚家心高氣傲根本就瞧不上這二殿下了！

  分明早在當年，皇帝顧基就有給顧琮遠與楚家大小姐說親的意思，可是整個侯府上下都在反對，就連這楚懷玉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當年可是傳得沸沸揚揚，說琮王被楚小姐罵得狗血淋頭，很多人都說從未見過溫柔嫻雅的楚懷玉那般生氣。

  也不知怎麼傳得，越傳越是五花八門，光是路遙了解到的，就有不下十個版本。

  但是顧琮遠在大半個版本里，都沒有什麼好名聲就是了。

  有人悄悄告訴路遙，說當初楚懷玉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將顧琮遠的心給徹底的打碎了。

  真是奇了怪了，她路遙最開始妄圖博得琮王殿下的歡心，險些將十八般武藝都搬出來了，怎麼這楚懷玉這般的無法無天？

  「那自然是因為當年琮王殿下掛帥出征，那可是受皇上的命令啊……」楚懷玉說著，一雙含情妙目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顧琮遠，看樣子當真是配她那名字，楚楚可憐的，「不然琮王殿下以為我為何當年離開京城？」

  「我如今博得才女名號，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當年我以為你再不會回來，心灰意冷之下，去了別處讀書。」

  路遙聲音毫無溫度，愈是看這位楚家大小姐往自己臉上貼金，就越是覺著好笑，直接道：「怎麼？你當初這是在給琮王殿下守活寡不成？」

  「你……」楚懷玉氣得瞪起了眼睛，從未有人敢忤逆頂撞過她，如今一個小小的路遙，便三番五次的將她給懟得說不出話來。

  顧琮遠見路遙火力全開，自然也不想多說什麼，便任由她發泄便是，他又不怕得罪了楚侯府。

  最好是得罪的再深重一些，這樣楚懷玉就再也沒有機會接近他了。

  他當真是不想讓一個外人跑過來破壞他與路遙的感情，打亂他們原本的清靜。

  更何況，暗影閣的大計一刻也不能停歇，若是被這楚懷玉撞見了什麼，這般沒頭沒腦的大小姐指不定要拿怎樣的藉口來要挾他！

  因此，顧琮遠也只是滿臉冷漠的看了那人幾眼，便一句話也沒有了。

  「楚小姐，當初琮王殿下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如今他妻兒俱全，你最好不要來破壞旁人的家庭了，這未免也太有失體面了。」路遙態度十分淡漠的說道。

  楚懷玉也冷笑了起來，她徐徐說道：「家庭？你是指以妾室的身份給琮王殿下生下一個顧元寶嗎？」

  路遙毫不客氣的反擊道：「我剩下顧元寶的時候，側妃的位置還是空的，正妃便是我。」

  「今時不同往日了，路姑娘，你最好看清形勢，你是鬥不過我的。」楚懷玉看著那人平靜的模樣，當真是不知有什麼話能將她激怒，只道，「不珍惜琮王殿下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顧琮遠眼神閃爍了一下，皺了皺眉，似乎猜到了這楚懷玉又要胡言亂語一些什麼。

  他冷冷的呵斥了一聲：「楚懷玉，閉嘴。」

  「閉嘴？」楚懷玉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那忽閃忽閃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很是勾人心魄，卻絲毫不顯得輕佻，「王爺，往後我們很有可能成為一家人，所以你這般不客氣的與我講話，我全都當是夫君在和我講話了。」

  路遙頓時火冒三丈，怒道：「楚懷玉你可要清醒一些，誰是你夫君！」

  「誰是我夫君如今的確還沒有定數，不過但凡是個聰明人也應該猜到一些端倪了。」她慢條斯理的看向了那人，緩聲說道，「不然你以為自己胡作非為的與琮王和離，是給了誰機會？」

  顧琮遠聞言，身形一頓，他原本一直以來就對路遙恢復側室的身份感到愧疚，讓這人給一說，更是無言以對了。

  「當初和離，是本王與王妃共同商議的結果，若論起責任來，也是本王衝動胡來，與王妃無關。」他眼神十分冰冷的睨視著那人，道，「楚小姐，還請你自重。」

  楚懷玉倒是未料顧琮遠對待路遙的態度竟然如此之好，雖然她老早就聽說了琮王殿下與王妃伉儷情深，但也只以為這是世人傾慕琮王，對他的褒獎罷了。

  如今親眼所見，倒還真是如此，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顧琮遠看路遙的眼神是那樣真情實感的關切。

  楚懷玉對此深深的感到驚訝，但是又心中苦澀，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能幹巴巴的道：「是這樣嗎？琮王殿下還真是在乎路姑娘的想法啊，說一句也要與我橫眉立目的。」

  「不過王爺，還有路姑娘，難道你們就沒想過，為何路姑娘一開始根本沒有釀成大錯，甚至可以說和離這件事情是王爺意氣用事，但是為何陛下沒有恢復路姑娘正妃的名分嗎？」

  路遙一開始聽她說這話還沒覺著如何，可是越是聽下去，便越是覺著不對勁。

  她臉色慢慢的白了下去，半晌後手都微微的發顫了，就連顧琮遠也是面色一變，道：「這不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楚懷玉那水火不侵的態度還真是像極了楚侯爺，任憑旁人心境如何，她都是處變不驚的，一開口就要將人給活生生氣死，「要麼怎麼說我們天盛的陛下深謀遠慮？」

  路遙失聲笑了幾下，只覺著荒唐無比，她看著那春風得意的人，道：「你是說，陛下老早就料到你和顧琮遠的緣分未盡，也料到你們如今的形勢勢均力敵，當初將我從正妃之位上一腳踹開，就是為了給你讓位置，成全你們的婚事的？」

  「路姑娘可真是聰明啊！」楚懷玉揚了揚眉，看樣子十分得意了。

  顧琮遠皺起了劍眉，道：「簡直是一派胡言。」

  楚懷玉雖然說得直白又有些玄乎其神，可是聖心難測，顧基究竟是不是想賣給楚侯府一個人情也說不定。

  畢竟如今的琮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太子一腳踹開的琮王了，他甚至已經可以成為儲君的人選了。

  而且，楚侯府也沒有什麼威脅性，明哲保身，這個鐘鳴鼎食之家選擇安安穩穩的度過幾輩子，就算是和琮王聯姻，也不會出什麼么蛾子。

  加之，楚侯爺也大有要將女兒許配給琮王的意思，皇上順道來了個順水人情，當真是兩全其美了。

  可是又有誰知道，從一開始就被算計的路遙有多麼悽慘。

  分明要死要活和離的人不是她，可偏偏被人一把從琮王正妃的位置拽下來的人，卻成了無辜又可憐的她。

  路遙看上去有些疲憊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夫人累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顧琮遠輕輕的扶住了那人的肩膀，聲音無比的溫和低沉，但是抬眼看向楚懷玉的時候，卻滿滿都是壓抑的陰沉。

  好像楚懷玉是他什麼仇人一般，搞得楚懷玉雲裡霧裡，不由得莫名其妙的委屈了起來。

  「琮……」見人要走，她不由得著急了起來，似是要追趕上去。

  「楚懷玉。」顧琮遠回過頭來，那眼神之中沒有半點方才的溫和與平靜，全然都是對她的厭惡，這位楚家大小姐又何嘗討人嫌過呢？

  她頓時懵在了原地，一步也邁不出去了。

  她的確是喜歡顧琮遠的，可是那人對自己的心意，卻是全然不如當年了。

  「你不必執著了，本王的確不喜歡你。」顧琮遠很是認真的說道，「我已娶妻生子，此生摯愛唯有路遙，你不必苦苦糾纏，對你我都不好，最重要的是，你會惹我夫人傷心。」

  「你夫人？」楚懷玉滿臉茫然的看著他，在她的認知里，後院深深，妾室全都不能算是夫人的，唯有她娘親那樣的正房大夫人，才算是登的上檯面的女子。

  可就算是如今路遙身份低微，顧琮遠還是會因為那人輕輕皺一下眉頭而心疼。

  這不對……這完全不符合楚懷玉的認知。

  「你說什麼？」楚懷玉訥訥的問了一聲。

  路遙的臉色早就繃不住了，再沒有什麼風輕雲淡了，她狠狠轉頭道：「沒聽明白嗎？我夫君說他不喜歡你，你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是我的顧琮遠，你高攀不起，非要我講話說得如此直白嗎？現在聽懂了嗎？」

  楚懷玉站在原地徹底的僵硬了。

  她難以想像，路遙竟然是在罵她。

  「你……你這是在罵我？」楚懷玉氣得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難以置信的道，「你這是在罵我？」

  路遙很嫌棄很不耐煩的擺手道：「對，就是在罵你。」

  她一把將顧琮遠給拽上了馬車，「走了夫君，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