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千鈞一髮

  顧琮遠退後了兩步，抱拳拱手道：「啟稟陛下，這周圍的東瀛士兵全部都是假的，應當是赤木信陽從東瀛找來的武士，全部都是一群殺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好啊……」顧基怒極反笑，點點頭道，「好啊，原來這畜生早就打算破釜沉舟了，好啊！」

  就算是如今他們再怎麼苦口婆心的相勸，也無濟於事了，他乾脆就發了狠，臉色愈發陰沉了下去。

  徐貴妃眼看他手勢不對，滿面驚恐的上前阻攔道：「陛下，陛下你這是要做什麼？」

  顧基沉聲道：「既然赤木信陽不仁，我們也不義，既然他想要破釜沉舟，那我們就和他對抗到底！」

  「來人！」他忽然一聲喝令，立刻就有一群玄機營士兵上前聽命。

  那些浴血奮戰過的戰士都是跟著琮王在南疆出生入死過的，除了聽顧琮遠的命令以外，就只聽皇上的詔命了。

  此時整整齊齊的在下方跪著，赤木信陽心下有些慌亂，不過還是滿心不屑的道：「沒用的，你們這麼做，都是沒用的，還不如早些來為顧允月收屍。」

  顧基直接下令道：「給朕將觀望台附近牢牢封住，一個蒼蠅也不准溜出去，赤木信陽但凡敢……」

  「哈哈哈，一切都晚了！」赤木信陽一聲狂笑驟然就打斷了他，「我再也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和顧允月在一起。」

  路遙見勢不對，怒吼一聲：「赤木信陽你給我住手！你要幹什麼！」

  顧允月剛想哭喊，然而藥效上來，她竟是連說話都感到吃力了：「你這瘋子……做什麼？趕緊把髒手拿來，滾開！」

  「這麼多人看著，我們就在這裡在一起。」赤木信陽神情癲狂的問道，「好不好？在你爹娘兄嫂的見證之下，我吃了你好不好？」

  顧允月自小到大從未受到過這樣的衝擊，加上赤木信陽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她不由得胃裡一陣陣翻湧，很快就乾嘔了幾聲：「滾開……嘔，赤木信陽你瘋了……你趕緊給我滾！」

  徐貴妃見顧允月這萬般痛苦的樣子，又見赤木信陽舉止癲狂，趕緊拽了拽皇上的手，哽咽道：「陛下！你千萬別再刺激赤木信陽了！他現在徹底瘋了，誰知道他究竟想對月兒做什麼？」

  就在此時，赤木信陽手中亮起了一簇火焰，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何時點燃了火把。

  火光映襯得他面容分外蒼白恐怖，整個人都像是一個地獄血海爬上來的厲鬼。

  顧允月鬢髮凌亂，精神恍惚，她心裡有氣，問道：「赤木信陽，我可曾虧待過你？我可曾想過要害你？你為何這樣對我？」

  「沒有理由。」他道，「若你非要一個理由的話，大概就是你生在帝王家，卻比我要幸運千百倍吧！」

  顧允月知道自己腳下就是一堆木柴，若是赤木信陽湊過來，點燃了，那麼她多半死無全屍了。

  她哽咽道：「我恨你……赤木信陽，我做鬼都恨你。」

  「恨我？難道你就不能將給李昀的愛意分給我一些嗎？我們不是說好要成婚的嗎？」赤木信陽緩緩靠近她，一手擎著火把，一隻手握著那鋒利的小刀，眼中是癲狂混亂的神色。

  「從一開始就錯了。」顧允月聲音不大不小，卻是讓台下的眾人聽得一清二楚，「從一開始，我就說了……我不想嫁給你，可是根本沒有人聽我說話。」

  觀望台下方原本還在崩潰的徐貴妃和皇上都愣住了。

  他們身為一開始大力主張九公主和赤木信陽和親的人，此刻都不由得由內而外的感到一陣陣的愧疚。

  他們呆呆的看著上面頹廢又狼狽的顧允月，這個時刻處於危險中的女兒分明剛剛及笄，卻要面對這樣的事情。

  正是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一意孤行的給她安排了一樁根本不令人滿意的婚事。

  赤木信陽自然知道顧允月根本就不喜歡自己，可是他對顧允月的感情也不是愛，而是癲狂的占有欲和破壞欲。

  顧允月在霍光之下看起來格外的蒼白，她搖了搖頭，看上去很頹喪，緩聲道：「我最初就說了，我根本不喜歡你……我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是李昀，你們都覺得這強扭的瓜很甜，我也無可奈何。」

  「你們眼裡只有利益，從頭至尾，我有被人當作女兒嗎？或者說，赤木信陽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她哽咽了一下，「但凡你們在乎我，我就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赤木信陽痴痴的望著她，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想將此人拆了吃掉，想讓她永遠都和自己在一起。

  當然了，這位早已患有心病的東瀛皇子自然不會意識到這樣的偏執感情根本不叫做/愛意。

  他一時又覺得顧允月有些可憐，於是溫柔的道：「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會對你好的，你和我在一起。」

  顧允月有些茫然的看向了他。

  赤木信陽卻緩緩的咧開了嘴巴，笑道：「你乖乖把眼睛挖出來給我，我將你吃了，我們下地獄去，一起去，做一對鬼夫妻，好不好？」

  路遙發誓，她這輩子只在小說里看見過這樣的情節。

  突然之間來了個真真切切的衝擊畫面，她一時之間只覺得頭昏腦脹，生理上就感到了嚴重的不適，她不敢說話，若是說話，幾乎就要嘔出來了。

  「瘋子……」顧琮遠冷冷的罵了一聲。

  顧允月不想再看赤木信陽了，於是她轉過了視線，看向了下方的爹娘，以及神情焦灼的兄嫂，那水光盈盈的眼神仿佛在和他們告別。

  這一眼看過去，就好像再也見不到了似的。

  路遙只覺得心頭一陣發酸，眼淚竟然也跟著掉了下來，哽咽道：「小九……」

  顧基最為疼愛的孩子無疑就是顧允月了。

  從頭至尾顧允月沒有因為婚事而埋怨過自己一句，可是如今卻要因為他當初的武斷而喪命，顧基愧疚得說不出話，呆呆的看著台上的小九，尤其是看見她那絕望的眼神，幾乎是肝膽俱裂了。

  他崩潰得快要哭出來：「月兒……朕的月兒啊！」

  顧允月已經不指望能活著回皇宮，面對那樣一個決意赴死的赤木信陽，她閉上了眼睛，再無流連，可是心中唯一記掛的便是一個人。

  「李昀大哥……」

  她聲音已經哽咽得聽不出原本的嗓音了：「我真的還想再見你一面。」

  赤木信陽似是被這句話給刺激到了，當即咆哮一聲，直接就將火把扔到了乾枯的柴火上面，騰地一聲點燃了，大火立時蔓延到了顧允月的身上，點燃了她的衣裙。

  觀望台下的眾人此起彼伏的尖叫了起來：「不要！！」

  赤木信陽桀桀大笑著也縱身跳進了火堆里，他擁抱著顧允月，高高舉起了手上的匕首——

  「我說了，我們下地獄去做鬼夫妻。」

  就在那寒光即將落下的千鈞一髮，兜頭便潑下來了一大桶的涼水，將那原本燒著的一團火焰澆滅了十之八九，那木桶也不偏不倚、十分精準的扣在了赤木信陽的身上，直接阻去了此人的視線。

  命懸一線的顧允月也猛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身上濕淋淋的，她呆呆的看著木桶里驚慌失措的赤木信陽，不由得怔住了。

  路遙驚喜道：「是誰！？」

  只見赤木信陽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又瞧皇上他們瘋狂的要往上沖，連忙喝令道：「來人！給我將觀望台堵死！不許讓他們上來，只要敢上來，我就直接咬死顧允月！」

  顧琮遠為了保全顧允月的安危，立刻擺手制止：「都退下！」

  玄機營的侍衛們披甲執銳，一個個十分警惕，與那源源不斷的東瀛殺手對峙上了，誰也不讓著誰，劍拔弩張，硝煙四起。

  赤木信陽成了個落湯雞，不由得大怒：「誰！給我滾出來！」

  顧允月四處張望著，卻見不到人，不由得心下一陣陣激動，她激動的四顧著，口中喃喃道：「是你嗎……」

  這個時候已經夠亂了，眼看顧基那老不死的又要沒命的往上沖，顧琮遠連忙攔住了他，道：「父皇，安全要緊。」

  顧基著急得說不出話來，他看著觀望台上的顧允月，快要急哭。

  周圍膽小如鼠的大臣們可不想因此而喪命，紛紛烏泱泱的上前勸解道：「是啊陛下……安全要緊，如今我們的形勢很好，一定能救下九公主殿下的，您就先和我們待在一塊兒吧！」

  路遙已經隱隱約約能猜到那個人是誰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下來。

  那飛檐上輕盈的跳下來一個人，目光熾熱，他先是看了眼並無大礙的顧允月，隨後才神情沉痛的看向了那狀若瘋魔的赤木信陽。

  「想不到當初殺害我回春堂滿門的人，竟然真的是你……」來人正是李昀，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指著他，「赤木信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