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性情迥異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但是路遙就不同了,她意識到了顧子宴這是有心來戲耍自己,頓時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她實在摸不清楚顧子宴究竟想做什麼,但是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路遙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看著那人的眼睛,目光平靜的問道:「太子殿下如今這是在質問我?說到了解,你身為顧琮遠的親哥哥,又了解他幾分?」
這語氣中滿滿當當都端著嘲諷,路遙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對面的人卻是比她更加處變不驚,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問,很快就回答道:「沒錯,我的二弟,我最是了解了,也不妨告訴一下你,這位……」
太子話到此處,忽然剎住了閘,上上下下的將人給打量了一番,才像是拿捏准了位置一般,嬉皮笑臉的道:「這位琮王妾室。」
路遙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險些就要發作。
然而顧子宴卻忽然道:「他小的時候,可和現在大有不同。」
路遙倒也是真的很想聽一聽,顧琮遠小時候究竟是何模樣,便強行按捺著心下的煩躁,咬著牙靜坐在那人對面:「何處不同?」
「諸如性格,說話方式,甚至是……」顧子宴笑得讓人心驚膽戰,好似已經看透了一切偽裝,「樣貌。」
並不是路遙能夠完全接受顧琮遠對自己的欺瞞,而是她現在面對這樣一個虎視眈眈的太子,實在是不敢掉以輕心。
她掌心伸出了細密的汗珠,閉了閉眼,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道:「女大還十八變呢,男子也是如此,琮王殿下兒時與現在不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太子殿下怎的如此大驚小怪?」
然而顧子宴一聽這話,卻是連連搖頭,道:「不不不,不是的!」
分明平日裡對顧琮遠百般的挖苦諷刺,如今卻是搞得很關心他的樣子,路遙見了這模樣,胃中著實是翻湧了起來。
裝腔作勢。
顧子宴眸光閃爍一二,回憶起童年舊事,仿佛真的很感慨,甚至伸手比劃了一下:「我十二歲的時候,二弟他也已經十歲了,可那時他卻才到我胸口。」
「而且小的時候,他性子說是怯懦膽小也不為過了,見到了我才敢說幾句話,若是見了其他的簪纓世家子弟,便立刻縮到蕭貴妃身後去躲著,死活就是不敢出來,甚至連行禮也不敢,總以為有人想要陷害他。」
路遙眉心微微一跳。
可是在她和顧琮遠相處的過程中,卻是絲毫瞧不見他怕什麼,就算是兒時和如今的性情迥異,可若是同一個人的話,也總該尋得幾分端倪來。
顧琮遠卻是做得天衣無縫,路遙甚至猜不出他是從幾歲開始,才被人調包。
她淡淡的道:「小時候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太子殿下揪著這個不放意義何在?」
「琮王妃這是說得哪裡話,不過是感慨一下罷了,你又何必如此針鋒相對?」顧子宴痛心疾首的捂著心口道,「一想想兒時二弟的可愛模樣,還有如今的冷淡。我這當兄長的,便忍不住心痛。」
路遙嘴角浮現了一絲淺淡的笑意,好像天生就帶著嘲諷一般,道:「太子殿下今日說了這麼多,可真是奇怪,我外乎就是想告訴我,如今的琮王不是曾經的琮王,對麼?」
顧子宴輕笑著點點頭,道:「不錯,不過信不信由你。」
「這我自然是不信的。」路遙看向了他,「難不成,我的夫君還要別人來告訴我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麼?我路家雖前些年與琮王府無緣,索性我與王爺能夠喜結連理,這麼多年來,了解得自然是比太子殿下多得多。」
那人話音淡淡的,無聲無息之間將顧子宴一肚子的話給懟了回去,他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了。
「琮王妃,別說得這麼沖嘛。」他垂下眼皮,哼笑了一聲,「搞得本宮像是個挑撥夫妻關係的卑鄙小人一般,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自以為是,其實你根本就不了解顧琮遠。」
若是放在幾個月之前,聽見這种放肆的話,路遙自然是不留餘地的罵回去。
然而時至今日,水面下已經漸漸浮現出她從未見過的東西了。
她實在是沒有曾經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了。
這段時間來,路遙本就時時刻刻的在猜疑,她尤其敏感,加之顧子宴今日在這裡搖唇鼓舌,可謂是直擊心靈,她頓時微微倒抽了一口涼氣。
顧子宴見她如此反應,心下不由得痛快了起來,漸漸的笑了出聲,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弟妹,你到底還是太年輕,別提是本宮,你就連顧琮遠都玩不過的。」他道。
路遙緩緩平息了一口氣,定定的道:「我算是聽懂了,那好,我現在就去告訴皇上,如今坐在他面前與他談話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親兒子,而是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冒牌貨,你滿意嗎?」
說著,她動作一刻不停的便起了身,眼看她真就要轉身向養心殿走去,顧子宴立刻叫了一聲,一把將人給拽了回來:「站住!你做什麼去!」
「這不就是太子殿下你的目的麼?」路遙眼角微微帶著些薄紅,但還是強撐鎮定,仰頭瞪他,「你不就是想讓顧琮遠身敗名裂嗎?如今連他是個假的,這樣滑稽可笑的藉口都能編的出來?」
她說得氣勢洶洶,可心底里也知道,顧琮遠還真就是個假的。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能任由顧子宴那樣肆無忌憚的傷害他,那個人是屬於她的,就算是真刀實槍的當面對質,也應當是她與顧琮遠面對面,決不能讓顧子宴前去攪和壞事。
顧子宴現如今尚未有證明琮王身份是假的證據,自然不能就這樣大張旗鼓的跑到陛下面前去跳腳了。
因此見到路遙這廂要發瘋,不由自主的慌張了一下,死死抓著那人的手腕不讓走:「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路遙氣勢不輸,狠狠的道,「太子殿下,請你自重!」
顧子宴慌了一下,立刻鬆開了握著她手腕的手。
周圍的下人們見他們二人幾乎是針尖對麥芒的吵起來了,紛紛跪地磕頭,道:「太子殿下息怒!琮王妃息怒!」
顧子宴心中冷笑:「路遙如今算是什麼琮王妃?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妾罷了!」
但是面上他還是矜持了一下,冷聲斥道:「本宮和琮王妃說玩笑話罷了,你們也信?蠢貨,離我們遠些。」
下人們面面相覷,又各自退了下去。
路遙道:「顧子宴,你可知污衊皇子可是重罪,就算是你太子也不能例外。」
她如今一雙美目蘊藏著深深的怒火,眼看著就要噴薄而出了,顧子宴乍然面對一個發怒的路遙,竟然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讓他直接忽略了那人直呼名諱的失禮。
他只是皺了皺眉,道:「本宮講話,素來都是有理有據,又怎能談得上是污衊?」
「不是污衊是什麼?」路遙哼笑了一聲,胸口起伏,眼睛死死的瞪著他,「如今你都能將小時候的事情搬出來,以證明琮王殿下與曾經不同了,我可真是不知道你接下來還能找到什麼荒誕可笑的東西來潑髒水!」
「路遙!」顧子宴也急了,「你就不能聽我說完?說實話,但凡他是個假的,是個冒牌貨,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既身敗名裂,又鍾情錯付,豈不可憐?」
他憤憤的轉身走了幾步,負手沉聲道:「更何況,你好歹也是我東宮曾經的客卿,本宮出自曾經的輕易,也想來提醒你幾句,就算是枕邊人,也不要太過輕信了。」
「哦?」路遙又笑了,「太子殿下不妨將我枕邊人可疑的證據拿出來讓我瞧瞧?」
顧子宴緩聲道:「你讓我拿,自然是沒有,但不代表以後沒有。」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眉宇間的溝壑皺得更加深了,「最簡單直觀的證據就是……顧琮遠小時候從不喜歡舞刀弄槍,就算是有武學師傅來教我們,他也是偷奸耍滑的那一個,課業每每都要旁人拉扯。」
路遙心中微微一驚,自己分毫不弱的去與顧子宴嗆聲的時候,同時心念電轉。
顧琮遠曾經似乎真扥與現在大不相同,這樣一個偷奸耍滑又懶惰的性子,倒是很像另一個人……
她胸口堵得難受,一時之間無論怎麼費力的思索,也遲遲想不起那個人來。
「身為琮王,怎麼會不擅長武學?」路遙喃喃道。
「沒錯,這也是我小時候的想法。」顧子宴回過身來,「但他卻是在這方面毫無造詣,甚至可謂是一竅不通,十六歲父皇下令讓他前往南疆的時候,他在朝堂上便哭得昏了過去……」
這一年,也是顧琮遠從內而外轉換了身心的一年。
經過南疆那場戰役,顧琮遠再也不是曾經膽小可欺的琮王了,而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天盛戰神。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