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螳螂捕蟬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仿佛是在和一個戴著面具的人說話。
一開始倒是適應,他就算是裝模作樣、虛與委蛇又如何?
然而事到如今,這個看似溫和的東瀛皇子已經做得太過火了,分明已經和顧允月定下了婚約,說句簡單粗暴的,他的棋下到了今日,這九公主殿下遲早都是他的。
他又為何冒天下之大不韙,來用這種激進的方式挾持九公主?
搞得像是金屋藏嬌似的,也不知赤木信陽在這裡劈得哪門子情操。
「赤木殿下,」路遙也學著他那瘮人的笑容,眼神更加凜冽了些許,「為何不說話?九公主在哪裡。」
眼看路遙愈發的咄咄逼人,赤木信陽也不得不服軟了,但他說起話來還是囉囉嗦嗦,死活不肯交代明白:「九公主在這裡過得很好,王妃又何必如此著急,難不成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我還能耍什麼花招不成?那可是對陛下的不敬啊……」
他字眼咬得厲害,路遙聽出來此人是在那皇上來威脅她,不由得更加感到好笑了。
「何時天盛王朝,外來之人都有如此分量了?」她冷笑了一聲。
「這是陛下的決定,陛下任用可信任之人,誰也無可奈何。」赤木信陽說得慢條斯理,不就是說路遙和顧琮遠都是皇上黑名單里的小人麼?大事小情寧願交給他一個外人,也不肯讓那夫妻倆操辦。
「可笑。」顧琮遠看了那人一眼,「今日我們不過是來詢問一下有關九公主的事情,赤木殿下這是示威給誰看?」
話音剛落,他拇指一頂,腰間的長劍猛地出鞘三分,寒光陣陣。
赤木信陽臉色一變,他自知不是顧琮遠的對手,原本和路遙還算是針鋒相對,煙火四起,可如今卻是猶猶豫豫的不知該不該說話了。
顧琮遠仍舊不肯放過此人,眉宇微凝,問道:「我夫人背上的刀傷如今還沒有好利索,不知赤木殿下那刀刀見肉的傷口,可好了幾分?」
眼看那殺手的事情就要兜不住了,赤木信陽的臉色以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去,趕緊轉移話題道:「……勞煩琮王殿下掛心了,我這就命人將九公主請來。」
此話一出,顧琮遠和路遙對視了一眼。
已經一連數日沒見到顧允月的身影,那小小的人兒跟著侍女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路遙如釋重負一般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一開始顧允月非要偷偷摸摸跟出來,赤木信陽也不會在半路有機會對顧允月下手了。
這一路上不知因為這小丫頭而惹了多少的麻煩,顧琮遠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愣在門口做什麼?」他聲音冰冷,斥道,「還不快過來!」
顧允月顯然也是始料未及,她還以為又要來這裡陪赤木信陽那個傻子說話嘮嗑了,誰成想竟然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兄嫂。
她當即眼眶便紅了起來,站在原地哆嗦了老半天,才猛地撲了過去:「二哥二嫂!」
也不知顧允月受了多少的委屈,撲到二人懷裡的一瞬間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路遙聽得心裡直突突,摸著她的頭髮道:「怎麼了小九?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
顧允月哪裡顧得上什麼面子不面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哽咽道:「沒有……他們沒有欺負我……」
說到一般,她像是反應過來,忽然很有底氣的道:「欺負了!他們就是在欺負我!」說著,緊緊的抓住了顧琮遠的衣袖。
顧琮遠當即一道眼刀飛了過去,赤木信陽心虛的道:「九公主,有話好好說,在下這段時日,哪一天不是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為何含血噴人?」
「誰含血噴你了!」顧允月委屈至極,她氣沖沖的道,「分明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將我帶走!還不讓我回去!」
路遙如今算是見識到了,這赤木信陽就是一個披著衣冠禽獸皮的臭無賴,面對面的對峙,他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上一句:「在下只是想請九公主一同出行罷了。」
「……」她噎了一下,「第一次見到把綁架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
而且路遙意外的發現,這東瀛皇太子看上去文質彬彬,很知書達理的模樣,其實全然講不進去道理。
若是多說幾句,便能感受到何為對牛彈琴了。
顧允月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顧琮遠他們了,她從未感到如此親切過,淚眼汪汪的抬起頭來,問道:「二哥,你們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
顧琮遠還不知道他這皇妹有多受嬌慣?
忽然之間被人關在這裡,像是一隻金絲雀似的,心裡還能不難受?
「自……」他原本就有此意。
誰知話音未落,便被那礙事的赤木信陽給硬生生打斷,那人道:「這可不行。」
「赤木信陽,你是不是得寸進尺?」顧琮遠眼神狼戾無比,「你最好小心一些,本王如今可不能確保你回到東瀛時,是完整的。」
此人發揮了厚顏無恥的功力,很不要臉的笑了:「琮王殿下,難道你想讓你疼愛的妹妹守活寡嗎?」
顧琮遠厭惡的皺了皺眉。
顧允月很不服氣的指著那人吼道:「赤木信陽!你如今鬧到這番地步,難不成還想迎娶本公主,你配嗎!?」
路遙見赤木信陽泰然自若的模樣,心裡感覺十分怪異,也不知他究竟有什麼本事,皇子與他當面對質,都能如此處變不驚。
她總覺得此人手中握著什麼重要的東西,才能底氣十足。
「九公主,難道我對你不好嗎?除了一開始,我將你請過來的方式是有些奇怪,除此之外,在下可還有分毫的逾矩?」他語速緩慢,聲音溫和。
顧允月怔了一下,倒是未料他忽然發問:「你……」
說真的,赤木信陽的確除了最初的唐突,之後便是禮遇有加,很多時候都讓顧允月誤以為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翩翩公子的形象。
然而她總是覺得赤木信陽看她的眼神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仿佛看見的根本不是一個小姑娘,而是他的盤中餐,那眼神貪婪而饜足。
顧允月一時半會兒也支吾不上來什麼,便小聲道:「好是好,可是……」
赤木信陽揚聲道:「琮王殿下和王妃也看見了,連九公主殿下都認為在下對她好,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而且,若是因為那日我們的不告而別,你們才這般與我針鋒相對,我大可以道歉。」
「道歉?」顧琮遠氣得笑了出聲,「赤木信陽,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牌,一句道歉就能解決嗎?誰知道你帶走了小九,是何居心?」
「總而言之,九公主殿下遲早都是我的人,到那時,我帶她去哪裡,就都是我們的家事了。」他微笑著反唇相譏,「琮王殿下不如提前適應一二,儘量少來過問別人的家事。」
顧琮遠放在小案上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跳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衝過去擰斷他的脖子一般。
路遙見此人如此不知悔改,還全都是歪理,簡直怒不可遏,斥道:「赤木殿下未免也太武斷了,就算是陛下對你們的婚事點頭,可也不代表你能將小九視為尋常女子,她是我天盛王朝的九公主,任何人都不能不尊重她的看法!」
「女人的看法,也需要尊重嗎?」赤木信陽忽然石破天驚的說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實在是將屋中眾人給震驚了。
連伶牙俐齒的路遙一時都說不上來什麼反駁,倒不是因為這東瀛呆頭鵝說了什麼高超的見解,而是因為,這樣低俗且不齒的話,竟然是出自東瀛皇子之口。
若是顧允月一旦嫁了過去,今後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了。
顧允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激動的顫了半晌,咬牙問道:「赤木信陽,難不成我以後嫁給你,就成了你的奴才不成?」
赤木信陽搖了搖頭,但是他的笑容顯然就是認同,小九當真是氣得頭昏腦脹了,恨不能立時讓皇上取消了這門婚事。
路遙起身,一把拉住了顧允月的手腕,冷聲道:「今日走也是走,不走也是走!九公主我們必須要帶回去,這不是和你談條件,只是通知你一聲罷了。」
她態度十分強硬,根本沒人能與如今的路遙講條件。
然而赤木信陽依舊好整以暇,他道:「煙花節之前,九公主都必須待在我身邊,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們,你們又為何如此執拗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顧琮遠聽出此人話中有話,不由得慢慢皺起了眉毛,「現在陪你,你究竟知不知廉恥?赤木信陽,你當我們天盛的公主是什麼了!?」
「我沒你們想像得那般齷齪。」他十指交纏,慢慢的道,「只是想和未婚之妻在一起罷了,你們也至於來棒打鴛鴦?」
顧允月捂住了耳朵:「你別說了,我都快吐了!誰和你是夫妻!誰和你是鴛鴦!?」
赤木信陽痴迷的看著顧允月,眼神十分複雜,他慢慢的道:「我忘了問你們,江南回春堂,可否還是幾年前那一片殘垣斷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