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真實身份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她勉強掩住了嘴巴,磕磕巴巴的道了一聲:「二哥,你要不要這麼狠啊?」
顧琮遠全然不以為意的垂眸道:「狠?本王還沒說怎麼殺他,怎麼就狠了?」
旁人不知道,乍然一聽覺著毛骨悚然。
路遙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這的確是顧琮遠這大魔頭的行事作風,向來是不瘋魔不成活,做事一定講究個斬草除根。
她笑了笑道:「這天盛境內指不定有多少人假扮你,你難不成能將所有假扮之人都殺了不成?」
「遇到這種不知死活的,的確可以殺。」顧琮遠意味深長的側目瞧了人一眼,「你是怎麼和他說的?」
「還能怎麼說。」路遙滿不在乎的斟了一杯酒水,潤了潤嗓子,稍稍思索了一下,才道,「無外乎就是嘲笑此人蠢笨,不知好歹,狗膽包天……」
顧允月嘻嘻一笑,恪盡職守的發揮了一下豬隊友的本能,補充道:「還有!二嫂說自己就是琮王妃!」
顧琮遠手上動作微微一頓,挑眉道:「泄露身份了?」
路遙表情尷尬的牽起嘴角笑了笑,心虛的道:「又沒說不能暴露身份吧?我們這次也算不上是白龍魚服,就算是讓一個要飯的知道我們的身份又能如何?」
而且,她是想暗中試探一下那假的顧琮遠,看看他對琮王府究竟知根知底多少,然而試驗的結果就是——
那廝的確是個滿嘴吹牛皮的傻子罷了。
「何況,」她眼珠滴溜溜的一轉,給人碗中夾了一塊排骨,道,「我見那人在一眾乞丐之中,十分自信,口口聲聲說自己就是顧琮遠,那叫一個像模像樣,我不拿琮王妃的身份壓他一二,心中都該不痛快了!」
顧琮遠咬了一口表皮酥脆的骨肉,那冷峻的面上看不出分毫的破綻來,但心中還是飛快的思索著。
先前衛嵐那小丫頭片子就從中作梗,一直希望路遙認清一個可怕的現實……
那就是她的枕邊人的確是一個假的顧琮遠。
而真的,說不定就在擁擠的人潮之中,還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孔。
不過近來暗影閣給他的書信上都未嘗提及,有關那真顧琮遠的事情,想必義父應當將那廢物點心關得很嚴實,他倒也不畏懼那要飯的就是琮王真身。
「鮮少見你用身份壓人,」他輕輕掀起眼皮,眼底有些微的笑意,鼻腔中發出了一聲悶哼,似是想笑,「怎麼?難道如今這般在意自己官太太的身份了嗎?」
「你不說這個我倒是沒氣,一說這個我就惱火。」她皺了皺眉,覺得頗為掃興。
路遙沒有接著說下去,但是以顧琮遠的七竅玲瓏心,應當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無外乎就是當初琮王殿下吵著鬧著要和離,如今卻是騎虎難下,想要恢復正妃的身份不成,反倒處處遭到陛下的打壓,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
……她竟是以妾室的身份抬回了琮王妃。
「原本我也想斡旋一二。」顧琮遠聲勢漸漸弱了下去。
常山和李昀雖不知道二人忽然因為什麼在拌嘴,但畢竟是人家小夫妻的事情,他們兩個單身漢也不好跟著瞎摻和,便各自吃各自的,儘量降低自己那有些晃人的存在感。
路遙嗔怪的看了人一眼,便悶頭吃飯去了。
顧琮遠見夫人惱火,實在是無可奈何,又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黏黏糊糊的去哄她,便只好將目光轉向了那正在啃肘子的顧允月。
皇子們的口味其實都比較清淡,當然,顧允月除外。
她那胃就好像是鋼筋鐵骨做成的一般,前腳剛嗷唔嗷唔的吃了一大把的炸蟲子,後腳就能佯作優雅的啃氣肘子來,也不嫌棄膩得慌。
顧琮遠越看這個一身粉衣的妹妹,就越是心中來氣。
他原本可以在京城與皇帝多多周旋些時日,只要他有足夠的耐心耗下去,皇上也會拿他沒轍,然後便會順理成章的妥協,繼而路遙便可以風風光光的以正妃之位回歸。
只可惜九公主與赤木信陽的婚約壓在前頭,不知什麼時候便要舉行大婚了。
路遙這才不得不犧牲小我,腦門兒上刻著「妾室」倆字兒,風風火火的跟著顧琮遠遠到江南來,徹查回春堂舊案,只為滿足顧允月那所謂「最後的心愿」。
「吃吃吃,最近都胖成什麼樣子了?」他忽然出聲。
顧允月從剛才就覺得毛毛的,總覺得有某種銳利的目光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他乍然開口,將她嚇得激靈了一下。
「二哥,你幹嘛說我胖!」她捏著自己的肚子道,「這幾天在船上都沒什麼油水,我都瘦了,瘦了!」
晚間的宴席倒也還算是其樂融融,吃到後來,常山那能玩能鬧的便提議帶著小九一起玩酒桌遊戲,顧琮遠左右想想,好歹是過了及笄之年的姑娘,玩玩遊戲怎麼了?
他十六歲都能帶兵打仗,收復南境了。
顧允月也是又能鬧又能瘋的,她原本不是很熟練,到最後卻是成了最大贏家,非但把別人給灌得七葷八素,自己也五迷三道,找不著北了。
臨回房歇息的時候,路遙關切的看著她:「小九,要不嫂嫂扶你回去?或者,你就在我們這裡先歇一歇?我瞧你走不動了。」
顧允月卻是猛地擺了擺手,道:「哎,我走得動,怎麼可能走不動?」
說罷,便晃晃悠悠的和眾人道了別,腳下踩著棉花似的晃悠回了自己的房間,然而她拿著銅鑰匙在洞孔戳了好半晌也沒搞出什麼名堂來,反倒是將自己惹得愈發不耐煩了。
「咦?」顧允月的小眉頭皺了起來,醉醺醺的道,「這怎麼打不開?破客棧,用鑰匙都開不開房門,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動……」
她剛把手搭在那雕花木門上,便困得微微失去了意識,向裡面猛地一個踉蹌,竟是徑直就將那門給撞開了,那銅鑰匙壓根兒就沒派上用場。
顧允月眼下便如同一個爛醉如泥的醉鬼,雖是沒喝許多,腳步卻實實在在是虛軟無力的。
她推門的聲音並不大,即便是身處屋中都未必能注意到這邊的聲響。
更何況,屋中根本就是空無一人,入眼便是不遠處一道梅花繁盛的屏風,微微有些透光,四扇屏風正遮擋著什麼,瞧上面掛著的衣物便知道了,是有人在此沐浴更衣。
顧允月迷迷糊糊的被霧氣打了一臉,更加恍惚了起來,小聲罵道:「誰敢在本公主的房間裡沐浴更衣,放肆!」
她眯起了雙眸,依稀能辨認屏風後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赤木櫻子。
顧允月秉承著「都是女的怕什麼」以及「這廝怎的在本公主房間沐浴簡直找死」的想法,鬼使神差的向裡面僵硬的走了兩步。
她歪了歪脖子,探頭探腦的想要看看赤木櫻子有沒有偷用自己的皂角。
然而就在此時,那屏風後面慢慢的繞出來了一個人,醉得暈頭轉向的顧允月當即便認出來了,此人正是東瀛的小公主。
她與赤木櫻子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之間,那人嚇得愣住了,竟是連遮掩都忘記了,兩個人就那樣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
顧允月終於覺得哪裡不對了。
面前站著的人水汽蒸騰,臉上還有水珠滾滾而下,方才沐浴之人是她不錯,然而這個赤木櫻子怎的好像比自己高上那樣多,與平日裡不太一樣了似的,分明那張臉還是清麗無雙,楚楚可憐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猶豫了一下,隨後,僵硬的挪動了視線,一寸一寸向下看去。
「……我,」顧允月生平第一次講了髒話,「糙。」
她驚恐的發現這赤木櫻子胸前竟是一馬平川!!
顧允月的就剎那間情形了十之八九,她萬般惶恐的回過了神來,面前站著的人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赤木櫻子是男的!
顧允月目眥欲裂,人生第一次由內而外的體會到了那股子震撼,她雙腿都不受控的哆嗦了起來:「你……你根本不是女人,你是男的……」
赤木櫻子也回過了神來,飛快的扯下了和服,轉身就裹住了身子,慢條斯理的道:「我也從未說過我是個女人啊。」
「你有病吧!」顧允月禁不住破口大罵,她難以置信,整個人都仿佛精神崩塌了一般,口齒都快不清楚了,「這事不早說!」
赤木櫻子無辜的抬眼看她,還是一臉的純良小白兔模樣:「你也沒問啊?」
「我簡直對你這種滿嘴謊話的人忍無可忍。」顧允月只覺得自己腦子都快抽筋了似的,轉過身去,拔腿就要跑,「你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這樣的事情也能隱瞞,欺君罔上,無恥至極!」
她要將此事告訴給二哥他們,赤木兄妹……不,赤木兄弟果然有問題,尤其是這赤木櫻子,當真就是一個瘋子。
誰知赤木櫻子身形極快的擋在門口,眼神陰沉得可怕,仿若是獵戶瞧見待宰羔羊,他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這一句話:「來都來了,還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