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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躁動又起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事到如今也是,那個秘密成了一個諱莫如深的傷疤,在心中輾轉反側。

  他多想直接把自己有心上人的消息告訴手足兄弟們,可是常山根本不敢這麼做,因為他這份感情實在是見不得光。

  當天宛雙常山就失眠了,心道:「我能怎麼和王爺說?說我愛上了他的妾室,說我當天根本沒殺她,還在很久之後和那女人來了一場魚水之歡?說我幫太子辦事了?」

  他思來想去,與其那樣死皮臉皮的將真相暴露於世,還不若直接殺了他。

  在沉沉的黑夜之中難以入眠的可不止常山一個人,還有憂心忡忡的路遙。

  北地入了夏,也是燥熱非常,她在床上來回翻身,將薄薄的毯子踹得亂七八糟。

  一旁安然睡覺的顧琮遠摸到了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夫人……」

  如同瀕死之魚一般胡亂撲騰的路遙驀地偃旗息鼓了,她悄聲道:「抱歉,我太吵了。」

  「你也知道。」顧琮遠啞然失笑,「睡不著,難不成是因為有心事?」

  路遙安撫似的在琮王殿下的頭上胡亂摸了一把,翻過身來面對著他,試探似的輕輕道:「你不覺得……常山最近真的很奇怪嗎?」

  顧琮遠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已經睡著了還在強打精神似的,夢囈一般的道:「還在想白天的事情嗎?」

  越是看他睡得迷迷糊糊,路遙就越是精神得不行,她乾脆半撐起來身子,推了那人一把:「我是說真的,你要相信女子的直覺!」

  「……」顧琮遠困得上下眼皮止不住想在一起親熱,含糊道,「夫人你居然半夜三更還在想別的男人。」

  路遙沉默了一瞬,興致缺缺的倒在枕頭上。

  「若這世上,連常山他們幾個都欺我、騙我,那本王這半生活的,未免就太過荒唐了。」顧琮遠扯過薄薄的錦被,將人裹在懷裡,道,「行到最後,竟是連個能全身心託付之人都要失去,那本王豈不太慘?」

  路遙這才忽然知道,原來並非是顧琮遠沒察覺到常山近來狀態不對,只是甘願相信那人清清白白……

  只是,這樣深重的信任,值得嗎?

  她輕輕勾勒著那人的輪廓,柔聲道:「怎麼忽然說這種鬼話,不是還有我麼?」

  顧琮遠無聲無息的向人靠近了些,嗅到了皂角的清香,用一種難以聽清的氣音道:「是啊,幸虧還有你。」

  他其實睡得並不實在,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讓這位警惕的二殿下瞬間清醒,何況是路遙絮絮叨叨的在人耳邊說了這麼多話?

  直到身邊傳來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顧琮遠都沒能再睡去,只是在黑暗之中,靜靜的望著窗外月色。

  突然之間被皇帝「發配」到北地來監督軍鎮,轉眼已經兩三個月了,再有不到一月,就要直接班師回朝了。

  他今早收到了桑茶青的來信,說是五石散的計劃已經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那個什麼紅玉,也就是路遙先前手下的上官玉,如今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在宮中被使個絆子個不敢反抗,桑茶青已經對拿下老皇帝的事情十拿九穩了。

  先前顧琮遠還以為她不過是個爬床的賤婢,如今看來,爬床也是需要技巧的。

  他緩緩坐起身來,勾起嘴角冷笑一聲。

  用不著顧基把他支配到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待到老東西五石散食用過量以後,兩眼一翻兩腿一蹬,這天盛王朝的錦繡河山,就是暗影閣的天下了!

  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路遙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做了一個很壞的夢,在一身冷汗之中驚醒,枕邊之人早已經不知所蹤。

  她隨手輕輕一摸,尚有餘溫,看樣子是剛走不久。

  昏昏沉沉之間,她已經想像到了那人身披輕甲、前去軍鎮的身姿,不由委屈巴巴的暗罵了一聲:「這混帳東西,下了床好生無情。」

  軍鎮其實已經修建的差不多了,隨時隨地都可以帶兵回朝,只不過還有一些雞零狗碎的事情,被太子押在手上,好像是為了顯示他顧慮周全似的,來來回回的磨蹭個沒完。

  顧琮遠嘲諷了一番太子手腳愚笨之後,轉身便要上哨崗巡視一二,就在此時,一個小兵顛顛的跑了過來,拱手道:「王爺,尹大人來了!」

  他輕輕一頷首,便見尹恩浩歡天喜地的從小樓里跑了上來,口中一迭聲的叫著:「二殿下!」

  「尹大人今日為何這般開心?」他愕然一瞬。

  那人笑容可掬的將懷中的喜帖遞了出來,道:「小女將在下月十五辦婚宴,若是我沒記錯,二殿下是打算下月二十回京……所以,還請您來賞個臉。」

  顧琮遠親自收下了那喜帖,心中總是隱隱約約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客氣道:「這是必然。」

  太子也笑眯眯的跟了出來,拿著那喜帖看了又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女兒嫁人了!

  「尹大人府上的帖子可真是風雅,這梅花烙印好看得緊!」他指腹緩緩摩挲著梅花火漆,嘖嘖稱奇。

  顧琮遠忽然想起路遙也說這火漆好看,不由得暗暗的忖度,難不成真的是自己太過刻板嚴肅了,花里胡哨的東西雖然並無實際作用,可卻是能討人歡心……倒也未必不可一試。

  太子笑道:「尹小姐終於要與舒文公子喜結連理,本宮,就在此先恭喜尹大人了!」

  尹恩浩笑呵呵的還來不及謝過,便見周圍巡防的將士們一個接一個的紛紛開始恭賀,一時之間熱鬧極了,聲勢浩蕩的好似過年了一般。

  「到時候在下宴請諸位前去府上喝喜酒,兄弟們可一定要賞臉啊!」他四下拱手道。

  又是一呼百應,人聲鼎沸。

  畢竟清源苦寒之地,再怎麼也比不過京城中物資豐富,這兩個月有不少的將士都饞酒饞得要命,一聽能討到喜酒喝,又是在城主府上,必然能大快朵頤了,一個個歡天喜地,笑得紅光滿面。

  顧琮遠不想閒著沒事掃人興致,就算笑不出來,也跟著勉強彎了彎嘴角。

  然而尹恩浩畢竟已經活了半輩子,什麼情況他能看不出來?當下便隨意找了個藉口,邀請琮王和太子進小室閒談一二。

  哨所不比府上,就算是貴為太子,貴為琮王,喝的也不過是粗茶葉罷了,清苦粗糲的味道一入口,尹大人便道:「不知二殿下因為何事而愁容滿面?」

  若非是尹大人已經上了年紀,顧子宴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位大人都能和顧琮遠這怪胎成為至交好友,連他那張冰塊臉上的表情都能看懂。

  顧琮遠把玩似的端著那茶碗,輕輕蹙眉:「尹大人有所不知,最近這幾天來,邊境愈發的不安穩了。」

  「這……」尹大人愣了一愣,方才歡天喜地的表情全都僵硬在一張老氣橫秋的臉上,「此話怎講?」

  見人瞬間嚴肅了起來,顧琮遠方才覺得這位城主穩居清源多年,人慫歸慫,可能好好保護這座城,讓百姓們在緊迫的年月里安居樂業,並非沒有原因。

  顧琮遠淡淡的道:「自從吐賀圖從尹家溜走了以後,便沒了消息,本王的探子曾潛入柔然打聽過一二,卻並未發現他有什麼異動,好像是有些一蹶不振了,竟然真的老老實實待在柔然。」

  尹大人默默不語,因為他想起來琮王質問自家女兒是否放走了吐賀圖一事,琮王慧眼如炬,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去指責一個小丫頭什麼,一定是事出有因……

  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難安。

  人都說擒賊先擒王,琮王和琮王妃就那樣輕而易舉的將敵軍首領給逮住,卻轉眼就被自家女兒給放走了,他身為清源城主,當天氣得是捶胸頓足。

  「那……」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最近又是怎麼一回事?」

  顧琮遠面色緩緩沉了下來,冷哼道:「最近,時常有巡防病遭到柔然人的打劫,輕則搶走一些財物,重則剁掉手掌。」

  「這這這……」尹大人聽了後臉色煞白,「吐賀圖難不成又要捲土重來了不成?」

  「尹大人不必擔憂,又兩位皇子坐鎮,他敢?」顧子宴心平氣和的飲茶道。

  看樣子他像是胸有成竹了似的,其實太子也是巴不得吐賀圖前來尋釁滋事,正好就能在眾將士面前秀一秀他的威名,讓眾人都知道一下,戰神可不止有顧琮遠這一個冰塊臉,還有他溫文儒雅的顧子宴!

  「皇兄怎的看樣子有些幸災樂禍似的?」顧琮遠不客氣的道,「就算你我能在清源城留三個月,可也留不了一世,這件事情,遲早要有個了解。」

  尹大人來來回回踱步,把人轉得眼睛都花了,方才神情嚴峻的道:「的確,這件事遲早要有了解,來人,傳令下去,即可加強軍鎮巡防,以最高規格應對柔然的尋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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