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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先斬後奏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降香在一旁為他默哀,恨不得親自上去來一套標準示範。

  自家兄弟這不開竅的程度堪比王爺了。

  良久之後,常山才沒心沒肺的道了一聲:「咋了,沙子迷眼睛了?我幫你吹吹。」

  說著,他還真臭不要臉的湊上前去,作勢就要給人吹吹那並不存在的沙子。

  「沙子?」宛雙哽咽了一下,眼淚就在眼眶中來來回回打轉,倔強的不肯落下來,她猛地推了那人一把,「我看你就是個傻子!」

  說罷,她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邊走著還邊委屈的抹眼淚。

  常山看著那人憤然離去的身影,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降香慢騰騰的走了過來,和他一起望向那美人窈窕的身影,道:「你真的看不出?」

  常山默然無語,片晌後,才苦笑一聲:「你我、宛雙和王爺,我們四個一起長大,可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四個人未必能在一條路上走得長遠。」

  他話中別有深意,降香先前對他便有幾分不切實際的懷疑,然而念在幾人的手足之情上,很快打消了這疑慮……

  可是這話越聽越不是滋味。

  就在降香正想問上一問的時候,常山抱著胳膊深思道:「你說宛雙是不是來了月事心情不好?我讓她打我兩下能不能消消氣?」

  「……」降香噎了一下,「我看你也是個傻子。」

  皇宮中的牢房,好似百年來都是陰暗潮濕的,將那些為非作歹的惡人死鎖其中。

  天牢大抵都是一些精神失常或是仍有野心之人,成天神神叨叨,搞得獄卒們也是心情不快。

  前幾天吃豆腐不成的獄卒頭子坐在木桌旁,翹著二郎腿,盯著盤子裡的花生米發愁。

  他嘶嘶的倒抽一口涼氣,仔細回想,還有些忿忿不甘心。

  「頭子,怎麼了?」手下一個新來的小弟十分會察言觀色,見老大愁眉緊鎖,立馬過來噓寒問暖。

  頭子眯著一隻眼睛乜了人一眼,表情百般雞賊,道:「新來的那批宮女,下次騙進來幾個。」

  小獄卒愣了一下,乾乾笑了兩聲,到底是有些打怵。

  分明是關押犯人的地方,他們卻要明目張胆的做著作奸犯科之事,當真……

  有些是恬不知恥了。

  小獄卒尚且有幾分良心,蒼蠅似的搓著手,笑道:「老大,你看上次那路遙,一個帶病的小娘們兒都如此潑辣,更別提那剛進宮小丫頭了。」

  頭子口中的花生米噴出,正中那人的眉心,瞪圓雙眼呵斥道:「有沒有出息,有沒有出息!?連娘們兒都怕,像什麼樣子!」

  一想起來上次吃癟,這頭子就有些不爽,罵罵咧咧,越說越是來勁。

  他一把掀翻了桌上的小涼菜,怒道:「路遙不就是個被人玩爛的破鞋罷了!二殿下玩完,太子玩兒,人盡可夫的臭……」

  他剛做出個口型,還沒來得及說出那個詞時,便見小獄卒表情不對,便知身後來了人。

  獄卒頭子僵硬的回過頭去,正好看到了站在身後的顧琮遠!

  男子面色陰沉似水,整個人散發著嗜血般的氣場,好似能看見他南疆戰場橫掃千軍的模樣。

  頭子嚇得一個激靈,手中的大海碗應聲落地,摔得粉碎:「王王王……」

  小獄卒見到這個劍眉星目的俊俏男人,頓時覺得自己跟著的頭兒不過是個地頭蛇,十分猥瑣。

  但萬一王爺和老大打起來,被別人看了去必然影響不好……於是他默默的關上了牢房的大門。

  顧琮遠冷笑一聲,旋身撩袍便一腳踹了過去,猛地踹在頭子胸口!

  那獄卒頭子瞬間飛了出去,一下子雙眼一抹黑,只覺得一口血氣積在心口,險些嘔出來,緊跟著便撞翻了木桌,本就質量堪憂的小桌頓時四分五裂,煙塵四起。

  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王爺饒命……」

  「饒命?」顧琮遠施施然踱步上前,一腳踏在他的胸口,將好不容易掙紮起來的人一腳踩了下去,「你是在求本王麼?」

  獄卒頭子險些半身不遂,卻是反應奇快,「無意冒犯王妃,還請王爺恕罪!都是……都是我鬼迷心竅,有眼不識泰山,是我不要臉……」

  見顧琮遠神情未霽,他忙跪在地上瘋狂的抽自己耳光:「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獄卒頭子肋下隱隱泛著疼痛,方才那一腳,竟是將他的肋骨生生踹斷了兩根。

  顧琮遠沉聲道:「本王此來天牢,專門就是來找你的。」

  那人抖如篩糠,「王爺……誤會,全都是誤會呀!」

  顧琮遠勾了勾唇,笑意十足嘲諷:「你怕什麼?見你整日在牢房裡無所事事,本王是來給你謀一份新差事的。」

  獄卒頭子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不敢說話。

  顧琮遠笑容陰森森的,問道:「你不想知道是什麼嗎?」

  「想……想。」那人點頭如搗蒜。

  顧琮遠正色道:「你就去給宮裡的諸位主子們倒金水,以後都是這個差事,不得更改。」

  他語氣無比篤定,獄卒頭子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一時之間更加難看了。

  這位二殿下倒是十分怡然自得,轉身就走。

  顧琮遠先前並不知路遙在此受了欺負,還是聽顧允月下人們悄聲討論,才知道此事,誰能想到堂堂二殿下,紆尊降貴的為了一個女人親自出馬。

  他憂心忡忡的回到了喜安宮。

  路遙那天被他從天牢之中帶出來後便昏了過去,太醫診治說是體力不支,氣虛體弱,顧琮遠這才在顧允月的央求之下,將路遙安置在了喜安宮。

  估摸著是前些天被褥潮濕冰冷,路遙徹夜沒有合眼,苦苦的捱了幾天,這一昏迷,竟是足足昏迷了一整天,將先失去的睡眠盡數補了回來。

  他趕回喜安宮的時候,路遙才剛剛清醒過來。

  這些年來她也算是順風順水,還從未吃過這種苦,一下子大病小病也都找上門來,頭暈眼花的還需要人扶著才能坐起來。

  她一面如同一個嬌弱的後宮娘娘,享受著非比尋常的優待,一面又在心裡恨鐵不成鋼感嘆道:「……路遙啊,你好柔弱一女的!」

  仔細想想,路遙昏迷前一秒鐘還強撐著想要沐浴更衣,結果這個願望一直落空,她現在雖著整潔衣裳,可莫名有種不適感。

  就在此時,顧琮遠被下人引著走進門來。

  下人們十分識趣的悄悄退下。

  路遙多少有點要面子,衣衫不整的見了那人,多少有些尷尬,她便自顧自端著白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裡送。

  前些天被人折磨時,她還一千個一萬個想見到顧琮遠,可如今一見到,卻又不敢抬頭直視了。

  顧琮遠輕輕坐在她床頭,聲音中滿是柔和:「好些了嗎?」

  他對外人素來冷若冰霜,毫無波動,對路遙便是最為與眾不同的,她心裡的竊喜暗自生長著。

  路遙矜持的點了點頭。

  顧琮遠聲音仍然和緩,卻是讓人聽出了一股子殺意:「聽聞在天牢里時,有個不知死活的獄卒欺負你?」

  分明是詢問,可路遙卻從這一句話里感受到了四個大字——先斬後奏。

  她面帶驚恐的看向那人:「你……你把那人怎麼了?」

  顧琮遠略有不滿,但按捺住了:「本王早知道你是個好欺負的性子,事到如今也不想那人受太多苦楚,所以本王不過是罰他倒一輩子金水罷了。」

  「……」路遙默默給人豎起了大拇指,「琮王殿下果真是個狼滅。」

  顧琮遠一頭霧水:「上次不還說本王是狼人麼?」

  「這次不同了,這次不僅比狠人狠好幾點,而且還橫。」路遙十分耐心的解釋道。

  顧琮遠沉默良久,忍俊不禁。

  天盛王朝如今的字和現代稍有差異,不過並不大,故而天資聰穎的二殿下很快就能理解路遙的梗。

  路遙也沒心沒肺的跟著笑一笑,然而笑容過後,她垂睫喝粥,神情間卻是多了一些落寞。

  顧琮遠發現了她這個微妙的表情,稍稍偏首看了過去:「怎麼了?有心事?」

  路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顧琮遠一手撐在那人腿側,真假摻半的威脅道:「不聽話的,可是要去倒金水的。」

  路遙一個激靈,對上了那人探尋的眼神,連忙道:「我說,我說……」

  見人認慫,顧琮遠這才十分滿足的眯起了眼睛。

  路遙囁嚅了半晌,似是猶豫不決,小聲道:「我真的……是他們口中不知廉恥的女子嗎?」

  顧琮遠愣了一下。

  「陛下此次並非只是因為公主落水,而要治我的罪,更是因為我是琮王曾經的正妃,又是如今的太子客卿,雙重身份之下,誰都會看我不悅。」路遙苦笑。

  顧琮遠先前因客卿一事氣得暗中和自己較勁——不吃晚飯。

  他以為路遙這是有心報復他才故意而為之,誰知她當真只是為了進出宮門方便而已。

  見慣了人心險惡的顧琮遠,哪裡受得住這樣的路遙?瞬間便被人乾乾淨淨的心給勾了魂去。

  他道:「不是的,你當然不是那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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