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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我的女人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她當即狠狠的向後一掙,揚聲道:「殿下自重,我是顧琮遠的女人!」

  顧子宴面對這微不足道的力量,氣定神閒的朝人彎起嘴角笑了笑,手上雖不客氣,可說話時卻格外溫和,一如往昔:「客卿還是早些時日認清現實比較好,我二弟十六歲之前就是個悶葫蘆,十六歲之後那一場戰役他殺人無數,說不定心中骨血都已經徹底變了,他早就不是個正常人了!」

  路遙只聽說過顧琮遠十六歲那年被迫帥軍出征,取得大捷,自此以後被百姓津津樂道,還從未聽說過這背後的真相,一時不由得怔在原地。

  顧子宴這懇切的神情不似作偽,他雖說得直白,可卻好似發自肺腑似的,一字一句的道:「客卿,你別再執迷不悔了,他註定就是個天煞孤星,不會有人與他走到最後的,就連當初他向父皇提親要娶你之前,也都是口口聲聲的推拒了世家小姐的心意……」

  他稍稍喘了一口氣,道:「這等冷血薄情的男子,又怎能讓你託付一生?」

  路遙腦子亂嗡嗡一片,又是想到那身形單薄的少年出征前夕的場景,又是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推拒世家小姐的心意都是為了自己,頓時心猿意馬,只會傻乎乎的看著太子了。

  可說句實在的,路遙對顧琮遠的了解委實是少之又少,和那些朝廷之中萍水相逢的官員一樣,唯獨知道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細細回想這幾年來,唯一特殊的——便是她三番五次的從衛嵐那裡探查出暗影閣的消息,這還是十分難得才發現的線索。

  如今的路遙無暇顧及那人究竟是好是壞,在芸芸眾生眼中是否是那個扛起大梁的玄機營將軍。

  腦海中都是他疲累之時無人依靠的身影。

  許久後,她聲音竟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你說他十六歲時究竟……」

  「花前月下,二位倒是好有雅興。」

  一道寒意徹骨的聲音驟然傳了過來,二人齊齊望向黑漆漆的樓梯口,一個筆挺頎長的身影被勾勒出輪廓,那人好似閒庭信步似的緩緩踱步而來。

  他不言不語,卻讓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那殺伐的戾氣。

  顧琮遠的視線落在了顧子宴的手上,濃眉本就緊緊蹙起,見到路遙受驚一般微微顫抖,他的眉頓時皺得更緊。

  太子尚且未轉換成防備的姿態來,便本能一般向後撤手,饒是如此,還是被他尚未出鞘的長劍給敲到了腕骨,霎時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顧子宴冷汗頓時抖下來了,倒抽了一口涼氣,沉聲道:「顧琮遠!」

  若非他躲閃及時,恐怕自己的左手手骨便要廢了,往後舞刀弄槍就皆要受其阻礙,然而他一時理虧,縱然被打得生疼,也說不出四五六來。

  顧琮遠毫無懼色的走了過去,順手就將披風裹在了路遙纖弱的身軀上,那雪白的狐裘無聲無息的落了地,還順帶著被人一腳踹開。

  他冷聲道:「別以為夜半三更,仗著當朝太子的金貴身份,便能不知廉恥了。」

  太子向來是自持穩重的,素來標榜自己風光霽月、品德過人,今夜酒後吐真言,未免失態,又被顧琮遠這麼赤裸裸的挖苦一句,頓時面如菜色,「你!」

  路遙瞬間被裹緊那令人安心的檀香之中,厚重的披風還帶著男子身上的溫熱,一時心頭湧上溫暖,可與此同時,她有些怔忡的呆呆望著面前男子的背影,高大而堅挺,好似看見了他面對千軍萬馬而絲毫不退的場面。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危難關頭,又有誰願意替他衝鋒陷陣?

  她自從與他認識,便從未見過那人燦爛如陽的面容,一切都是從道聽途說之中尋到的蛛絲馬跡,好端端的,為何自從十六歲之後便性情大變?

  路遙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什麼?」顧琮遠靈活的轉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別回腰間,道,「皇兄若是繼續這般不自持身份,隨意調戲本王的女人,可休怪我翻臉無情,這次本王顧及元宵佳宴眾人興致正高,便不讓你掛彩,下次沒有這種好事。」

  顧子宴這才回過味來自己方才都做了什麼,咽了咽口水,神情複雜,瞪了他一眼道:「還你的女人?你們二人早就和離,京都上下無人不知,你還大言不慚糾纏路遙。」

  顧琮遠十分淡然,一把將身後的路遙拽上前來,順勢就將人勾進懷中,格外親昵的低頭看她一眼,不偏不倚吻了一下那人發梢。

  他自顧自的道:「我們夫妻二人有情趣,不似皇兄十年如一日的老成無趣,這你也要多管閒事?」

  想起自己那失敗而不甘心的婚事,太子臉色更加難看。

  「只要本王一天尚存人世,路遙便一直是我的女人,其他豺狼虎豹膽敢覬覦半分,本王便是要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話到此處,他眼神猛地犀利,仿若目光化劍,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可顧子宴手上也不知傷到哪裡,竟是疼痛難忍,禁不住的顫抖,想不到這二殿下直接下了死手!

  他面色陰沉的道:「酒後失態,二弟竟較真起來?與哥哥斤斤計較,委實可笑。」

  顧琮遠漠然道:「親兄弟明算帳。」

  「行。」溫文儒雅的太子殿下氣得說不出話,看著他頻頻點頭,又看到自己價值不菲的狐裘被人踐踏,頓時滿身火氣,腦袋上直冒火星子,「哼!」

  路遙見太子那怒氣沖沖的背影,有些驚奇的看向顧琮遠道:「你怎的知道我們在這裡?」

  這話問得奇怪,醋罈子二殿下險些火山爆發,他強忍怒意,心中已經暗自盤算,等到手刃顧子宴那天一定要先將人左手剁下來!

  顧琮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本王見你暈頭轉向的出門去,本以為你是找紅鸞來了,誰成想太子鬼鬼祟祟的也出去醒酒,本王見他呼吸都不痛快,更別提踩著你的腳印跟出來了。」

  路遙意外的從這話音之中聽出來一絲……可愛。

  她尚未來得及落下的眼淚被憋了回去,忍俊不禁道:「原來二殿下觀察如此細緻入微,我還真是刮目相看。」

  顧琮遠眼尖的見人的手尚且微微打顫,忙將素手攏進懷裡,動作不可謂不輕緩,「那畜生嚇到你了?」

  「沒有。」路遙搖了搖頭道,「這滿朝上下,敢直接叫太子是畜生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

  顧琮遠看她這般可憐的模樣,暗暗決定以後要跟人更緊一些,他沉默不答,心裡卻是將太子拖出來鞭屍了!

  路遙心中一團亂麻,「你這般直言不諱,就不怕太子日後找你麻煩?」

  「就憑這個不敢上戰場的廢物嗎?」顧琮遠輕蔑的哼笑一聲,道,「放心吧,他根本沒這個膽子,頂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上次演武場的事我也聽說了,只不過沒來得及問你!」路遙焦急的抓了抓他胳膊,道,「玄機營近年被打壓得厲害,萬一他借著理由想要讓天樞營取而代之……」

  顧琮遠意味深長的看了人一眼,安撫道:「夫人儘管寬心,那天樞營都是一幫花架子少爺兵,他們根本沒那個勇氣。」

  「不過……」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一抹竊笑,帶著些狡黠的意味,「夫人今日似乎格外關心我?」

  路遙頓時噎了一下,臉紅道:「看來你是埋怨我平日裡關心不夠了。」

  也難得二殿下老老實實服軟道:「為夫不敢。」

  恰在此時,顧琮遠和顏悅色的神情漸漸冰冷了下來,似是想起什麼事。

  路遙也是原地愣了愣,看了那人一眼,轉身就要跑,被顧琮遠順手拎住了衣領給拽了回來。

  「夫人就不打算解釋一下上官玉的事情麼?」男子的聲音冷冰冰的。

  路遙心想此人還真是翻臉無情,方才還大義凜然的護妻,轉眼之間就來興師問罪了,好端端一個玉樹臨風的王爺,怎麼還弄出來兩副面孔。

  她裝瘋賣傻道:「上官什麼?」

  顧琮遠負手而立,定定看她:「上官玉本身並無選妃之意,從一開始就是你讓她進宮的對嗎?」

  路遙撓了撓頭髮:「上什麼玉?」

  顧琮遠額角的青筋跳動了一下,「據本王聽說,上官玉本應該在這場宴會上奏古箏,她臨時變卦,是知道了什麼還是看見了什麼?」

  路遙望向遠處的風景:「什麼官玉?」

  「你不必與我裝傻。」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捺著一陣惱火,定神道,「本王要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路遙神情幾番變化,很快都被她掩蓋成了沒心沒肺的淡然。

  顧琮遠代表那殺人不眨眼的暗影閣,皇帝顧基則是代表了泱泱的天盛王朝,他心懷不軌的與皇帝為敵,不就是與天下人為敵麼?

  真的到了魚死網破的那天,又有誰能救他?

  路遙自然是最不想看到他落到那般慘狀的人,她神情黯淡,提步便走:「聽不懂王爺說什麼,我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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