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爭端又起
2023-12-22 13:09:13 作者: 人間暖陽
年關將近,路遙本以為先前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接下來要等年後再說,誰成想太子宮中竟也不是一個清淨之地。
顧子宴性情那般溫柔和煦,待誰都寬厚仁義,她捫心自問,她心心念念的顧琮遠都沒有他的那份惻隱之心……
如今看來,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未必如此,你寬厚待人,卻並非人人忠義良善,諸如這個宮女,絲毫不領太子妃的情。
路遙從一側繞了出去,走到二人面前,她先是緩和了一下神色,對衣著華貴之人福身道:「路遙見過太子妃。」
那人溫溫柔柔的回給她一個笑容,忙虛扶了一把她的胳膊:「不必多禮……你是?」太子妃愈看她愈是眼熟,忽然憶起來她是琮王妃。
不過已經和離了。
路遙心想,看來她這客卿身份來得突然,顧子宴尚且沒有給太子妃介紹。
她淡聲道:「小女路遙,路家之女,本是同福商號中人,承蒙太子殿下厚愛,為東宮客卿,可隨時進出……這次沒有事先通報,實屬唐突,還請太子妃見諒。」
太子妃是和顧子宴如出一轍的和善溫良,心知自己平時不溫不火,如同透明:「無礙,既然是殿下的人的,那也就是我的人。」
太子妃的話讓路遙忍不住刮目相看,太子妃閨名叫趙清荷,人如其名,溫柔端方的讓人多一層好感。
路遙忽然用一種看低等生物的眼光向身邊一瞥,問道:「方才我來時便見到這裡似乎有爭端,不知所為何事?」
說到這個,趙清荷的臉色驟然變得有些為難:「這……」
牙尖嘴利的侍女搶答道:「客卿!太子殿下送來的珠釵委實不適合我們太子妃的膚色了,這芙蓉石色澤淡粉,只會襯得人越來越黑……」
「嘁,是嗎?」路遙最討厭這種說辭,雖然想到了自己穿螢光粉的光輝歲月,她頓了一頓,方才道,「那你以為如何?打算如何處理?」
侍女生的一副尖酸刻薄相貌,恃強凌弱,欺軟怕硬,可一旦被一個氣場更為強大的人一震,頓時啞口無言,癟茄子了。
她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道:「自然是拿回去,和管事的人換……換些更為適合太子妃娘娘的顏色來。」
路遙毫不留情的道:「我怎麼看你好像要私吞,或者說,是借花獻佛,送給別人?」
誰知道這是從哪冒出來的一尊大佛,一下子駁了那侍女的面子,讓人家很下不來台。
侍女登時漲紅了臉色:「太子妃娘娘的東西,我……我哪裡敢隨便動!」
「你不敢最好!」她眼睛一瞪。
路遙隨即輕輕的將那芙蓉石釵子拿下來,佩戴在了趙清荷的髮髻上。
這趙清荷生的便是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的溫柔模樣,佩戴這芙蓉石,更是面如桃李,如同出水芙蓉。
誰人能說她的不是?
路遙不免又打量了一下那婢女,道:「哎我說,人丑或許沒得救,但人心總該是紅的,你的心是什麼顏色,適不適合你這張臉蛋兒,心裡有點balance……」
趙清荷和侍女以為她在說某種方言,都是面色茫然。
她清了清嗓子:「你心裡有點數!」
這侍女平日裡就喜歡欺負一下軟柿子,誰成想今天還有人來替太子妃撐腰了!
她臉色憋的如同豬肝,卻也不敢得罪這新來的太子客卿,萬一被責備下來,估摸著就沒她興風作浪的好果子吃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先行告退。」
路遙望著那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還心中鬱結,不解氣的喊了一句:「知道自己是個奴婢最好!」
趙清荷很是喜歡這風風火火的路遙,引著她去了東宮蓮花池旁閒逛。
路遙真是奇了怪,對這女子又是擔憂又是好奇,問道:「太子妃,你在東宮好歹也是二把手,怎的還能被這種婢女欺負?」
「唉……還不是顧念著一些往日情分?」趙清荷眉宇間攏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道,「往日我和她情同姐妹,是一同入宮選秀的,誰成想我一朝成了太子妃,她落選了……」
路遙心裡默默的接上了一句:「姐妹撕x大戲由此開始了。」
「往日都是我仰仗著她,如今身份顛倒,我為主,她為仆,心中自然不平衡。」那人娓娓道來。
路遙忽然若有所思。
「何況,所謂姐妹情誼想要維持談何容易?她一次兩次托我告訴她東宮中事,她好去拉攏人脈,在宮中混的開。可雞毛蒜皮的小事累積起來,誰也扛不住。」趙清荷搖頭輕嘆。
路遙想著,若是有朝一日紅玉飛黃騰達,是否也會被她一次又一次的請求而耗盡耐心?
她沒來由的從心底升起了一陣陣的茫然。
趙清荷接著道:「而且我素來要一些面子,因為一個髮簪和昔日姐妹反目成仇,未免太小家子氣……」
「非也非也!」路遙轉了個彎兒,扶住她的肩膀,正色道,「你也說了是昔日姐妹了,時間已經證明了此人並不可靠,你也不必在這種人身上尋求寄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多謝你了……」
趙清荷苦苦一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突然從這裡走出來,又談何容易?
路遙心裡沒來由的不是滋味,她看著池塘中的枯荷,不知不覺的就出了神了。
趙清荷見人若有所思,也不多問,只一笑,靜靜的陪著她發呆。
「路遙!」
忽然一道清越的聲音打破了這寧靜,路遙如同驚弓之鳥,驟然一激靈。
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個撲騰就躲到了趙清荷身後。
太子妃一臉的茫然:「怎麼?」
迎面而來的,是看起來並不怒氣沖沖,那張陰沉如水的臉卻仿佛昭告天下——我很生氣。
路遙嘴裡嘰里咕嚕的嘟囔:「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顧琮遠闊步流星的過來,一把就精準無誤的揪住了路遙,拎著她問道:「解釋,你為何是太子客卿。」
趙清荷連忙阻攔道:「琮王殿下有話好說……」
「對不住。」顧琮遠給人輕輕一頷首,就算作擅闖東宮的賠禮道歉了。
「你少來興師問罪!如今我是自由之身,想做誰的客卿就做誰的客卿,你管不著!」路遙邊掙扎邊反駁。
顧琮遠臉色愈發陰沉了下去:「好啊,路遙……」他牙根都恨得發癢,咬牙切齒道,「真是三天不見,你就能上房揭瓦,真讓本王刮目相看了!」
趙清荷在兩人中間做著無謂的調和,好半天也只是一句著急的:「別吵架,別吵架!快過年了,和氣生財……」
路遙一聽這話,頓時怒從中來,掙開了他的禁錮,道:「當初是誰逼走我?!現在言之鑿鑿的好像很關心我,你未免太虛偽了!」
「你說什麼?」顧琮遠危險的將眸子眯成了一條縫。
路遙哼哼兩聲,站定了道:「我說你虛偽,陰鷙,霸道,一會兒讓我走,一會兒又讓我回去,誰知道你到底想怎樣!你的心思,比那後宮中的女人還難猜!」
路遙這氣勢洶洶一通吼,顧琮遠被人給氣的臉色都變了:「你……」
趙清荷眼看著就要攔不住這二人了,焦頭爛額之際,身後傳來了救星一般的一聲:「二弟。」
她一回頭,可算看見了救命稻草顧子宴,一下子就撲了過去,險些哭出來:「殿下,你快去攔一下他們夫妻倆,我勸不住了……」
顧子宴示意那人寬心,過去道:「早就聽說二弟來東宮了,怎麼也不通知皇兄一聲?」
顧琮遠氣的要死,根本不理太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他答非所問:「不知皇兄可否解釋一下,我夫人為何是你東宮客卿?」
路遙七竅生煙,也要被顧琮遠這醋罈子給氣死了。
當初攆她走的時候想什麼了?現如今她順風順水過自己的日子,他又來攪和!豈有此理!
太子的視線剛剛落在路遙身上,路遙便覺得肩頭一緊,緊接著她就被顧琮遠摟入懷中。
那人下顎微微揚了起來,擺出了琮王一向的清高孤傲來,無聲無息的用行動宣誓占有權。
顧子宴簡直是懶得和此人糾纏,但找上門來,他也忍著心中怒火,皮笑肉不笑道:「二弟不是早就和路姑娘和離了嗎?有任何舊情,都可以私下解決,何必在東宮昭告眾人?」
頓了頓,他又道:「方才在宴會上,我已經給二弟解釋的很清楚了,路客卿有這個資本在東宮任職。」
「讓自己弟妹在東宮做客卿,恕我直言,免不得會有風言風語,且不說我心中作何感想……」顧琮遠眸光淡淡的掃到了趙清荷,「光是太子妃見了一個女人在自己地盤晃來晃去,心中必然不是滋味,皇兄不為我考慮,總不能不為太子妃考慮!」
顧子宴顯然是沒料到他能把戰火引到太子妃身上,噎了一下。
他眸光跟著黯淡了一下,不知心中雜七雜八的想起了什麼。
「呵……」顧琮遠看著太子吃癟的表情,摟緊了路遙就往東宮外面走,「皇兄以後最好少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