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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19:13 作者: 她行歌
李既白的眼神釘在自己身上,隔得老遠也能感受到那人在聽到Sean這個名字時,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林深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只想趕緊掛電話。
可是路清塵還在說:「周末來我家吃飯吧,霸王龍出差不在家,我把Sean也叫上,咱們來個周末藝術狂歡趴。」
林深含混地說好,然後匆忙掛斷電話。
李既白神情看起來還算平靜,耐心等林深掛完電話,才說:「你好好吃飯,那我先走了。」說罷臉上擠出個笑來,推門離開。
林深盯著已經重新關上的大門,冷靜了一會兒,才走到門口,換鞋出門,提上垃圾和李既白留在門口的餐盒,下樓一起扔了。
林深懷疑李既白是不是在監視他。因為每天只要他起床後,不到半小時,門外就會傳來敲門聲。林深不開門,李既白就會在外面喊兩句:「阿深,早餐放在門口了,記得拿。」
他很少出門,在家裡準備入學考試,偶爾出門也是採購。李既白幾乎每天都來送早餐,每次看到門口還放著前一天沒有動過的餐盒,也不惱,默默換成新的,依然好脾氣地敲門喊林深吃早餐。
林深屯在家裡的口糧終於吃完了。
這幾天又下了一場大雪,家裡偶爾還會斷電。林深翻翻冰箱,只剩下幾個雞蛋,午飯只好叫外賣。外賣到的時候,他開門去拿,又看到門口熟悉的餐盒,堆在牆角,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用腳將餐盒往外踢了踢,拿著自己的外賣進來,關門。
李既白每天定的那家中餐館價格不菲,本來林深之前也愛吃他家的,但因為李既白的緣故,現在也不想吃了。不吃也好,省錢了。李既白那麼有錢,愛定就定吧,破產才好呢!
林深憤憤不平地吃幾口飯,太難吃了,把餐盒一推,氣不打一處來。天天堵在我家門口,到底想幹什麼?我為什麼不敢出門,我怕他做什麼?我現在連吃個飯都吃不開心,這過得是什麼日子?
可去他媽的吧!
他換上衣服,戴上帽子圍巾手套,抓著錢包就出了門。
一出門,就看到李既白站在門口台階上,路邊停著那輛黑色的車。
林深腳下不停,快步向路邊的公交站牌走去。
「阿深——」李既白追上來,「你要出門嗎?」他隨意套著一件灰色羽絨服,衣服拉鏈也沒拉好,露出領口處的棉質睡衣,應該是匆匆忙忙趕過來的。
林深懷疑李既白就住在他樓下,不然怎麼有點動靜就能被人發現呢?不然也不可能過來這麼快。
「我開車了,我送你吧!」李既白跟著林深在站牌處站定,繼續遊說,「今天的公交停了,雪太大,你要出門的話我送你。」
果然,站牌處掛著一個臨時牌,上面寫著因為降雪原因公交線路暫停,待具備通行條件之後再恢復交通。林深瞪著站牌發愣,李既白距離他一步之遙,是個安全的社交距離。他不敢靠得太近,說話不自覺帶著一種誘哄的味道:「你是打算出門採購嗎?沒有車去不了的,而且東西也不好拿。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送你,我把車留給你,自己開車去好嗎?」
李既白何時這麼說過話。
林深收起情緒,低頭說了一句「不用」,轉身往回走。
李既白又緊緊跟上來,一起進門,一起上樓梯,一起走到三樓。林深停在門口,捏了捏拳,回頭看著李既白。
「我不進去。」李既白趕緊說,「我住在你樓下,如果有事隨時叫我。」
老樓隔音並不好,難怪他一起床,李既白就能聽到動靜尋來。林深到底沒說什麼,面無表情開門進了房間。
下午敲門聲傳來的時候,林深正看書看得頭昏腦漲。現在來敲他房門的人,除了李既白沒別人。過了一會兒,林深才慢騰騰站起身,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人,輕輕拉開了門。
門外放著三個很大的購物袋,水果、蔬菜、零食,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兩棵蔥,從袋子裡探出來翠綠的葉子。林深腳步粘在地上,看著這一堆東西出神。
袋子裡有一張紙條,林深揀起來,上面字體蒼遒有力,是李既白的筆跡:「超市都在搶購,我好不容易搶了這些。以後我不送早餐了,也不打擾你了,但是這些你收下吧,好不好?」
翻過來,背面還有字:「真的很難搶,煩我不要煩糧食,它們是無辜的。」
李既白好像突然學會了一種嶄新的語法,笨拙地表達著他之前沒接觸過的領域,變相地示好和示弱。雖然他們一個在努力表達,另一個依然全力迴避,但這種全新的環境和語境漸漸沖淡了林深的焦慮——而李既白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林深只遲疑了一小會兒,便將幾個袋子拖進了屋裡,砰一聲關上了門。
少傾,樓梯拐角處出現一個身影,站了很久,門關上濺起的灰塵漂浮在陽光里,吸進肺腑,有些嗆人。
李既白卻感到一股久違的喜悅。
自從送完「口糧」之後,李既白消失了幾天,沒再每天都跑上來敲門。
等到周六晚上,積雪終於消融,空氣越發刺骨的冷。
路清塵老早就打電話來,周末三人藝術趴已經準備好了。Sean一定要來接,這個人的熱情已經給林深帶來很大的困擾,所以他開始認真思考,要抓緊和Sean說清楚。去了路清塵家裡恐怕是不太方便的,那就乾脆在車上說清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