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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19:13 作者: 她行歌
李既白簡直沒脾氣。
停了三秒,他還是回覆:「帶你去見外婆。」
林深驀地抬眼,眼中神采一閃而過,再出口時聲音已經微抖:「真的?」
李既白很滿意他的反應,他已經好久沒見過林深這麼鮮活的反應,他帶著微微的得意和滿足:「當然是真的。我答應過你,等你和外婆身體都好一些,會讓你們見面。」
提到外婆,不同以往的麻木和冷漠,林深帶著期待和迫切,認真地聽李既白說話。他信任和依賴的樣子讓李既白產生了錯覺,仿佛林深關注的依然是自己,而不是一個掛在嘴邊十幾年未見的陌生親人。
李既白也不瞞他,將外婆這些日子的情況細細和林深說了。
療養院在郊外,大約40分鐘的車程,李既白感受著他和林深之間難得的平和的時光。
——沒有心結、爭吵、彼此傷害,一個在說,一個在聽,仿佛回到了之前兩人最心無芥蒂的日子。這也讓李既白在這短短40分鐘的時間裡,再次明確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要勉強來的林深,他要賭上一切,去換一個兩情相悅攜手終老的林深。
療養院私密安靜,設施和環境都是一流。外婆被安置在三樓最靠里一個單獨的套件里,醫護人員和保鏢24小時看護,確保老人安全無虞。
林深掃一眼就知道李既白是真的用了心,但他此刻顧不上想太多,滿心滿眼都沉浸在要見到外婆的激動和喜悅中。
李既白推開門,放林深自己進去,然後默默關上門,在外面等。
13年沒見了,林深沒想過還能有再見面的一天。當年離開,是抱著再也見不到的心態的,無論結局如何,林深都知道不見面是對外公外婆最好的安排。可真到了這一天,發現還有見面的希望,便又心生貪婪,想再進一步,不但能見面,還能伺候老人終老。
林深小心翼翼走進來,轉過一個屏風,便是臥室。窗台旁邊有一個躺椅,一個老人半臥在躺椅上,從林深的角度只能看到老人花白的頭髮。
他慢慢走近,輕輕坐下,伸出手去握住老人的手。
外婆睡了,除了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深了許多,也比以前瘦了。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她安靜躺在那裡衰老的面容還是瞬間擊垮了林深。
老人半闔的雙眼睜開,看見眼前這個握住自己手默默流淚的青年,顫巍巍喊了一句:「阿鳴……」
「外婆,是我。」林深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外婆,我來看您了……」
「阿鳴——」外婆撐著身體坐起來,急急地將已經比她高大了許多的青年試圖拉進自己懷裡,「阿鳴,你再不回來,我就見不到你了。」老人撇撇嘴,委屈得像個孩子,哭得臉也皺起來。
「外婆,我這不回來了嗎?我們以後都不分開了好不好?您別哭。」林深去擦外婆臉上的淚,淚水沿著臉頰流開,洇進深深淺淺的皺紋里,怎麼也擦不淨。
錯過了13年的時光,很難一朝補全。
林深壓著情緒,不敢崩。他知道若自己一旦崩了,老人會更激動。等老人情緒穩定一點,林深才絮絮說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挑挑揀揀,不該說的絕不多說。外公外婆從未卷進鹿家的仇恨,也不知道自己外孫遭遇了什麼,只以為12歲的孩子是被姐姐接走了,去了國外生活,然後就一去杳無消息。
林深也知道了外公外婆這些年的情況。
自從外公去世後,外婆愈發想念外孫,年邁的老人哪裡也去不了,更無從打探消息,在無計可施中等來了一個人。那個人說自己是阿鳴的哥哥,特意來接她去見阿鳴的。老人這把年紀了,活得通透,想著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從自己這裡又沒利可圖,說不定在最後的日子裡還能真的見到外孫,沒猶豫多久就跟著那人走了。
其實不走也不行,那人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雖然面上客氣禮貌,但骨子裡容不得反駁。外婆被接來山莊住了一段時間,慢慢知道那人的名字叫李既白,也知道了阿鳴跟著李既白工作,後來因為什麼原因離開了,但聽說很快就會回來。
外婆只好安心等待。
李既白對外婆極好,沒事的時候會陪她聊聊阿鳴小時候的事,還常常看著阿鳴小時候的照片發呆,也把阿鳴長大了的照片拿給外婆看,18歲的、20歲的、25歲的,讀書的、打球的、工作的、給布魯克洗澡的,各種各樣的阿鳴。
於是從照片裡,外婆見到了阿鳴從一個小孩子變成大人。
後來,李既白告訴外婆,說為了讓她更好地療養身體,要把她送到外面的療養院,藥物、吃喝、穿戴,什麼都是用最好的,外婆漸漸不再懷疑李既白別有用心,也就放鬆下來。果然,那人沒有食言,阿鳴真的回來了。
「阿鳴,以後都不走了,都不走了,外婆陪著你,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外婆臉上帶著光,一點一點要把他看進眼睛裡,這個從小跟在自己身邊一點點養起來的孩子,當年離開之後,簡直要了他們老兩口的命。
阿鳴母親是鹿周行的第二任妻子,結婚時鹿周行已經有了三個女兒,都是和前妻生的。第三年,女兒悄悄回到老家,生下了鹿鳴 ,然後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小鹿鳴便一直跟著外公外婆生活。鹿周行的情況,二老多少有所了解,便刻意對鹿鳴的身份保密。鹿周行偶爾也會過來看看兒子。每年暑假鹿鳴的三姐都會來附近生活一段時間,也不住在一起,以鄰居的身份陪陪小鹿鳴,姐弟二人感情很是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