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心事

2023-12-22 12:15:25 作者: 一羽霓裳
  雖然她表面仍然拉了個臉,但莫名其妙升上去的氣這個時候也莫名其妙的消了一半。

  自從她不知何時中了毒之後,因身體上的不舒服,她的脾氣也有些見長, 可能一方面的原因,是她需要藉此來得到紓解身體上的壓力。

  還有一方面則確實是情緒被嚴重影響的原因。

  「我與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勾心鬥角,你倒好,拿這些來取笑我,說,你安的什麼心!」陶舒晚轉過身來,趁著秦鄴不注意,突然抬起手,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的臉頰。

  男人皮膚如玉般溫潤白皙,被陶舒晚下狠手捏了這麼一下,瞬間便有了印子,接著便是通紅一片。加上秦鄴那為了哄陶舒晚開心,故意做的委屈巴巴的表情,愈發像是被欺負了一般,瞧的陶舒晚登時就沒有了脾氣。

  「你慣會拿我尋開心!」陶舒晚沒法,只弱弱的說了這麼一句,便又恢復了那副和顏悅色的模樣。

  秦鄴知道她心軟,便彎腰揉了揉她的頭,去給她倒水去了。

  只是這一會子不在跟前的功夫,等秦鄴端茶再到她跟前,卻見陶舒晚趴在榻上,一隻胳膊肘支撐著榻沿兒,正嘔的個天昏地暗,一張小臉也是蒼白如紙,一呼一吸間羸弱的叫人心疼。

  「晚晚!」秦鄴急忙上前去,安撫她並替她收拾一切的殘局。

  陶舒晚微微休息過來,這身體感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連抬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先喝一口茶,順一順……」

  秦鄴將茶端過來,一點一點的餵著,然後又讓她倚在榻上,緩慢調整著。

  然後不多一會兒便有宮婢進來,替陶舒晚收拾了一地的狼藉,臨走時,又點了一點清神清腦的薰香,屋子裡青煙裊裊,不多一會兒,便有薄荷夾雜著冬日松針味道的香氣隱約鼻間。

  「你身子如今虛弱成這樣,往後有什麼事,便同我說,切勿再逞能了……」秦鄴尋了一塊毯子,替她蓋上,有些擔憂的說道。

  「藤陽臨走時我已應了他,如果這個時候撒手不管,我心中寢食難安……」她抬手,揉了揉額角,聲音十分的虛弱。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從前她身體完好,一聲傲氣的時候,總覺得一生很長,長到很多事情,她以後也可以做,很多的話,她以後說也無妨。

  可如今她中毒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毒侵入她的身體,一點點的蠶食她身體的生機,她又好似覺得這一生太短,短到她之前沒有做過的事情,好像以後再也做不了了一般。

  而當她昏迷的那幾個月,她一動不動的聽著秦鄴同她講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又突然覺得以前的自己太任性,如今幡然醒悟,不知還有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想到這裡,陶舒晚清淺的某種和染上一絲落寞。

  她看了一眼正用手心的溫度替她暖著雙腳的秦鄴,輕聲開口道:「秦鄴,你想聽故事嗎?」

  秦鄴抬眸,只一瞬間,他就已經捕捉到陶舒晚眸中閃爍的,不同尋常的情緒。他似是有感,卻依舊不動聲色打的回應,「你想說,我就聽……」

  於是陶舒晚斂眸,沉默了片刻,方道:「你相信時空穿梭嗎?就是從很遠很遠的一個時代,來到與那個時代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時代……」

  秦鄴愣了愣,他沒有說話,唇角卻有些緊繃著,像是有些緊張,更像是有些不安。

  陶舒晚沒有關注秦鄴的異樣,反而繼續自顧自的道:「像是上天的捉弄一般,故事裡的主人公一不小心來到了她從未體驗過的另一個時代,本來,她生活的地方平等,自由,每個人都在自己平靜而簡單的軌道里生活,可是當她一睜眼,不知怎麼,就來到了那個她根本就不熟悉的地方。」

  「這裡沒有所謂的自由,更沒有所謂的平等,生命在這些人的眼中,就如螻蟻,可以隨意碾壓。低賤的人沒有人權,高貴的人皆是一副噁心的嘴臉。」

  「她很恐慌,可是又不得不為了生存隱藏自己,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就快要跟這裡的人一樣,她怕自己真正的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的時候,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陶舒晚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已經漸漸濕潤,記憶里的高樓大廈,種種一切,已經有些模糊,她生在此處,卻總覺得曾經深刻入骨的那些就像是她做的夢一般,那樣的不切實際。

  陶舒晚陷入沉思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一旁的秦鄴臉上稱不上什麼好看。

  其實這一路走來,秦鄴同陶舒晚經歷了這麼多,他心裡多少還是有數的,或許,他所愛上的,並不是什麼普通人。

  可或許是因為陶舒晚的不普通,他才會被她所吸引……

  藏下心中那隱隱的不安,秦鄴依舊裝作那般雲淡風輕:「那麼,故事裡的主人公,想要回家嗎?」

  陶舒晚聞言悄悄的看了一眼秦鄴,神色複雜,卻並未直接回答秦鄴的話,反而話頭一轉,言道:「秦鄴,我承認很多時候,我任性妄為,過於自我,很多時候,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她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眼中不禁也泛起水光:「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之前的意外沒有發生過,更希望還會有小生命的到來……」

  陶舒晚說到這的時候,秦鄴也同樣想到了之前的時期,於是他愣了片刻,臉色立即蒼白起來。

  但隨即,他又因為陶舒晚說的話從一開始的遲疑,漸漸變得不可置信……

  「晚晚……」他盯著陶舒晚看了好久,才喊出她的名字。

  這麼久了,雖然兩個人已經冰釋前嫌,可曾經發生的事情猶如一道不能被觸碰的傷疤,橫在兩人之前。

  陶舒晚不允許觸碰,秦鄴又害怕觸碰,於是他們二人便假裝看不見這道傷口,就這麼一點點的遺忘著。

  可是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了,陶舒晚竟然會主動提及這件事情,而且還說,希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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