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最後的談判

  「陛下，這是最後一次……」皇后抬起頭來看著他，那雙本有些凌厲的鳳眸中帶了些許哀求。

  許是與從前的那個皇后截然不同， 皇帝竟然有一絲心軟。

  「你們先下去罷……」皇帝嘆了一口氣，將所有人給遣散。

  一時間偌大的未央宮中只剩下皇帝與皇后二人。

  「說罷，談什麼……」皇帝忍著心中的異樣，有些冷漠的開口。

  皇后扶著床言，緩緩站了起來。她並沒有先開口，而是走到那雕花木窗前，虛弱的推開窗。

  外頭溫度正適宜，窗外大片的茉莉花簇也使人眼前煥然一新。沒有殿內的沉悶，皇后的心一點點的平靜下來。

  殿外，三皇子與三皇子妃正坐在外頭，安靜的等著。

  因怕眾人中了暑氣，寶公公特地讓宮婢們去取了冰鎮的酸梅湯來解暑。

  雖酸爽合適，卻也不宜多飲，三皇子妃只是喝了半碗，便放了下來，輕輕搖著手中的團扇。

  「你說，母后會跟父皇聊什麼……」三皇子妃安靜的看了看殿內緊閉的大門，輕聲開口。

  「無非是為大哥求情的事……」三皇子端起茶杯，骨節分明的手修長又精緻。

  三皇子妃若有所思的垂下濃密的睫毛，清淺的瞳眸里映出些許迷茫的神色：「可是我總覺得母后這一次，跟之前有所不同……」

  「唔……」三皇子歪頭應了一聲，並沒有將三皇子妃的話放在心上。

  半個時辰後，未央宮大殿的門被打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迎著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他向前踏出一步，停在檐下，回首而望。

  眾人起身，隨著皇帝的目光，向殿內看去。

  陽光很好的落在檐下，皇帝站在刺眼而又溫暖的陽光之中，而皇后這站在殿內，周圍略顯昏暗，兩人隔著殿門，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皇帝神色複雜的望了皇后一眼，而後轉過頭來，開口道：「傳旨……皇后，德行有失，罰別房幽禁，不得關豫後宮俗事，僅給食衣而已。」

  「將大皇子放出養蜂夾道……罰宗人府思過三日，自此以後，無召不得入宮！」

  「父皇！」三皇子遊戲人震驚的看著皇帝，全然不知僅僅只是過了這個半個時辰，皇后與他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能讓他妥協，甚至願意放過大皇子。

  「朕意已決，誰都不必再勸！」皇帝並沒有看三皇子，而是微微偏頭，將餘光落在皇后的身上。

  殿內的皇后在聽到大皇子的處罰後，微微鬆了一口氣。

  那略有些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來。

  而後，在眾人的注視中，皇后緩慢而堅定的跪了下來，向皇帝行了一個大禮，身子俯了下來，額頭觸在地上，聲音帶著些顫抖與淒涼：「臣妾……領旨謝恩……」

  養蜂夾道中，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而后角落里一殘破不堪的屋子房門被打開。

  陽光涌了進來，落在床榻的大皇子身上。他穿著最平常的衣衫，側著身子，頹廢的躺在上頭。

  陽光照在他鬍子拉碴的臉上，刺的他有些睜不開眼。

  「大皇子，奉陛下之命，接您出養蜂夾道……」寶公公的聲音出現在門外，面上帶著些許異樣，似是在嫌棄這個地方的潮濕與霉味兒。

  大皇子躺在榻上，神情本有些懨懨的，但一聽到寶公公的話，眼中瞬間有了光亮，於是一骨碌爬起來，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父皇肯放我出來！？」

  「是。」寶公公陪著笑道。「陛下赦免了大皇子，只是略施小懲而已……」

  大皇子原本陰鬱的神情瞬間變得開朗：「我就知道，父皇不會這麼狠心的！」

  於是他毫無留戀的跟著寶公公離開養蜂夾道，只是心底卻隱隱有些不安。

  好像他出來的這一事情，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有些異樣。

  於是他也忍不住詢問帶他出來的寶公公：「父皇明明都已經下令，說將我囚禁，如今怎麼又說要放了我呢？是母后替我求情了嗎？」

  「啊……這……」寶公公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同他說，因為皇后以自己往後的自由為條件，跟皇帝換了他的自由罷……

  於是寶公公只能猶豫道：「皇后娘娘確實為大皇子求了情……」

  大皇子心中洋溢著一股暖意，想起自己的母后，他不覺露出一絲純質的笑意來。

  「也只有母后才能替我著想……」他笑著開口，那幾日未曾梳洗的臉上在這一刻竟然有那如少年一般，真心的笑容。

  寶公公不敢多說話，只是擦了擦鬢角的汗，然後領著大皇子往外走。外頭有兩名侍衛正安靜的等著。

  他們是來接大皇子去宗人府思過的，這是皇上下的命令，他們不得有誤。

  「皇上說了，大皇子即刻去宗人府思過三日便可，前面會有人帶大皇子去宗人府的……」寶公公停下腳步，神色平靜的開口。

  大皇子看著對面的兩名侍衛，面上露出一絲猶豫來：「即刻便要出發嗎？」

  寶公公猜不透大皇子想要表達些什麼，於是只能恭敬道：「是的，大皇子還是快些去罷，免得叫陛下追究……」

  「可是我還未曾見過母后，就不能容我去見母后一面嗎？」大皇子微微皺眉，心裡多少有一些怒火。

  本想在此發作，但養蜂夾道的這幾日，叫他略微收斂了些，以至於他很快又將火氣給壓了下去，只是帶著些許商量的語氣。

  寶公公臉上帶著些許緊張，如果將皇后的事情實話實說，大皇子定然會在此發作，所以他打算不動聲色的隱瞞。

  「大皇子還是先去宗人府思過罷，皇后娘娘替大皇子求情不易，千萬別再觸了陛下霉頭……」

  搬出皇帝來果真有用，大皇子聽到寶公公的話，眼神中帶著猶豫與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