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只因為母

  方才她讓那小宮女打聽了外頭的消息，皇帝對大皇子的處罰便是剝奪一切，而後圈禁至養蜂夾道。

  這養蜂夾道與別處不同，夏季潮濕悶熱，冬日又異常寒冷。人呆久了，很容易得風濕疾病，甚至容易拖垮身子。

  自歷朝建立以來，還未有一位皇子被處以這種刑罰。

  於是，皇后娘娘安耐不住擔憂的心情，威逼利誘了那宮女，讓其冒著巨大的危險，將自己放了出來。

  很快，便有巡邏的侍衛發現了皇后，可是他們都不敢上前扣押，只因為那是這大雍的皇后。

  可是他們又不能放任不管，於是只能緊跟在半米以內，嚴肅而又猶豫的勸慰著。

  「皇后娘娘，請您移駕，回自己的寢宮！」

  「讓開！我要見陛下！」皇后冷著臉，臉上帶著隱忍的怒意。

  「皇后娘娘！請不要讓小的們為難，還請回寢殿罷……」太監與宮婢等自發圍成一堵人肉之牆，在不動皇后一絲一毫的前提下，打算勸解皇后回到寢殿去。

  可他們卻忘了，皇后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算仍是中宮的皇后，也不過是空有一副架子，她什麼都不怕，而今，她唯一牽掛的，便只有自己恆鈞而已……

  想到這裡，皇后想要見皇帝的心愈發堅定起來。

  「都給本宮讓開！誰若敢阻礙本宮，本宮便要了他的腦袋！」

  風驟起，刮著兩旁的樹木，在陰沉昏暗的環境裡將氣氛渲染的越發沉重。

  皇后說完，便開始面無表情的向人群而去，她的眼神中帶著堅毅，一時間叫眾人竟無法招架。

  畢竟他們是奴才，總不能為了阻攔皇后，真的去以下犯上。

  「快！快去稟告皇上！」人群中，有聲音響起。

  可是已經無濟於補，因為皇后已經步步緊逼，闖進了皇帝的御書房中。

  寂靜的殿內，皇帝正埋首在桌案之上，為著前朝之事而憂心，他身側除了一位御前侍茶宮婢與寶公公外，再無旁人。

  皇后的闖入，無疑給這殿內增添了一絲凝重的氣氛。

  因為眾人清晰的看見當皇帝見到皇后的第一眼，眼中那風雨欲來的神情。

  「皇后不好好在自己的寢宮呆著，竟然公然違逆朕？！」皇帝雙眸微眯，裡面迸射出危險的氣息。

  「是誰放皇后出來的？！拉出去仗責二十！」

  皇帝的盛怒驚醒眾人，門口的一眾侍衛宮婢與太監紛紛跪在御書房的門口，膽戰心驚的磕著頭：「陛下饒命，奴才們攔不住皇后娘娘，又不敢冒犯，所以……」

  皇帝眼睛一睨，依舊冷著臉道：「朕不想聽你們的解釋，既有罪責，便去領罰，否則就拉他們去梅園，用鮮血餵樹！」

  眾人一聽，紛紛磕頭高呼饒命，可皇帝卻仍舊不想聽他們解釋，擺了擺手，便叫人拖下去領罰去了。

  皇后對於外面的慘叫充耳不聞。對於她來說，今日的目的，就是能見到皇上，其餘的，並不在她規劃的範圍當中。

  「求陛下放過恆鈞！」

  皇后雙手放在胸前，緊緊捏著，而後佯裝鎮定的走到皇帝跟前，突然跪了下來。

  外頭大魚將傾，烏雲蔽日，殿內環境昏暗，還未曾點燈，只有半開的一扇窗透出些許光亮來。

  在這種環境下，襯得皇帝的臉色越發陰沉嚴肅。殿內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寶公公與殿內侍奉的人已經識趣的退下，這更加給了皇后豁出去的勇氣。

  反正在這大雍皇宮之中，她身為皇后的尊嚴早就已經被踩在腳底下了……

  「你有什麼資格求朕！」皇帝雙手背在身後，身子站的筆直。這樣反而越能襯托出他的不近人情。

  「不是求……」皇后似乎早就預料過是這種結果，所以在皇帝開口時，她只是微微的戰慄了一下身子，而後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心態。

  「是陛下判錯了案子……」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才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的注意，恆鈞……不過是被臣妾脅迫……」

  「皇后！」話音剛落，皇帝帶著盛怒的聲音傳出。在空蕩的殿中顯得尤為浩大。「你可知你身為大雍的皇后，自己說了些什麼！」

  「臣妾知道！臣妾說的不過都是實話而已！」皇后經過這幾日的磋磨，已無心保養，本應柔嫩的臉上光澤不再，眼角也有了皺紋。

  她眼眶中沒了往日為中宮皇后的得意神采，有的只剩作為一位母親的溺愛。

  「陛下，恆鈞是陛下跟臣妾的孩兒，陛下怎能忍心將他罰去養蜂夾道……」她說到這裡，聲音哽咽：「他從小沒有吃過什麼苦，呆在那種地方，他會死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皇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恆鈞從小就養在你的身邊，瞧瞧你把他嬌慣成了什麼樣子！」

  「蠢笨無用！自作聰明！如今竟然還動了歪心思！這樁樁件件，有哪裡冤枉了你們母子！」

  「既生瑜，何生亮！」皇后眼中帶淚，仍替自己的兒子辯解。

  「皇上您的三皇子聰穎絕頂，我的恆鈞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同樣都是陛下的兒子，為何陛下不多看看我們的恆鈞！」

  「強詞奪理！」皇帝被皇后的話氣的差點犯了心臟病，「朕不想跟你說這些！你現在馬上給朕回宮！否則別怪朕廢了你！」

  皇帝的話一出，皇后怔愣了片刻，臉上仍掛著淚滴，帶著些不可置信的模樣。

  「廢后？」皇后臉上帶著些許絕望的表情，然後正自嘲的笑著。

  「臣妾今日來，也沒想著能做這個大雍的皇后……」只是這話本應當是她來說，這樣還能給自己留有一絲尊嚴。

  當這話自皇帝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這般的難受……

  「陛下不必多費口舌，廢后二字，應當由臣妾來說，才算保全陛下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