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兩面三刀

  沈亦遲這才打消了繼續調戲鍾靈的念頭，隨即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朝周圍喊道：「人已經趕走了，諸位出來吧。」

  聞聲，各家大門這才陸陸續續地打開，百姓紛紛出來，還沒等沈亦遲回過神來，只見眾人已在他面前跪成一片：「多謝大殿下救命之恩啊。」

  這些人總算是有點眼力見兒了，鍾靈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下知道誰才是恩人了吧，瞧你們剛剛那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現在倒是繼續狂啊。

  當然，鍾靈也只是這麼想想，話到了嘴邊可是立馬就變了味道，只見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微笑著開口應道：「諸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鍾靈怎麼著也算個人物了，她的大名這裡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只是眾人皆當她殺人不眨眼，卻不曾想她本人竟如此平易近人，倒半點沒有一個將軍的樣子。

  見鍾靈開口，沈亦遲也連忙跟著附和：「我早說過此番回來便是為了重整夏凌，諸位不必感謝。」

  聞言，眾人紛紛起身，沒有一個反駁沈亦遲的話，看來他這光輝形象是重新樹立起來了。

  「殿下真能舍下赦雲國的一切，重回夏凌？」人群中有人問起，果然，有這種想法的不止鍾靈一個。

  沈亦遲倒也不避諱，隨即搖了搖頭。

  眾人為之一怔，不是方才還說的好好的嗎？怎麼一秒就變卦了？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沈亦遲這才解釋道：「我會救回夏凌，但也不會放棄赦雲，因為先前的愚鈍已經連累諸位受罪，若我此時再拋下赦雲，豈不是重蹈覆轍了？」

  這些百姓都是經歷過折磨的人，心底自然比尋常人多了幾分憐憫，沈亦遲的話他們自然也聽得進去，便未曾反駁。

  「那殿下之意，是要合併兩國？」終於有人問到點子上。

  沈亦遲這才點點頭：「不錯，我正是此意。」

  聞言，眾人不由地陷入沉思，良久才有人站出來道出心中顧慮：「殿下之意我等深有體會，只是赦雲對我夏凌一向欺壓，若兩國合併，我們豈不是……」

  此人說話時還不經意地瞥了鍾靈兩眼，畢竟當初就是她率軍攻打夏凌的。

  沈亦遲早在做決定前便有此打算，既然有人問起，他也不妨直言：「如今的赦雲已不同於往日，諸國對其都禮讓三分，合併以後夏凌百姓只會受到更好的保護。」

  這話說的倒是在理，沈亦遲和鍾靈這兩年有恩於多少國家，且不說赦雲百姓被他治理得安居樂業、對他敬愛有加，就是那些受惠之國也是對他感激不盡啊。

  若是夏凌併入赦雲，有沈亦遲這樣的明君治理，又有鍾靈這種傳奇人物坐鎮，量人也不敢再欺辱他們半分。

  如此簡單的道理，大多數人還是能夠明白的，也就無須沈亦遲多言。

  仔細盤算了一番，領頭的這才點頭：「好，我相信殿下，支持殿下合併之舉。」

  一呼百應，其餘眾人也紛紛對沈亦遲表示支持，原本慘澹的街道上頓時被一片壯志凌雲之聲覆蓋，而角落裡那對墨眸也隨之微微顫慄起來。

  沈天御仍舊在他那座破舊不堪的茅草屋裡，沐宸榆離開已有多時，至今不見人影，真是叫他好生心慌。

  「不會出什麼事吧。」沈天御暗自擔憂著，卻也只是干著急，連著房門都不敢踏出去半步。

  正不知所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聲音：「陛下，不好了。」是沐宸榆的聲音。

  聞聲，沈天御連忙到門前迎接，一看見沐宸榆滿臉慌張的模樣，他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軍師怎麼如此行色匆匆，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沈天御大概猜到了一些，不過還是直到沐宸榆開口才得到了印證——「沈亦遲和鍾靈在華陰街收買人心，如今百姓都跟著支持他吞併夏凌呢。」

  「什麼？」沈天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為沈亦遲行事一向瞻前顧後，大抵不會把事情做的如此之絕。

  可是眼下將沈天御惹得彈盡糧絕、無路可退的可不就是他這個優柔寡斷的大哥嗎？

  但若是這樣想，只能說沈天御真是太不了解沈亦遲了。

  他自己雖做不了這樣的決定，可身邊少不了旁敲側擊之人啊，至少莫名其妙殺出來的洛父就讓人猝不及防。

  「沈亦遲，你簡直欺人太甚！」沈天御聞言滿眼腥紅、不由地攥緊拳頭橫眉怒目起來。

  沐宸榆一時間也沒了主意，他平日裡就是再足智多謀，也架不住沈亦遲趁虛而入、搶先一步奪了民心啊。

  「陛下可有何打算？」沐宸榆試探地問道，沈天御頓時便氣不打一處來：「打什麼算，你看我現在這副窘迫的樣子，手上沒有一兵一卒，如何能做打算？」

  說起一兵一卒，沈天御腦中瞬間冒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隨即瞪大了眼睛看向沐宸榆：「對了，赤炎的兵馬可還聯絡得到？不如請他們……」

  還沒等沈天御把話說完，沐宸榆已然無奈地搖了搖頭：「沒用的，陛下可知我今日還看到了什麼？」

  沈天御自然不知，頓時滿臉迷茫，沐宸榆這才開口：「今日犯我皇城之人除了沈亦遲以外還有一家。」

  沐宸榆在這個節骨眼是提及此事必非偶然，順著他先前的話，沈天御索性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莫不是赤炎？」

  沐宸榆點頭，而另一邊，奉命追查那隊人馬來歷的沈暗也終于歸來，彼時沈亦遲和鍾靈已落腳於雲安閣。

  「見過陛下、娘娘。」沈暗這不分場合隨意稱呼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如此暴露鍾靈的身份，她可是很低調的。

  沈亦遲早已習慣了，倒也沒太在意，隨即點了點頭：「說吧，有何發現？」

  沈暗連忙稟告：「回陛下，屬下一路跟蹤那伙人至郊外河邊，在他們身上見到了形如這樣的圖騰。」

  沈暗邊說邊將手中攥著的布帛遞到沈亦遲手中，這可是他照著臨摹下來的，別說他畫功還挺不錯，果然，沒點才藝都不敢競選隊長。

  不過鍾靈的關注點就又有些飄了，只見她看著圖騰不由地滿臉詫異：這畫的也太仔細了吧，真是難為沈暗躲在一邊偷看一群男人洗澡了。

  那畫面，簡直不敢想像，鍾靈不由地打了個冷戰，直到沈亦遲開口說話，她才回過神來。

  「這是赤炎國的圖騰。」沈亦遲認得這圖騰，早年間與赤炎某位將軍對陣之時他便在那人肩上看見過。

  聞言，鍾靈不由地大吃一驚：「赤炎？怎麼會呢？赤炎不是一直和沈天御一條心、還幫著他對付我們嗎？」

  沈亦遲一邊深思一邊應搖搖頭：「非也，赤炎只是拿夏凌當做攻打赦雲的理由，聲稱幫助夏凌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鍾靈這才回過神來：「我就說嘛，藤珪這小子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竟敢公然與赦雲作對，原來是在耍些見不得人的卑劣手段，真是可惡。」

  「樓塵到了嗎？」沈亦遲又朝著沈暗問起，他隨即點頭：「嗯，一直在等候陛下的命令。」

  沈亦遲猶豫了一陣隨即開口：「讓他去找找沈天御的下落吧。」

  「找他？找他做什麼？」鍾靈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沈暗也為之一怔，沈亦遲莫不是還擔心自己這個十惡不赦的弟弟不成？

  見兩個人皆為震驚，沈亦遲這才解釋道：「我要拿下赦雲，還需要他的降書才行。」

  沈亦遲倒也真是夠君子的，要是換了鍾靈，直接搶就完事兒了還跟他費這麼大勁做什麼。

  不過沈亦遲此行也有他的道理，他不過是想給夏凌的百姓一個心安，讓他們不必在擔驚受怕地想著明日會否又要顛沛流離罷了。

  鍾靈能明白沈亦遲的用意，沈暗自然也無話可說，隨即點點頭：「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知會樓塵。」說罷隨即離開。

  見沈亦遲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鍾靈這才走上前來：「你是擔心藤珪過河拆橋、害沈天御嗎？」沈天御畢竟是他的弟弟啊。

  沈亦遲卻搖頭：「沒什麼可擔心的，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欠夏凌百姓的總該償還。」

  話雖如此，可鍾靈又怎會不了解沈亦遲的嘴硬心軟呢？他此番回來夏凌又怎會沒有半點替沈天御贖罪之由呢？

  「好了，你別擔心我了，倒是你，這段日子又是帶兵打仗又是跟著我四處奔波，身子可還好？」沈亦遲滿臉關切地看著鍾靈。

  沒記錯的話，先前鍾靈領命帶兵之時還是大病初癒，沈亦遲可不想落下什麼病根子。

  聞言，鍾靈連忙微笑著搖搖頭：「我沒事，你就別擔心我了，我這身強體壯的，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鍾靈邊說還邊擺了幾個蠢萌蠢萌的動作以顯示自己的強健體魄，沈亦遲簡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