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底牌

  只見沈亦遲猶豫了一陣才開口：「靈兒，你還記得你早上問我當初是如何說服洛先生接受羽凌的親事嗎？」

  鍾靈點點頭，滿臉不解地看著沈亦遲：「記得啊，我都問了你好多次了你也沒告訴我。」

  聽鍾靈這話的意思大概是她至今還想知道吧，沈亦遲這才終於大方告知。

  「其實那天之所以順利，是因為我和洛先生做了一個交易。」沈亦遲這樣答道，鍾靈聽完更是一頭霧水：「交易？什麼交易？」

  「我答應他做夏凌之主。」這一次，沈亦遲回答的乾淨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鍾靈聞言頓時一驚：「什麼？做夏凌之主？可你現在是赦雲的皇帝啊，難不成你要棄赦雲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於不顧嗎？」

  鍾靈總是有些奇怪的想法，也總語出驚人，聽得沈亦遲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轉而化作一抹明媚的笑容。

  「當然不會啊，傻丫頭，想什麼呢。」沈亦遲抬手輕輕颳了刮鍾靈的鼻尖，笑得滿臉寵溺。

  這鐘靈就不明白了，不離開赦雲，又要履行對洛父的承諾，難不成沈亦遲還會分身術？

  見鍾靈仍是一臉迷茫，沈亦遲這才說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兼併夏凌。」

  「兼併？」鍾靈頓時瞪大了眼睛，她簡直被沈亦遲這大膽的想法驚得說不出話來。

  沈亦遲卻一臉雲淡風輕，只是微微頷首：「我本以為沈天御只是野心大了些，對苦心爭取來的江山社稷還是會上心的，沒想到他欺凌弱國不說，竟還如此虐待臣民將士。」

  原來沈亦遲是見不得夏凌的百姓受苦啊，難怪他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想來應該是聽說了沈天御此番勞兵傷財之事。

  如此宏偉的決定，鍾靈又怎麼會不同意呢？只見她瞬間站直了身子，隨手搭上沈亦遲的肩膀，一本正經地朝他說道：「阿遲，我支持你！」

  沈亦遲被鍾靈突如其來的奇怪動作嚇得一驚，隨即轉頭看向她搭在自己左肩上的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想這天底下大概沒有哪個男人會想要自己妻子這樣的支持吧。」

  是啊，這不是明擺的哥倆好的手勢嗎？這種兄弟間勾肩搭背、相互鼓勵的動作，得虧是鍾靈已經嫁過來了，否則非得讓人誤會不可。

  聽見沈亦遲的話，鍾靈這才覺察到自己這番舉動確實不太妥當，隨即尷尬地笑了笑、連忙將手縮回來。

  見鍾靈終於安分一點，沈亦遲這才又開口確認道：「靈兒，說實話，你真的支持我吞併夏凌嗎？不會覺得我和沈天御一樣乘人之危？」

  鍾靈這就不樂意聽了：「你怎麼能拿自己和他比呢？你和他哪裡能一樣，乘人之危也得分對象的，趁君子之危卻是不厚道，可像沈天御這種小人，你跟他談什麼君子之道？」

  發過脾氣，鍾靈這才平靜下來，換了一種溫柔的語氣朝沈亦遲安撫道：「阿遲，你就別糾結了，我知道你的苦心、也是發自內心地支持你，你不是說吞併是為了救百姓於水火嗎？」

  鍾靈一番話說進了沈亦遲的心坎兒里，他這才終於下定決心，隨即抬眼朝她溫柔一笑：「知我者，靈兒也。」

  鍾靈微微一笑，隨即又正經起來：「現在吞併確實是不錯的時機，先前的一戰中也有不少夏凌將士選擇歸順，趁熱打鐵應該會省下很多力氣。」

  沈亦遲隨之附和：「我也正是此意，那靈兒可有何良策？」他好商好量、十分看中鍾靈的意見，畢竟此番大敗夏凌，她才是最大的功臣。

  聞言，鍾靈頓時陷入沉思，良久才開口：「不如就直截了當一些吧，反正你又不是強取豪奪，想要得到民心，什麼手段都不及你的真誠。」

  鍾靈此言甚是有理，得民心者得天下，沈天御死就死在不懂得這個道理，以他如今的處境，沈亦遲只要能夠以赤誠之心贏得民心，還需要絞盡腦汁想什麼制敵的對策呢？

  聽見鍾靈的一番言論，沈亦遲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隨即點點頭：「你說的對，我明日一早便動身回夏凌，靈兒你可願與我同行？」

  這種免費旅遊的好事鍾靈怎麼捨得放過？還沒等沈亦遲話音落下，她已然動如脫兔：「願意願意，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說罷，還沒等沈亦遲反應過來，鍾靈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內殿，這驚人的行動力，他簡直傻眼：「女人，太可怕了。」

  沈亦遲無奈地搖了搖頭，看鐘靈忙前忙後的似乎也沒工夫搭理自己，他這才起身離開。

  得到了鍾靈的支持，沈亦遲一回到乾清殿便開始部署——「樓塵，沈暗，即刻召齊暗衛，明日一早啟程前往夏凌。」

  聞言，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臉上皆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停頓了片刻，樓塵這才朝著沈亦遲問起：「陛下這是要回去嗎？」

  沈亦遲點點頭，這才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二人：「朕有意吞併夏凌，將之與赦雲合為一國。」

  「合併？」沈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亦遲先前不是恨透了沈天御四處侵吞弱國的嗎？怎麼如今竟然效仿起來了？

  見二人驚愕的樣子，沈亦遲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顧慮什麼，他這才解釋道：「這是我早前與人約定好的，而且我也實在不願再看著夏凌在沈天御手中民不聊生了。」

  沈亦遲這一句話可是讓夏凌眾人等了許久了，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兩個暗衛首領，確認了他的心意，沈暗和樓塵隨即喜上眉梢，連忙俯身領命。

  萬事俱備，便只待明早旭日東升了。

  翌日，天剛蒙蒙亮，沈暗已在宮門口等候多時，沈亦遲本以為鍾靈要磨蹭一陣子，沒想到中宮竟早早便不見了人影。

  沈亦遲這才徑直出宮，果不其然，鍾靈已然與沈暗一併等候在此處，看樣子她是真把這一遭當成公費旅遊了。

  「阿遲，這邊。」見到沈亦遲的身影，鍾靈隨即興奮地朝他擺起手來，他這才連忙加快腳步跟上來：「你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也不等等我。」

  聞言，鍾靈頓時一愣，一大早起來只想著快點往外跑了，一看到沈暗出門，她想都來不及想就追上去，哪裡顧得上想沈亦遲？

  見沈亦遲問起，鍾靈不由地有些尷尬，隨即伸手撓了撓頭：「哎呀，那個，那個不是你說的事態緊急嗎？我這才特地麻溜地出來，我也沒想到你還會折回中宮去啊。」

  說起來都怪沈亦遲昨夜通宵批閱奏摺、讓鍾靈獨守空房，否則她也不至於迷迷糊糊地把他給忘了呀，至少她心裡是這樣認為的。

  沈亦遲還能怎樣？反正他拿鍾靈向來沒有辦法，停頓了片刻，他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說不過你，走吧。」

  三人這才低調動身，則由樓塵帶領著連夜走了小路、以防不測。

  彼時，沈天御還如同一隻老鼠一般躲在沐宸榆找的陋室之中，時過數日，想起那天的慘敗之景，他還是心火難平。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認識鍾靈？」沈天御滿腹狐疑地朝沐宸榆質問道。

  聞言，沐宸榆心裡不由地咯噔一聲，他自然知道沈天御想問的是什麼，只是他又如何能據實相告呢？

  猶豫了片刻，沐宸榆隨即裝傻充愣道：「鍾皇后之名天下誰人不知？臣自然是……」

  還沒等沐宸榆說完，沈天御已經憤然將其打斷：「少給我打馬虎眼，公子宇是誰，鍾靈為何如此叫你，你還敢說你們不是舊相識？你二人初見時我便覺得奇怪了。」

  想起先前種種，沐宸榆的表現實在不得不惹人懷疑。

  見沈天御已經把話問到這個份上，總歸如今山窮水盡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沐宸榆這才終於攤牌：「不錯，我就是鍾靈口中的公子宇，我和她也早就相識。」

  沈天御不由地冷哼一聲：「果然如此，說吧，你來夏凌有何目的？」

  沐宸榆這才一一交代起來：「我確實是來報復沈亦遲的……」說了約有半個時辰，他才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沈天御的臉色也愈發陰沉。

  聽完全部的故事，沈天御這才無奈地笑道：「想不到我居然被身邊親近之人騙了這麼久。」

  聞言，沐宸榆連忙解釋：「我並非有意隱瞞，只是一直未曾找到合適的時機交代。」

  沈天御並不理會，只自顧自地繼續問道：「好，我姑且相信你方才說的，繼續說吧，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沐宸榆一臉赤誠地搖搖頭：「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沈天御卻不信：「你不是帶著赤炎國的援軍嗎？兩萬援軍竟還抵不過區區一個赦雲，你敢說你沒有從中作梗？」他說的滿臉怒氣。

  不問還不要緊，一說起赤炎國，沐宸榆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