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龍潭虎穴

  眾人紛紛轉身迎接，所行之禮形態各異。

  其中大多是先前被沈亦遲和鍾靈救於水火的小國小邦，自然也不乏諸如沈天御這般心懷叵測之人。

  鍾靈大略地朝堂下掃視了一番，就連沈天御都已經安然坐下，可怎麼偏偏就是不見太皇太后這個東道主呢？她心中不由生疑。

  沈亦遲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一點，隨即朝著身邊的洪雨順勾勾手：「太皇太后呢？」

  洪雨順搖搖頭：「回陛下，老奴並未見到太皇太后。」

  沈亦遲隨即吩咐下去：「去慈安宮瞧瞧吧。」

  「奴才遵命。」

  慈安宮，太皇太后此時正火冒三丈——

  「一群廢物！不是讓你們加強防備嗎？怎麼還會在堂堂皇宮重地丟了東西？」太皇太后一頓咆哮，嚇得宮中眾人半句不敢應聲。

  太皇太后正為丟失免死金牌的事情滿腔怒火，那邊派出去調兵遣將之人已經回來稟報。

  「兵馬可整頓好了？」總算有一件好事，太皇太后這才強忍著沉下氣來問道。

  卻見那人臉上露出明顯的擔憂和遲疑，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回稟太皇太后，兵馬……未曾調動。」

  聞言，太皇太后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副吃人的架勢朝著那人怒吼道：「什麼？哀家可是給了你足足兩個時辰，你現在告訴哀家兵力未曾調遣？」

  見太皇太后震怒，那人瞬間渾身癱軟，趕緊俯身連連磕頭：「太皇太后恕罪，屬下實在是盡力了，只是統兵之人說……說太皇太后給的虎符是假的！」

  「什麼？」太皇太后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虎符是我從阿蠻那裡得到的，怎麼可能會是假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又聯想到昨夜慈安宮失竊之事，太皇太后這才恍然大悟：「所以他們真正的目的不是免死金牌，而是虎符？」

  果然是只老狐狸，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遭了，中計了！」太皇太后滿眼驚愕，連忙朝著如意嬤嬤問起：「宴會開始了嗎？」

  如意嬤嬤點點頭：「回太皇太后，算算時辰，宴會應該已經開始有半個時辰了。」

  「什麼？半個時辰……」太皇太后頓時心尖一涼，苦心孤詣的大計還未開始，這便敗局已定了？

  正悵然若失，洪雨順已然匆匆趕來：「老奴洪雨順，求見太皇太后。」

  「進來吧。」太皇太后沒好氣地隨口應了一句，洪雨順這才進來：「老奴參見太皇太后，萬國朝賀已經開始，老奴奉陛下之命，前來有請太皇太后。」

  方才正在氣頭上，太皇太后還沒來得及去細思昨夜行竊之人的身份，如今經洪雨順這麼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來了：沈亦遲，原來是你。

  揣著這樣的想法，太皇太后隨即開口：「走吧。」我倒要瞧瞧，你今日到底想做什麼！

  半路上，太皇太后朝洪雨順問道：「都來了那些貴賓？」

  「回太皇太后，諸國大抵都到齊了。」

  「齊了？夏凌……」太皇太后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問起。

  洪雨順卻已經聽見她要問的話，隨即應道：「夏凌陛下也帶了使者前來，此刻已在大殿落座了。」

  太皇太后臉上擔憂的神色這才終於淡了一些，雖說她與沈天御的合作關係已然破裂，但只要還有人一心對付沈亦遲，便結不結盟都無關緊要了。

  太皇太后隨即朝著會廳過去，宴會已經開始，洪雨順也便沒有大肆宣告，只是任由她自己坐到沈亦遲身邊。

  「太皇太后來了。」沈亦遲客氣地問候道。

  太皇太后此刻滿心憤恨，見到這張臉簡直恨不得將它撕爛，沈亦遲這聲問候對她而言簡直就是挑釁。

  「陛下昨夜休息的可還好嗎？」太皇太后咬牙切齒地試探道。

  沈亦遲這才點頭：「勞太皇太后掛心，朕一夜安眠。」

  一夜安眠？一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太皇太后難掩眸中的怒意，沈亦遲自然也清清楚楚地覺察到，心裡不由地一喜：倒是低估你了，這麼快便發現了。

  眼看著這兩個人眼神里滿是爭鬥，鍾靈頓時一臉尷尬，不過太皇太后為何這副神情她也並非心裡沒數，只是裝傻充愣罷了。

  「母后昨夜必然是沒休息好吧，否則今日如此重大的慶典又如何會遲到呢？」鍾靈嬉皮笑臉道。

  太皇太后這才勉強忍下怒氣、強顏歡笑道：「哀家昨夜確實不曾睡好，只因慈安宮進了只惱人的狸貓罷了。」

  聞言，鍾靈頓時一怔：她說的狸貓莫不是樓塵？難道她已經發現虎符是假的了？

  大抵是這樣沒錯了，不過話說回來，說自己沒睡好是認真的嗎？昨夜聽著樓塵的攝魂音，鍾靈遠在東宮都睡得跟死豬一樣，更何況是太皇太后？

  三人頓時陷入一片複雜的眼神交流之中。

  正僵持著，只聽見不遠處傳來某國使臣的聲音：「赤炎國王上前來朝賀！」

  聞聲，眾人紛紛轉頭看過去，只見一個面容清俊的男子從門口走來，精緻的臉上鑲嵌著一對金雕玉琢的星眸，卻仍是包不住由內而外散發著的陰謀之氣。

  「藤珪？」鍾靈不由地皺起眉頭，嘴裡輕聲念著來人的名諱。

  沒錯，來人正是赤炎國王上藤珪，鍾靈雖早知今日會有他的戲份，卻沒想到他竟如此明目張胆、還挑了這麼早的時辰。

  正詫異著，藤珪已然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赤炎國恭賀赦雲陛下、皇后娘娘。」說這話的是藤珪的隨侍使者，言語之間，藤珪還故意瞥了鍾靈和沈亦遲一眼，眸中滿是威脅。

  「抱歉，如此重大的日子，在下竟姍姍來遲，希望沒有打擾了諸位的雅興啊。」藤珪此言傲慢無比，哪裡像是真心抱歉的樣子？有長耳朵的人恐怕都聽得出來他這份目中無人的氣勢吧。

  一時間，堂下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這就是那個弒父奪位的赤炎國世子？長得倒真如傳言一般一表人才，可這心腸怎麼就如此歹毒。」

  「可不是嘛，我不止如此，前些日子將諸國擾的雞犬不寧的蠱毒之事便有他的一份力。」

  眾人皆知，藤珪此人向來行蹤詭秘、神龍見首不見尾，自打他繼位以來便沒再露過正臉，可今日他竟主動來到赦雲朝宴，竟還如此猖狂，真是不得不讓人懷疑其居心何在。

  愣了片刻，沈亦遲立刻反應過來，隨即客套道：「閣下說的哪裡話，閣下肯賞臉走這一遭，我赦雲已是求之不得了。

  鍾靈不比沈亦遲能忍，被人羞辱到家門口來，她若是都無所作為，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可鍾靈剛打算要做什麼，卻又想起自己出門前答應沈亦遲的——不能貿然行動，她這才摸摸肚子強忍下來。

  冷靜下來想一想，沈亦遲的顧慮確實不無道理，雖說他們早已得知了沈天御的全盤計劃，可眼下眾目睽睽、人多嘴雜，若真是貿然行事，打草驚蛇不說，必然還會招致更多旁的禍端。

  故而鍾靈也只好忍耐下來，可這一步走都走出去了，不說點什麼實在是有些奇怪，她這才靈機一動、裝出一副東道主該有的禮貌大方，朝著藤珪微笑道：「多謝閣下大駕光臨。」

  聞言，藤珪不由地愣住，大概是沒想到鍾靈還會願意搭理他吧。

  藤珪眸中片刻的複雜神情被沈亦遲這醋王捕捉了去，他頓時臉上一沉：「洪公公，賜座。」隨後拂袖坐回自己的位置。

  只是沈亦遲也不過就是一氣之下隨口喚了一聲，誰知竟好巧不巧地把藤珪和沈天御這兩個狼狽為奸之人湊到了一處。

  算了算了，反正壞人怎樣都是會做壞事的，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宴會進行了大半，竟是些老套的歌舞表演，鍾靈看都看困了，只是坐在c位上哪裡敢打盹兒讓人看了笑話？她隨即朝著沈亦遲探過頭去。

  「阿遲，他們怎麼還沒動靜。」鍾靈怕是真的懷孕懷傻了，這裡這麼多人怎麼動手？人家害人的都不著急，也不知道她這被害人在著急什麼。

  不過這就是鍾靈一貫的性格吧，有問題就要快准狠地解決掉，她向來最煩這種被吊著不能動彈的感覺了。

  卻見沈亦遲寵溺地笑笑：「你若是困了便先叫人送你回去吧。」

  鍾靈知道沈亦遲這是在故意支她走，不就是擔心一會兒真的出事會傷到她嗎？她才不要讓他的小心思得逞。

  「哎呀，這麼多人看著呢，這樣多失禮，我可不能給你丟臉，我還是勉為其難地再坐一會兒吧。」

  沈亦遲也沒有反駁，隨即轉頭過去，像是在靜待著暴風雨的到來。

  沈亦遲死死地盯著沈天御和藤珪，他二人倒是沒有半句交流，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人真的見都沒見過呢，可這點貓膩哪裡騙得過他？

  只是沈亦遲似乎放錯關注點了，還沒等沈天御和藤珪做些什麼，有一個人已經搶先一步沖了進來——是曹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