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魚腹傳書

  「閣下所言有理，此事確實該慎重決定，只是在下還要多提醒一句，時間緊迫，還望閣下莫要錯過機會。」

  藤珪點點頭：「多謝提醒，我會儘快考慮。」

  說罷又看向沈天御：「國不可一日無君，閣下來往路上必然要費不少時辰，為免耽誤貴國大事，我便不留二位在城中遊玩了。」

  藤珪明顯的逐客令，沈天御也看出來了，總歸該說的他都說到了，留與不留倒也不礙事，他隨即點頭。

  「我等也正有此意，既然如此便不打擾閣下品茶的雅興了，先行告退。」

  藤珪微微一笑：「那二位慢走，考慮的結果我會托人書信告知。」

  二人點頭回應過，這才出門。

  「陛下，外界傳言此人心術不正，還望陛下多加提防啊。」沈天御離開以後，藤珪身側侍奉之人連忙提醒道。

  藤珪卻毫不在意，畢竟他自己的心術又正直到哪裡去呢？

  只見他伸手拿起早已涼透的琉璃盞：「他身邊那位軍師倒是頗合我意。」

  抿了一口，藤珪不由地眉頭一皺：「這茶涼了，不必再為它留坐在此處了，走吧。」

  看看沈天御吧，大老遠跑來一趟，救兵沒搬到，自己家的軍師還被人盯上了，這人家要是揮起鋤頭挖個牆角，他豈不是血虧？

  可沈天御哪裡能想到這些，他此刻關注的怕是只有藤珪對結盟的考慮結果吧。

  「想不到這個藤珪發起狠來倒是與過往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大相逕庭，看來我從前還真是小看了他。」稍微走遠了些，沈天御這才忍不住吐槽道。

  沐宸榆隨即嘴角一勾：「能以一己之力吞下赤炎這頭大象的，必然不是等閒之輩，今日一見倒也果真如此。」

  沈天御可不在意這些，他費了這麼一番功夫、放低姿態來求一個自己原本看不起的人，可不是為了聽自己的軍師對他讚不絕口的。

  他隨即轉入主題：「那你覺得他會答應嗎？」

  被問起來，沐宸榆那對機關算盡的眸中又泛起陰冷的光：「他不傻，孰輕孰重分得清的，陛下便安心回去等消息吧。」

  沈天御原本還有些擔心，可見沐宸榆都這樣胸有成竹，他也便不再多言，總歸犯愁也無濟於事，他隨即嘆了口氣：「走吧。」

  沈天御找幫手都找到了赤炎國頭上，這邊的沈亦遲卻還將兵力集中在監視太皇太后上。

  本以為能通過太皇太后順藤摸瓜、順便洞悉沈天御那邊的動向，卻不曾想線索竟突然中斷。

  「陛下，屬下監視慈安宮多日，慈安宮暗衛確實頻繁送出書信，可奇怪的是，回信卻並未收到一封。」樓塵稟報導。

  沈亦遲不由地心生狐疑：「哦？可都查清楚了？」

  樓塵點頭、滿臉堅定：「嗯，千真萬確。」

  「這便奇怪了，難不成沈天御在如此緊要的關頭還能撇下太皇太后這現成的內應不管？」

  沈亦遲暗中揣測了一番，還是覺得沒有這種可能，他隨即又開口：「這樣，你聯絡達音，叫他去曹家觀察幾日。」

  「曹家？陛下是懷疑他們故意擾亂視聽，表面上聯合著太皇太后，實際上曹家才是真正的幫手？」

  「確實有這種可能，總之先去查查看吧。」

  自打先前曹縣公出言不遜被沈亦遲禁足，再加上敏妃意圖行刺，曹家在朝中的地位可謂是一落千丈，若非此事提醒，眾人還真要把他們父女二人給忘了呢。

  不過興許沈天御便是藉助了這一點呢？

  樓塵連忙領旨：「屬下遵命。」

  「阿遲，你猜我發現什麼了。」樓塵正往外走，鍾靈突然急匆匆地衝進來，看他似乎有任務在身，她不由地滿臉疑惑。

  「樓塵這是幹嘛去了，怎麼看起來比我還著急，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鍾靈一邊問一邊打量著樓塵漸行漸遠的背影。

  沈亦遲搖搖頭、淡淡應道：「沒什麼，我只是安排他做些事情，倒是你，方才說什麼發現。」

  沈亦遲簡直頭大，他分明千叮嚀萬囑咐過要鍾靈安生待在東宮不要亂跑的，怎麼就又跑過來了，真是看也看不住。

  鍾靈這才想起來：「哦對了，我今天去慈安宮的時候……」

  還沒等鍾靈把話說完，沈亦遲的眉頭已經緊皺在一起：「怎麼又去慈安宮了，不是跟你說了……」

  鍾靈重新搶回話語權：「哎呀這不重要，你讓我說完，我今天去慈安宮的時候，見如意嬤嬤把魚往河裡丟。」

  「什麼？旁人都是撈魚，難不成太皇太后還大發慈悲放生嗎？」沈亦遲調侃道，他顯然沒有領會鍾靈言外之意。

  「不是不是，我也覺得奇怪，都已經釣上來的魚又丟回去，可我後來發現她丟下去的是死魚。」

  「都死了還丟回去？」沈亦遲更是不能理解。

  鍾靈這才繼續說下去：「所以啊，我就讓大喜摸上來一條，發現不止如此，魚肚子還是被人縫上的。」

  沈亦遲像是猜到了什麼：「魚腹中有東西？」

  鍾靈點點頭：「沒錯，你看。」她邊說邊將手中攥了許久的小紙條拿給沈亦遲。

  「是太皇太后的筆跡，看來是寫給沈天御的。」沈天御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樓塵所言是這個意思。」

  鍾靈一臉懵逼：「嗯？你在說什麼。」

  沈亦遲這才解釋道：「方才樓塵來報，稱慈安宮暗衛傳往夏凌的書信有來無回，我本以為是沈天御對我們生了防備之心、棄了太皇太后這顆棋子。」

  鍾靈滿臉嘲諷：「呵呵，他哪裡會捨得。」

  沈亦遲繼續說下去：「我也只是猜測，想來朝中與夏凌同流合污者並非只有太皇太后，故而派達音前去查探曹家。」

  「啊？那樓塵不是白跑一趟嗎？趕緊把人叫回來吧。」鍾靈說著就要親自去叫，沈亦遲連忙把她拉住。

  「哎～不礙事，就讓他們一併查探也好，至於慈安宮這邊嘛……」

  沈亦遲正思慮著對策，只見沈暗從外面進來：「啟稟陛下，屬下從慈安宮暗衛手中截獲飛鴿傳書，發現這信中空無一字。」

  沈暗邊說邊將手中空白的紙條遞到沈亦遲面前，他頓時朝他會心一笑：「我正有此意，你倒是有心。」

  得到沈亦遲讚賞，沈暗心中因為先前失職的愧疚方才消減了些。

  「看來你猜的沒錯。」沈亦遲朝鐘靈說道：「這魚腹之書才是太皇太后與沈天御傳信真正的渠道，只是不知她是如何讓這死魚送信至夏凌的。」

  這可就要問鍾靈了，不過也無須過問，她早就急不可耐地舉手發言了。

  「這種傳信方式我在兵書上見過，就是要用死魚，至於其中玄機嘛，實則是在這傳信之水中。」

  沈亦遲聞言頓時一驚：「你是說……護城河？」

  鍾靈點點頭：「河水自有其流向，皇宮地處高低，水往低處流，想來太皇太后必定是找人勘測過下游地段，死魚順流漂移至下游、沖蝕上岸，夏凌暗衛便在那處接應，如此水到渠成，當真是妙計。」

  解釋過兵法，鍾靈隨即朝沈亦遲建議：「阿遲，不如再派人去順流去下游瞧瞧吧，興許能抓回個夏凌小俘虜也說不定呢。」

  沈亦遲微微一笑：「正有此意，沈暗。」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

  沈暗說完就要走，沈亦遲連忙將他叫住：「等等，我都還沒說呢你就明白了？我是說，你回去好生守住東宮，皇后娘娘若是再無端跑出來，我唯你是問。」

  鍾靈簡直氣得要吐血，做了這麼多沒得到一句讚賞便罷了，竟然還給自己挖了個坑？

  「沈亦遲！我……」鍾靈敢怒不敢言，她真是怕了沈亦遲了。

  他卻一副威脅的表情：「如何？」

  鍾慫慫瞬間上線：「我……」上一秒還一臉委屈和憤怒，下一秒已經流露出滿滿的求生欲：「哎呦阿遲，你看我這麼聰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忍心這樣把我關起來、白瞎了我的一身本領嗎？」

  「忍心。」沈亦遲毫不猶豫。

  鍾靈瞬間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好，軟的不行來硬的：「沈亦遲，你就算不考慮我也考慮考慮大局吧，你把沈暗留下來看著我，那下游誰去巡視？」

  沈亦遲才不受這種威脅，回答得別提多自如了：「我手下多的是暗衛……還是說靈兒你有更合適的人選？」

  「我能有什麼人選。」鍾靈堵著小嘴，滿臉的不服氣。

  可沈亦遲卻是深受點撥，心中已有合適人選：「依我看，靈兒身邊那個雲喜就不錯，不如就讓他……」

  「不行！」還沒等沈亦遲把話說完，鍾靈已經斷然拒絕：「絕對不行。」

  「為何不行？」

  鍾靈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回絕的理由：「反正就是不行。」

  見狀，沈亦遲隨即朝她耳邊湊過來、低聲問道：「我看你是擔心沒人陪你玩兒吧。」

  「沈亦遲你！」我不要面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