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調虎離山？

  沈亦遲話說的再漂亮，在太皇太后看來怕也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她從頭到尾也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馬上便是萬國朝賀之日了，屆時太皇太后便可不必再操勞國事了。」沈亦遲輕點著手中的茶杯開口說道。

  還好鍾靈沒喝茶，否則此刻一定會忍不住噴出來，她頓時瞪大了眼睛看向沈亦遲：這麼直白的嗎？

  太皇太后也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的笑容有了明顯的凝固，沉默了片刻才又強顏歡笑起來。

  「陛下和阿靈果真是夫妻啊，就連關心哀家的方式都不謀而合。」說罷，太皇太后故作淡定地抿了一口琉璃盞中的碧螺春：這沈亦遲真是越發膽大了，不行，不能就這樣被他一再打壓。

  這樣想來，太皇太后隨即爭奪起主動權：「說起萬國朝賀，陛下的本家想必也不會缺席吧。」

  太皇太后這不是明擺著在說沈天御嗎？也不知道提及此人之時她可曾有過半點心虛，反正從鍾靈這邊是沒看出來的。

  本以為提到沈天御，沈亦遲會有些為難或尷尬，不曾想他竟仍舊淡然。

  「朕與二皇弟自小便不在一處長大，故而關係也不算親近，此番前來赦雲之事還未曾托人告知，不過想來以二皇弟的聰明睿智，大抵也已經知道了，太皇太后說是吧。」

  沈亦遲這招反黑簡直了，瞬間把難題又拋回給太皇太后。

  只見太皇太后臉上頓時泛起尷尬的笑容，這大概就是她方才幻想從沈亦遲臉上看到的表情吧，倒是做了個不錯的示範。

  「這……既是陛下的兄弟，陛下都不清楚，哀家又怎麼會了解呢？說起來哀家還未曾見過陛下的本家之人，當真是慚愧，阿靈，你見過夏凌皇帝，覺得如何？」

  鍾靈頓時如同五雷轟頂：我說你們讓我安安靜靜地吃個瓜不行嗎？怎麼非得問我，這送命題要怎麼回答。

  這下可把鍾靈難住了，說沈天御人好吧，沈亦遲這醋缸肯定得翻，說他不好吧，不是給太皇太后抓了把柄嗎？

  權衡之下，鍾靈還是決定把沈亦遲賣了，只見她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撓了撓後腦勺：「哦，您說他呀，其實我也不熟，不過平日裡偶爾聽阿遲提起過，他還挺好的吧，玉樹臨風、足智多謀。」

  聞言，沈亦遲瞬間朝著鍾靈投來異樣的目光，心裡大抵是在問：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回去再跟你慢慢算帳。

  不過太皇太后倒是不太滿意，她要的可不是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她多半是知道了那晚沈天御將鍾靈劫走之事，想藉此大做文章吧。

  見鍾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太皇太后也只能儘量圓場：「既是如此，此番一定要好好接待夏凌使臣，切莫失了我赦雲氣度，陛下也是，政務固然重要，可也切莫忽略了阿靈，她如今身懷龍脈，也是怠慢不得的。」

  太皇太后表面上是在替鍾靈說話，可鍾靈明白，她不就是想把她支走、好秘密開展自己的大計嗎？她才不要讓她如願。

  沈亦遲點點頭：「朕自己的妻兒，自然會上心，勞煩太皇太后掛念了。」

  二人看似尋常的對話，可眉眼之間滿是廝殺，鍾靈夾在中間險些成了炮灰。

  想來沈亦遲和太皇太后每日在朝堂上必然也是針鋒相對，看來還是要少讓他們再私下見面為好。

  為免二人繼續針鋒相對看得人心慌，鍾靈隨即靈機一動，伸手捂住肚子哀嚎起來：「哎呦，哎呦哎呦……」

  沈亦遲和太皇太后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只是男人的眸中帶著頗為明顯的擔憂。

  「靈兒，你怎麼了？」沈亦遲劍眉緊皺、朝著鍾靈詢問道。

  太皇太后也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阿靈，你沒事吧。」

  鍾靈隨即背對過太皇太后，朝著沈亦遲投來一個眼神暗示，他臉上擔憂的神色凝固了片刻，瞬間心領神會。

  「太皇太后，靈兒身體不適，朕先帶她回去。」沈亦遲配合著鍾靈朝太皇太后請示過，隨即攙她離開。

  見沈亦遲和鍾靈二人離開，如意嬤嬤這才上前：「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她……」

  只見太皇太后嘴角一勾：「雕蟲小技，管你口風有多嚴，總歸萬國朝賀之日便是你二人身死之時。」

  女人墨眸凌厲，滿眼皆是肅殺之氣。

  「好了別裝了。」慈安宮外，沈亦遲無奈地朝鐘靈提醒了一句，她回頭瞧了瞧，見身後無人，這才終於直起身來。

  「呼～終於出來了，你們兩個太可怕了。」鍾靈伸手輕拍著自己的胸口，鬆了一大口氣。

  沈亦遲卻沒有理會鍾靈的感慨，而是一本正經地朝她質問道：「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我不是說過要你安生待在東宮嗎？」

  鍾靈這挨打不記疼的個性真是愁死人了，沈亦遲派沈暗和樓塵各自守著東宮和慈安宮兩處，為的就是將鍾靈與太皇太后這個危險人物隔開，沒想到她竟然還自己送上門去。

  鍾靈早就料到沈亦遲知道了必然會生氣，連忙朝他撒嬌道：「哎呀，我這不是看你勞心勞力的、想替你分擔一些嘛。」

  沈亦遲自然明白鍾靈的本意，只能嘆了一口氣：「你若真心為我分擔，就該顧好自己、莫要再做讓我憂心之事。」

  「好啦好啦，答應你還不行嘛。」鍾靈連忙妥協，簡直乖的不像她的風格。

  「不過你要告訴我你這些天都在謀劃些什麼。」鍾靈緊接著問起，果真，乖都是有前提條件的。

  沈亦遲頓時目光躲閃起來：「外面有些涼，我送你回去吧。」

  就知道他會逃避，鍾靈隨即一把將他拉回來：「不行，不說不許走。」簡直像小孩子一樣。

  沈亦遲一臉無奈：「你難道要我站在這裡說給整個慈安宮的人聽嗎？」他邊說邊瞥了瞥慈安宮門口的牌匾，鍾靈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尷尬：「是哦，那快回去快回去。」

  果真是個傻孩子，開心生氣都是一陣一陣的，沈亦遲也拿她沒辦法，只能跟在後面叮囑她跑的慢些。

  「娘娘，您回來了。」見鍾靈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綠蘿連忙上前迎接。

  「嗯嗯嗯，都出去都出去，我和阿遲有話要說。」鍾靈迫不及待地往外攆人，沈亦遲只能滿臉寵溺地跟在後面笑笑。

  綠蘿不由地一陣迷茫，禁不住看向沈亦遲，只見他點了點頭，示意隨鍾靈的意思，她這才將殿內的人都清理出去。

  「好了，現在沒人了，說吧。」鍾靈翹著二郎腿坐在她最喜歡的太師椅上。

  沈亦遲猶豫了一陣才走到鍾靈身邊：「沈天御先前對付你我失手，我擔心他會利用萬國朝賀之時與太皇太后相互勾結。」

  鍾靈立刻直起身來：「所以你就派樓塵前去日日盯著慈安宮，就為了監視太皇太后？」

  沈亦遲點點頭，鍾靈這才回過神來：「果然不出我所料，難怪近來太皇太后在我面前表現得如此反常，老是打探那晚之事。」

  「什麼？你是說她知道你被沈天御挾持之事、還不曾在你面前避諱？」沈亦遲不由地感到詫異。

  「是啊，我也納悶兒呢，按道理，她就算是早知道了也不該跟我說啊，這不是暴露自己和沈天御的勾結嘛，除非……除非她一早便沒打算瞞著我們。」鍾靈大膽揣測道。

  「你是說太皇太后是在藉此向我們展示她勢力龐大、好讓我們在她面前知難而退？」

  這可不像是太皇太后這老謀深算的女人會幹出來的事情。

  鍾靈深思了一陣，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沈亦遲又開口：「對了，我叫你二哥幫忙調查了，沈天御近日似乎在各國招兵買馬，想來應該也是為了對付我們。」

  「什麼？一個夏凌還不夠他折騰、還要拉幫結派地坑我們？我也太難了吧。」鍾靈一陣頭疼，不過這倒似乎提醒了她什麼。

  鍾靈頓時靈光一現：「啊！我明白了，我明白太皇太后為何要故意在我面前露出馬腳了。」

  「為何？」沈亦遲仍是一臉迷茫。

  鍾靈隨即循循善誘道：「假使你遇見一個需要你深思熟慮都想不通的問題，你還會有心思去考慮別的事情嗎？」

  「你是說她有意在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鍾靈點點頭：「沒錯，等我們絞盡腦汁去想她和沈天御在耍什麼花招的時候，夏凌用來對付我們的兵馬便能伺機準備充分了。」

  真是開眼了，調虎離山之計竟還能這樣用，還好鍾靈智商還在線，這才懸崖勒馬、沒在這無用的問題上吊死。

  沈亦遲也認同鍾靈的猜測，如此，她便又繼續提起對策：「既然如此，我們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就演一出焦心如焚的好戲給她瞧瞧如何？」

  沈亦遲欣慰一笑：「看來對你和盤托出是沒錯的。」

  「那是，以後有事可不許再瞞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