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得饒人處且饒人

  鍾靈這一系列舉動實在是反常，沈亦遲正納悶著，只見她一臉失望地走到綠蘿面前：「你是想說昨晚的事情吧，我都知道了。」

  聞言，沈亦遲和綠蘿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鍾靈，她這才又繼續說下去：「其實晌午聽李嬤嬤提起的時候我便猜到是你了。」

  綠蘿聞言不由地心慌意亂：「娘娘，您……」

  「既然知道，又為何繼續留著她。」沈亦遲滿臉冷漠地替綠蘿問出了她想問又無顏問出口的話。

  鍾靈隨即淡淡一笑：「我知道綠蘿是被逼無奈的。」

  綠蘿頓時一怔，一對閃爍著碧波的明眸直直地盯著鍾靈。

  「你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嗎？那日其實是你和敏妃故意演戲來博取我的同情的吧。」鍾靈說的自然是在御花園將綠蘿正式帶回來的那次。

  綠蘿簡直不敢相信，鍾靈一早便知道她的居心，卻依舊留她在身邊當親妹妹一樣照顧，這換做是任何一個人被欺騙，殺了她都恨不得吧。

  「娘娘既然早就知道，當日又為何帶奴婢回來？」綠蘿鼓起勇氣問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對著鍾靈如此直言不諱。

  「其實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想帶你回來了，你這樣的性格留在青暉殿實在是委屈，只是礙於大家的身份，我不好直接從敏妃身邊奪人罷了，那日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我為何不順水推舟呢？」

  鍾靈說的實在直接，沈亦遲站在一旁都不由地捏吧冷汗，如此一來他也便明白了鍾靈方才異常謹慎的舉動是何用意了。

  「敏妃拿你家人威脅你了吧。」鍾靈俯身對綠蘿輕聲問道，猶豫了片刻，綠蘿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綠蘿不知道這一點頭會不會給自己和家人招致禍端，可她確定，她已經不想也不能再欺騙眼前這個對她無限包容的女子了。

  見狀，鍾靈頓時露出一副嫉惡如仇的神情：「我就知道，最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鍾靈如今身懷六甲，沈亦遲可捨不得她如此動怒，見她這副神情，他連忙伸手撫上她的肩膀：「好了，莫動怒了，我已經下令將敏妃禁足了，至於綠蘿的家人……」

  猶豫了片刻，見綠蘿確實是迫於無奈，且先前多虧了她偷天換日，將那西域毒香掉包成了普通的迷香，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樣想來，既然鍾靈都不介意，沈亦遲也便更加沒什麼理由過多干涉了。

  「樓塵。」沈亦遲朝外面喊到。

  霎時間，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門外飛速地呼嘯而來：「屬下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且帶一眾人馬去綠蘿的老家，將敏妃派去的人處理掉，再給他們一些安家費，快去快回。」

  綠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且不說她區區奴婢有何資格得皇帝如此恩惠，就是她做了這麼多對不起鍾靈的事情，也萬萬擔不起如此深情厚誼啊。

  回過神來，綠蘿頓時激動不已，眼淚不覺地噴涌而出，在鍾靈和沈亦遲面前連連磕頭：「奴婢多謝陛下，多謝娘娘。」

  鍾靈卻似乎有了什麼打算，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綠蘿，我知道你當初入宮是礙於家境的無奈之舉，方才陛下已經下旨安頓你家中老小，如此一來也便沒什麼可顧慮的了，你若想走便走吧，我不會怪你的。」

  看來鍾靈這是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竟然如此大方地連自由之身都還給綠蘿，還真是她慷慨大方的性格。

  話雖如此，可但凡有些感恩之心的人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刻真的揚長而去呢？至少綠蘿就不是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毫不猶豫的，綠蘿隨即抬眼看向鍾靈，目光無比堅定：「請娘娘留奴婢在東宮侍奉，今日之恩奴婢謹記在心，日後必定為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話和平日裡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還真是半點都不相襯，鍾靈聽的不由地傻了眼，愣了片刻方才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這丫頭，是和誰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成語，我鍾靈征戰沙場多年，何須一個弱女子替我上刀山下火海？」

  說著說著就又飄了，重點似乎不是這個吧，鍾靈連忙將話題轉移回來：「不過你當真想清楚了？在宮中可沒有家人在側來的自由自在啊。」

  鍾靈再一次給了綠蘿思慮的機會，她卻仍是一臉堅定：「奴婢絕不後悔。」

  「好，既然……」鍾靈正要點頭答應，沈亦遲卻突然開口將她的話打斷：「等等。」只見他滿眼懷疑地看向綠蘿：「除你之外，敏妃可還派了旁人過來東宮監視？」

  見沈亦遲問起，鍾靈這才想起來，李嬤嬤可是說昨夜見到了身著龍袍之人啊，那人必然不是綠蘿，大抵是個身形與沈亦遲相似的男子，否則李嬤嬤也不至於認錯。

  這樣想來，鍾靈也隨即追問道：「沒錯，或者說你昨夜來的時候可有見過別的什麼可疑的人嗎？」

  仔細回想了一下，綠蘿頓時靈光一現：「奴婢想起來了，奴婢昨夜確實見到一個人。」

  「那人可是身著龍袍？」鍾靈瞪大了眼睛滿心期待地看著綠蘿。

  綠蘿連忙點頭：「嗯！起初奴婢以為是陛下，便打算上前問安，沒想到那人見到奴婢竟落荒而逃，奴婢也是在他回頭之時方才看到並非陛下。」

  「所以你看到那人的臉了？可是你認識之人？」鍾靈繼續問下去，這次可是把綠蘿問住了，她隨即搖了搖頭：「此人看著甚是眼生，倒不像是宮裡的。」

  「宮外之人？這便更匪夷所思了啊。」先前得知有人夜闖東宮之時鐘靈已是震驚不已，如今非但如此，那人竟還是從宮外混進來的。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開重重守衛、徑直摸索到東宮來的，其本領之高強可見一斑。

  「如此看來此人也便與青暉殿無關了。」沈亦遲淡淡地說道。

  敏妃雖心狠手辣，卻也戴不起這麼高的帽子，以她那點小心思，欺負欺負普通的妃嬪宮女還可以，想招攬到如此高手還真是不大可能，如此一來此事便又撲朔迷離了。

  「好了你先退下吧，迷香之事我只當沒發生過，你若不想為自己招來麻煩，就不要在旁人跟前提及，知道嗎？」

  鍾靈說的這旁人怕是有針對性的吧，比如針對東宮的宣傳小能手巧曦？反正總歸她是為了綠蘿好就對了。

  綠蘿明白鍾靈的用心，感動都來不及，隨即俯身道謝，這才離開。

  屋裡沒了旁人，沈亦遲和鍾靈二人的氣氛才愈發沉重起來。

  「究竟會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呢？」鍾靈暗自揣度著，可如今這懷孕的腦子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根本半點主意都沒有。

  見鍾靈如此勉強，沈亦遲自然也不願給她徒增煩惱，隨即轉身、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看向她：「靈兒今日還未曾去過慈安宮吧。」

  何止是今日，自打沈亦遲派了那麼大一群人跟著鍾靈開始，莫說是慈安宮了，她連門都沒臉出了。

  不過沈亦遲向來反對鍾靈與慈安宮那位有所接觸，今兒個怎麼竟主動提醒了起來？鍾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經三日未去過了。」鍾靈說這話時一副抱怨的模樣，沈亦遲大概也能領會她是何用意。

  鍾靈本以為沈亦遲充其量也就是隨口一問，誰想到他竟然脫口而出一句「去看看吧」，去看看？這是沈亦遲能說出來的話？

  「你……認真的嗎？」鍾靈不覺地咽了咽口水。

  沈亦遲卻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有什麼好戲弄你的。」

  「可你先前不是一直……」

  「先前是擔心你的安危，不過如今敏妃顯然是替人頂了罪，我已下令將她禁足青暉殿，太皇太后才斷一臂，當是自顧不暇，自然沒有心思對付你我。」

  聽完這話鍾靈算是明白了，敢情沈亦遲就是想讓她去打探太皇太后過得如何悽慘唄。

  不過管他的目的是什麼，總歸能如願以償地出去就太贊了。

  難得沈亦遲有求於自己，鍾靈頓時尾巴都翹到了天上，隨即一臉傲嬌地看向沈亦遲：「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的無理請求吧。」

  沈亦遲無奈地搖了搖頭，笑眼之中全是寵溺：「那就多謝我的皇后娘娘了。」

  鍾靈聽的心滿意足，隨即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去，把你那幫尾巴給本宮撤了。」

  「謹遵娘娘懿旨。」說鍾靈幼稚，沈亦遲竟然陪她一起幼稚可還行。

  見沈亦遲出門撤掉了整日困頓著鍾靈的那幾個盡職盡責的小尾巴，她這才心疼地抱抱自己：「我終於重獲自由了。」

  沈亦遲將無用之人撤走，只留下沈暗貼身保護鍾靈，沈暗是鍾靈認識的人，留他在身邊自然是比那群除了視力好基本沒什麼戰鬥力的麻瓜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