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沒有你的，都是我的

  「算了算了，你們愛跟著就跟著吧，總之我現在要出門了，你們要是不介意在慈安宮門口組個儀仗隊，便全都跟過來吧。」說罷，鍾靈二話不說便踏出東宮。

  沈亦遲只吩咐過這些人好生伺候鍾靈，倒也沒說限制她的自由，腿長在她的身上，她要去哪兒自然沒人敢阻攔。

  原本今日已經去過一趟，鍾靈也懶得總是往慈安宮跑，可沈亦遲非得拿這種手段逼她，她索性也控制不住和他置氣了。

  「娘娘您慢點走，娘娘……」鍾靈不願坐步輦，李嬤嬤便真的帶著這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跟在她身後、甩都甩不掉，鍾靈簡直抓狂。

  「沈亦遲養的這都一群什麼狗皮膏藥，宮裡是錢多沒處花嗎？給這麼多月俸專門找他們過來陪我健身?」鍾靈邊走邊氣鼓鼓地抱怨道。

  沈亦遲自然知道如此必然會惹得鍾靈不滿，可比起她的安危，他倒寧願她討厭自己。

  「娘娘……」李嬤嬤邊追邊喊，鍾靈頭都要炸了：「哎呀能不能不叫了，知道的看我是帶了一群保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人追殺呢。」

  趁著鍾靈停下來，李嬤嬤連忙命巧曦將她攙扶住，其實應該說是抓住才對。

  「娘娘，您今日已經去過慈安宮了，且不說您如今身子特殊、不宜勞累，就是太皇太后年紀大了也經不起您這般折騰啊。」李嬤嬤喘著粗氣、話倒是說的婉轉，還以為鍾靈聽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呢。

  只見鍾靈黛眉一皺：沈亦遲果真是讓他們來監視我的，他果然還是覺得我在胡鬧。

  心裡的答案得到了驗證，鍾靈的火氣反倒消了，方才那股衝動也頓時被什麼東西撲滅，她這才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怕了你們了，回去吧回去吧。」

  聞言，李嬤嬤別提多高興了，還沒等鍾靈自己走，她便一副恨不得將她綁回東宮的架勢朝她走過來。

  李嬤嬤與巧曦二人各站一邊，鍾靈簡直無處可逃。

  「啊！娘娘饒命，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鍾靈正要走，附近突然傳來女子悽厲的求救聲，她頓時一怔：「什麼聲音。」

  李嬤嬤倒是平靜，畢竟她入宮多年，這種事情在後宮早已屢見不鮮了，她隨即不以為然地應道：「大概是哪個宮女犯了錯，被主子責罰了吧。」

  毆打宮女這種事情，自打鐘靈入宮以來便只從敏妃那裡見過。

  如今後宮的主位除了敏妃就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把年紀想必也懶得同下人計較，如此一來，鍾靈不用猜都知道，必然又是青暉殿那位心狠手辣的女人在撒潑了。

  「又是這女人，我這暴脾氣，看來早上和她說的話她是根本沒聽進去啊，好，給我等著。」

  鍾靈邊說邊擼起袖子就往上沖，記得李嬤嬤臉都綠了：「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就消停些吧。」

  鍾靈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哪裡能聽李嬤嬤的勸，還沒等她動身，人都走遠了。

  李嬤嬤心急如焚，連忙朝著身後一群呆頭呆腦的喊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跟上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朝著鍾靈的方向追過去，李嬤嬤則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到底是年紀大了，走兩步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追人這種事情還真是不適合她。

  鍾靈一路順著聲音的方向衝過來，只見綠蘿正哭得梨花帶雨地跪倒在地上，敏妃則一副惡毒嘴臉，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哭哭哭就知道哭，本宮養你是來受氣的嗎？你哭給誰看啊，生怕旁人不知道本宮虧待了你嗎？啊？」敏妃凶神惡煞，教訓人的模樣像極了市井傳言的母夜叉。

  鍾靈簡直忍無可忍，隨即上前一把抓住敏妃即將朝著綠蘿落下的巴掌：「怕被人看見就別出來丟人現眼！」

  聞聲，敏妃頓時面露驚恐：「你，怎麼又是你！」

  「你什麼你，宮規沒學過嗎？見到本宮就是這副模樣?」鍾靈朝敏妃質問道，她原本是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可此刻偏偏就是想找茬兒。

  敏妃雖心有不服，可畢竟屈居人下，除了低頭也別無選擇，只見她慢慢從鍾靈手中掙脫出來、俯身問安道：「見過皇后娘娘。」

  鍾靈倒是異樣：這女人平日向來不服我，怎麼今日竟如此乖巧了？

  正這樣想著，綠蘿的啼哭聲又傳到鍾靈耳朵里，她這才回過神來，隨即惡狠狠地瞪住敏妃：「我是不是剛剛警告過你，為何明知故犯?」

  只見敏妃不屑地笑笑：「皇后娘娘想必也忘了吧，我說過，我不過是在懲罰自己的丫頭，皇后娘娘管得似乎太寬了些。」

  「你的丫頭?這後宮有我鍾靈在一天，便沒有一樣東西能稱作是你的！起來。」鍾靈邊說邊一把將綠蘿拉起來：「這樣的主子還跪她做什麼，不要也罷。」

  鍾靈說著便要帶綠蘿走，她卻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兩隻眼睛怯怯地瞥著敏妃。

  見狀，鍾靈也算是明白了綠蘿的心意，隨即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朝著敏妃通知道：「這丫頭我東宮要了。」

  敏妃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你，先帝叫你來母儀天下，你卻公然奪人所好，這便是你的皇后之儀嗎？」

  鍾靈就呵呵了，奪人所好?每天喊打喊殺的也配叫好?

  懶得同這女人爭論，鍾靈索性搬出沈亦遲這座靠山：「本宮今日就是這麼幹了，你若不服大可以去找陛下抱屈，綠蘿，我們走！」

  說罷，鍾靈隨即拽著綠蘿揚長而去，敏妃站在原地暴跳如雷，直到見眾人走遠，那張慍怒的臉上才泛起別有深意的笑容。

  「娘娘，此事不妥啊，若是傳揚出去對您的名聲……」鍾靈一路將綠蘿帶回東宮，李嬤嬤連忙上來勸阻。

  鍾靈卻全然顧不上理會，只自顧自地朝巧曦指揮道：「將藥箱拿來。」綠蘿驚魂未定，被鍾靈安頓著坐下，任由她為自己查看著傷口。

  鍾靈小心翼翼地捲起綠蘿的衣袖，只見本該嬌嫩白皙的胳膊上滿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印記，她不由地黛眉一皺：「這女人下手可真是狠毒，你忍著點，我幫你上藥。」

  綠蘿出身貧寒，自打入宮以來便給各宮主位為奴為婢，能不被打罵已是難得中的難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待她如此用心。

  許是這份溫暖來得太過突然、又太過難得吧，綠蘿竟不由地沉浸其中，一時間都忘了鍾靈的身份。

  鍾靈上藥時止不住感到心疼，偶爾發出「嘶」的聲音，有些傷口看著真是觸目驚心。

  想來就連胳膊上都如此傷痕累累，身上還說不定有多少傷疤呢，鍾靈隨即朝著綠蘿開口：「把衣服脫了，我幫你看看其他傷處。」

  聞言，綠蘿這才回過神來，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和鍾靈尊卑有別，連忙站起身來後退了兩步，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奴婢鬼迷心竅，竟敢勞煩娘娘為奴婢療傷，請娘娘恕罪。」

  見狀，鍾靈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麼怕我做什麼，我會吃了你嗎？」

  綠蘿搖了搖頭：「娘娘……娘娘待人親和，並不可怕。」說這話時，綠蘿嘴角不由地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看起來她說的確實是真心話。

  「這不就對了？好了好了彆扭捏了，女孩子家身上若是留了疤可是會嫁不出去的。」鍾靈邊說邊自己上手，綠蘿卻依舊一副怯弱的模樣。

  無奈之下，鍾靈只好把金瘡藥交到巧曦手中：「算了，還是你來吧，上藥的時候輕點兒，我出去等你們。」

  巧曦接過藥瓶，鍾靈這才離開。

  「娘娘向來都如此溫柔嗎？」巧曦上著藥，綠蘿突然朝她這樣問起，她隨即點了點頭。

  「是啊，我們娘娘雖貴為皇后，卻半點皇后架子都沒有，平日裡對我們這些下人就如同兄弟姐妹一般，我們都可喜歡她了呢。」

  見巧曦說的滿臉幸福，綠蘿眸中頓時露出幾分失落。

  許是覺察到了，巧曦連忙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停頓了片刻才又朝綠蘿安慰道：「哎呀，你以前那些日子都過去了，皇后娘娘既然將你要了過來，日後你便是東宮之人，再也不會受人欺凌了。」

  綠蘿這才微笑起來：若真能如此便好了。

  「搞定！這些金瘡藥你拿著，我看你胳膊上的傷更重些，藥還是要跟著用的。」巧曦悉心叮囑道，綠蘿連忙道謝。

  「不必見外，都是自家人。」巧曦笑得像個孩子，綠蘿不由地心生感動——

  在青暉殿呆了兩個年頭，綠蘿待敏妃盡心盡力，卻飽受欺凌，如今初入東宮，與巧曦不過初見，便能得到如此照料，簡直是天壤之別。

  「娘娘，藥上好了，您可以進來了。」巧曦朝門外嚷道，言語之間絲毫沒有半點拘束，與鍾靈之間真就如她所說的那般親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