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去他的皇位

  鍾懷寧滿臉震驚，挪著碎步湊到鍾靈跟前：「阿靈，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你們不是在軍營待的好好的嗎？怎麼一回來你都成皇后了啊！」

  問鍾靈?她晝夜不分地昏睡了好幾天，連這遺詔從哪裡來的都是一臉懵逼，她又該去問誰？

  「我也不清楚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且聽聽阿遲怎麼說吧。」

  一旁的沈亦遲卻緘默，四面八方不斷地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甚至摻雜著不少刺耳的污穢之辭，他簡直是平白背了個不小的黑鍋啊！

  「這遺詔不會真是假的吧，鍾靈替赦雲征戰多年，手握虎符，莫不是早就覬覦了皇位?」

  「誰知道呢，當初叫她做皇后她不願意，如今卻捎帶著把一個外姓人都捧上了皇位，我看呀，她和這夏凌皇子根本就是早有私情、早就圖謀著篡奪陸家的江山了，說不定就連先皇之死都和他們……」

  「夠了！都把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原本就憑這風言風語根本左右不了沈亦遲，他順耳聽聽也便罷了，可這些老傢伙偏偏越說越過分，甚至還把陸朝歌的死扯到了鍾靈頭上，那他便是萬萬不能容忍了。

  「這皇位我根本就不稀罕，你們愛選誰便選誰！」

  說罷，沈亦遲隨即牽起鍾靈的手：「靈兒，我們走。」

  二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鍾家父子不明情況，也連忙追了上去。

  城外，祥雲客棧，抱著滿腦子白日夢卻生生吃了閉門羹的陸啟明火冒三丈，一把將房門摔緊。

  此時紅木案前端坐的男子正饒有趣味地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盞，修長的手指如竹般光潔、如玉般白皙，光是那張側臉便足夠讓人痴痴地看上半日之久。

  放眼整個華遠大陸，能有這般傾世之顏的男子，除了那赤炎國的藤珪還能有誰?

  只是陸啟明此刻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倒是不在藤珪的預料之內，被擾了雅興，他隨即放下手中的琉璃盞，抬起鳳眼好不耐煩地看向他。

  「二皇子何故動如此大怒?難不成如今這赦雲朝中竟還有哪個不長眼的膽敢欺君罔上?」

  可事情哪裡有藤珪想的那麼美，只見陸啟明墨眸陰鷙、攥緊拳頭朝著那紅木案上猛地一捶，藤珪頓時臉色大變，這才意識到情勢不對。

  「怎麼回事，你不是回宮表明身份、繼承皇位去了嗎？怎麼這副德行?」

  見藤珪質問，陸啟明越發氣惱：「什麼狗屁皇室身份，到頭來還抵不過那陸朝歌一紙遺詔，哎你說他是不是瘋了啊，竟然將皇位傳給沈亦遲，他沈亦遲就是個外姓人，我……」

  「你說什麼?」藤珪如琉璃一般清澈的眸中頓時閃過一縷紅光：「沈亦遲?那個夏凌國的沈亦遲?」

  「除了他還能有誰?原本就連太皇太后那老女人都被我說的啞口無言了，可他沈亦遲偏偏帶著鍾靈 把陸朝歌那什麼狗屁遺詔帶到了宣政殿去，黃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立沈亦遲為帝……真是氣死我了。」

  陸啟明如同發瘋一般狂吠，惹得藤珪好不安寧。

  「夠了！遇到事情就知道慌，難怪陸朝歌寧願選一個外族人都看不上你。」藤珪說著這話，語氣像極了某位故人，想當初他也是被那人這般嫌棄著過來的，如今倒是長大了。

  見藤珪沒了好臉色，陸啟明這才終於消停下來。

  「我倒真是低估了沈亦遲，夏凌與赦雲多年來水火不容，他輕而易舉收了鍾靈這個人人聞風喪膽的女戰神便罷了，如今竟還能叫陸朝歌臨死之際心甘情願地把江山都留給他，早知道我當初就該……」

  說到一半，藤珪才反應過來陸啟明尚且在場，到嘴的話頓時又被咽了回去。

  「好了，事已至此，你回去吧。」藤珪的語氣冰冷如同千年寒冰，此刻更是連正眼都不願意再瞧陸啟明一眼。

  「回去?回哪兒去?」陸啟明心頭一緊。

  藤珪卻滿臉不屑，甚至對他有些厭煩：「自然是從哪兒來便回哪兒去，我赤炎國可從來不養無用之人。」

  說罷，藤珪揚長而去，偌大的房間頓時只剩下陸啟明一人，轉眼天堂、轉瞬煉獄，他仿佛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瞬間又都化作泡影。

  「鍾靈，沈亦遲，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走著瞧吧！」

  深邃的眸中透出越發瘮人的戾氣，可沒了赤炎這座強大的靠山，陸啟明便如同失了利芒的刺蝟般不堪一擊，又何足為懼?

  鍾府，四人一併回來，卻神色各異，余英見狀連忙迎上來：「爹爹。」先朝鐘父行過禮，而後才又走到鍾懷寧身邊：「怎麼樣，皇位之事可商討出些眉目了？」

  鍾懷寧不由冷哼：「何止是眉目，保不齊這回真要成皇親國戚了。」

  先前整個華遠大陸都當鍾靈是未來的赦雲皇后，人人對她禮讓又加，可這些畢竟也都是謠傳，鍾家人心中自然有數。

  如今陸朝歌一紙遺詔，眼看著沈亦遲便要登上赦雲皇位，如此發展下去，鍾家可不就是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了嘛。

  余英不解：「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明白，什麼皇親國戚，這干我們家什麼事？」

  鍾懷寧無奈地搖搖頭，鍾父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進去說吧。」

  良久，屋裡傳出余英的驚叫：「什麼?竟會有這種事?」

  也是實在出人意料吧，眾所周知的，沈亦遲和陸朝歌兩個人向來不對付，如今這皇位卻說給就給、半點都沒有含糊，換做是誰都不會相信的吧。

  「那阿靈，你們打算如何應對此事?」

  方才的一路上，三個人都想問這句話來著，只是見沈亦遲離開皇宮之時面色鐵青，也便沒人敢對他提半個字，如今見余英問起，眾人方才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沉默了一陣，沈亦遲這才開口：「走都走了，還能怎麼辦。」

  這說的是什麼話，走了又不是不回去了。

  鍾靈連忙開口：「阿遲，你早前不是一直想一統天下嗎？如今阿蠻將皇位傳給你，你怎麼反倒生起氣了呢？」

  沈亦遲這才解釋道：「我不是氣這個，我離開只是不想那些污言穢語影響了你的心情罷了。」

  聽見這話，鍾靈不由地兩頰泛紅起來，雖說平日裡她還是希望沈亦遲能時不時撩她一下的，可這畢竟當著一家老小的面呢，如此猝不及防還真是讓人有些難為情。

  花痴夠了，回歸正題。

  「那皇位呢？你當真打算捨棄嗎？」

  猶豫了一陣，沈亦遲終究還是想把決定權交到鍾靈手上：「那你呢？你想做皇后嗎？」

  鍾靈一時語塞，抓耳撓腮起來：「我?我有什麼想不想的，總歸你接下皇位，我這皇后之名想賴也賴不掉吧。」

  鍾靈自然知道沈亦遲如今是顧慮著她，擔心她的心性耐不住深宮中的寂寞，不過她也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大小姐，這點輕重還是分得清的。

  「阿遲，我知道你早已無心皇權紛爭，只是如今阿蠻將重任交給我們，我……」

  「你不想違背了他的遺願，對嗎？」沈亦遲代替鍾靈將她說到一半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其實你早就原諒他了吧。」

  鍾靈猶豫著點了點頭：「他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縱使他做了再多不可原諒的事情，我也只當他是一時失足、誤入歧途，心裡實在是對他恨不起來。」

  見鍾靈終於肯正視自己的內心，大方承認自己對陸朝歌的心思，沈亦遲反倒欣慰了許多，緊繃了一天的臉上這才略微泛起一絲笑意。

  「皇位之事容我再考慮考慮吧，眼下我最擔心的是你的身子，回城許久了，今日才總算得空，先前沈暗傳訊來說洛羽凌來了赦雲，不如我帶你去他那兒瞧瞧，叫他給你開幾副調養和安胎的藥吧。」

  洛羽凌本是在夏凌同他老爹商議與宮沫兒的親事的，奈何沈亦遲一走，他們這些個親信便都被沈天御盯上了，為求安寧，他只好帶著身懷六甲的宮沫兒躲到了赦雲來。

  「嗯，還是亦遲思慮周全，論醫術，華遠大陸怕是還沒人比得上洛神醫，有他替阿靈調理身體，為父也放心些，阿靈，難得洛神醫與亦遲相熟，你就隨他去吧。」

  見鍾父都主動岔開話題、給沈亦遲時間考慮了，鍾靈也便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提起洛羽凌，鍾靈等人離開赦雲已有數月，算算日子，宮沫兒也差不多該臨盆了，前些日子一直忙前忙後的，還未曾來得及去瞧瞧她，如今正好。

  鍾靈隨即站起身來：「嗯，說起來真是許久未見，我還有些想她了呢。」

  鍾靈邊說邊走，卻被沈亦遲一把拉了回來，只見他面色鐵青：「你方才說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