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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皇室遺孤

2023-12-22 05:22:48 作者: 粉色甜甜圈
  方才滿門心思撲在鍾靈身上,如今得空才又想起今日余英說過百官皆被召入宮之事,沈亦遲這才發覺情勢不對。

  鍾懷寧鬱悶地嘆了口氣:「是啊,陛下才駕崩不足半晌,我等文武百官便都被召入宮中,本以為是太后不勝喪子之痛,叫我等前去為陛下送行的呢。」

  「哦?難道不是嗎?」

  若說是百官弔唁,也該當等皇帝靈柩安置妥當才是,怎麼會如此心急,選在陸朝歌尚且屍骨未寒之時叫人去擾他安寧呢?

  鍾懷寧搖搖頭:「哪裡是啊,赦雲此番收服漠北卻沒了君主,各方勢力都覬覦著皇位,此番召集百官便是張羅新帝登基一事的。」

  聞言,沈亦遲頓時愣住:「新帝登基?」若他沒有記錯,陸朝歌留下的唯一血脈可都還在敏妃的肚子裡呢,如何遴選新帝?

  「太后是這樣說的,至於這人選嘛,朝中非議之聲頗多,實在也是挑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到繼位人選,沈亦遲倒是不由地想到一人,只是眼下那人是敵是友尚且未可知,他也就不便在鍾懷寧面前提起。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安撫一下阿靈吧,她如今心裡必定是不好受的。」囑咐過沈亦遲,鍾懷寧隨即轉身離開。

  此刻,身後的房裡仍舊搖曳著微亮的燭火,沈亦遲猶豫了一陣,終是未曾推開門扉。

  就這樣在外面守了鍾靈一夜,直到天亮,沈亦遲才輕輕推門進去。

  本以為鍾靈必然睡了,沈亦遲還特地放輕了腳步,卻不曾想一進門便見到她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蜷縮著坐在床腳。

  一抹烏雲頓時升上沈亦遲的前額,如墨般的劍眉緊蹙起來,他連忙加快腳步走到她身邊。

  「靈兒,靈兒!」

  鍾靈如同失了魂一般,沈亦遲接連喊了好幾聲她才終於回過神來看向他。

  「你一夜未眠?」沈亦遲這樣問著,事實如何他心中大概也早已有了結論。

  鍾靈不曾應答,滿臉憔悴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沈亦遲頓時急了眼:「靈兒,我知道陸朝歌死了你難過,可你如今的狀況又好到哪裡去嗎?你怎麼能這樣糟踐自己呢?」

  忽地,陸朝歌這三個字像是重重地打醒了鍾靈,她眼眶中盤旋了整整一天的眼淚這才終於洶湧起來。

  「為什麼,我當初為什麼不守在阿蠻身邊,他分明是個心性單純的孩子,我為什麼不好好守護他、為什麼任由他釀成大錯呢?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他……」

  鍾靈自言自語著,情緒語調越發激烈,看得沈亦遲滿眼心疼。

  從前在沙場上,縱使冷劍刺穿她的肩胛骨,她都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可如今竟是為了這個她整日念叨著如何如何憎惡之人,生生地將自己哭成了淚人兒。

  沈亦遲一把將鍾靈攬入懷中,伸手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赦雲皇宮。

  太皇太后暫代先帝臨朝,召集群臣,商討新帝登基之事。

  「先帝英年早逝,哀家本悲痛欲絕,奈何我赦雲如今內憂外患、實在容不得哀家緘默,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膝下無子,不知眾愛卿以為這皇位該當交由何人?」

  太后虛情假意地問著,其實心底里無非是想自己先坐了這皇位,這也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如此一來,群臣也只敢面面相覷。

  良久才見有人站出來:「啟稟太皇太后,老臣以為,敏妃娘娘腹中孩兒為陛下唯一血脈,該當繼任皇位。」說話的自然是敏妃的父親曹縣公。

  陸朝歌生前便一心想要除去這隻老狐狸,只是敏妃腹中的孩子尚且沒被處置掉,他自己卻先行一步了。

  如今帝位空懸,滿朝文武怕是在沒有人比手握龍脈的曹家更有發言權的了。

  不過讓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隔著母親的肚皮臨朝,曹縣公這話也著實是可笑,很快便引來了反駁。

  「曹縣公莫不是糊塗了吧,敏妃娘娘的確身懷龍脈,只是如今不過初顯之時,距離龍脈出世尚餘數月,如何繼任帝位?」

  聞言,其他幾個平時看不慣曹家的老臣也紛紛駁斥,大概都是說孩子尚未出世,保不齊還是個姑娘家也說不定,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可曹縣公這老狐狸既能在這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穩居高位這麼多年,說這些看似天馬行空的話之前又怎會沒有半點考量呢?

  只見曹縣公朝著堂上的太皇太后諂媚一笑:「老臣自然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故在敏妃娘娘腹中龍脈成人之前,還要勞請太皇太后代為監管朝政。」

  如今陸朝歌死了,太皇太后便是赦雲國最為尊貴之人,曹縣公自然迫不及待地巴結她,這話說的也真是對了她的胃口。

  只見太皇太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竊喜,未免遭人非議,很快便又轉為一副偽善嘴臉。

  太皇太后正正顏色,一副被迫無奈的模樣嘆了口氣:「哀家不過是個婦道人家,本不該涉足朝堂之事,只是上天不厚待我陸氏一族,如今放眼整個赦雲,實在是沒有陸家血脈了,曹縣公所言哀家倒無異議,只是不知眾愛卿……」

  「我反對!」還沒等太皇太后把話說完,殿外突然傳來男子凌厲的聲音。

  群臣紛紛朝著來人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身著明黃色長袍的少年翩翩而來。

  再走近些,那明黃長袍上似乎還紋繡著某種動物的圖案——一二三四五……五隻利爪,這莫不是……龍袍?

  太皇太后的注意力也頓時被男子身上的龍袍吸引過去,她頓時大發雷霆,甚至完全沒有顧得上看清此人究竟是誰。

  「大膽刁民,竟敢身著龍袍!以下犯上,來人……」太后說著便要叫禁軍將這不知死活的毛頭小子扔出去砍了,可他倒是顯得十分平靜。

  「且慢!怎麼,兒臣不過才離宮幾日,母后便不認得兒臣了嗎?」

  這一聲「母后」著實讓太皇太后驚掉了下巴,她可不知道自己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兒子。

  「你……休得胡言!」太皇太后方才斥責過堂下之人,再仔細瞧了兩眼,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

  太皇太后緊鎖著眉頭思慮了一陣,腦中頓時閃過一道亮光:「你是……雪院那個常年呆傻的小瘋子?」

  「原來是個瘋子。」群臣無不鄙夷。

  堂下之人聞言無奈冷笑,誰說不是呢,這些年在皇宮這遍布著明槍暗箭的地方苟且偷生,他裝瘋賣傻、人人道他是瘋子,有時卻是連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否真是瘋了。

  沉默了片刻,男子隨即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向太皇太后身下那把讓他垂涎已久的龍椅。

  還沒等太皇太后反應過來,堂下之人已當著滿朝文武走到了她身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這狂徒,放肆!」太皇太后被此人突如其來的靠近嚇得頓時向後縮了幾寸,滿朝文武皆瞠目結舌。

  男子朝著太皇太后挑釁般地一笑,隨即回過頭去、面朝著這一眾仿佛是在自己腳下的人。

  「介紹一下,我不是太皇太后口中的什麼瘋子,我有名字,我叫,陸啟明!」

  陸啟明一字一頓地說出自己的大名,堂下頓時議論起來。

  「陸?陸姓可是我赦雲皇族之姓啊,如今陛下薨世,朝中如何還會有陸姓之人?莫非是……」

  百官似乎嗅到了什麼貓膩,再看看龍椅上的太皇太后,瞧她這被雷劈了一般的囧像,想來也應該猜出陸啟明的身份了吧。

  見眾人仍對自己的身份有所懷疑,陸啟明又補充道:「詳細點說,我才是如今這赦雲皇族的唯一血脈,可比曹大人口中那未出世的孩子要來得真切多了。」

  陸啟明這番頗有針對的話分明就是在警告曹縣公莫要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曹縣公難得做一次坐擁天下的春秋大夢,又如何甘心就這樣被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半路截胡了?他隨即從百官之中走出來,憤憤地指向他。

  「一派胡言!我赦雲舉國皆知,先帝乃陸氏一族唯一血脈,你這憑空冒出來的黃口小兒,一上來便說自己是皇室血脈,當真以為我等糊塗了嗎?」

  陸啟明早就料到了繼位之路不會如此順利,不過他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爬到離皇位一步之遙的地方,眼前這點磕磕絆絆又算得了什麼呢?

  「的確,我生母身份低微,連累我這正牌皇子連個名分都沒有,不過我這身體裡流淌的陸家血液倒是千真萬確的,怎麼,要驗明正身嗎?太皇太后?」

  陸啟明轉頭看向太皇太后,諒她也不敢真的撬了陸朝歌的棺槨去吧。

  一時間,陸啟明身份成謎,整個宣政殿都在對他這個突如其來的皇室遺孤議論紛紛,只是此事唯一尚存於世的知情者卻還被蒙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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