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趕路人

  到底是沒忍住，對著王義道：「王大哥，你說的實在是太委婉了，那淺淺姑娘長的可不是一點點的差強人意。」

  「這話你可千萬別在外面說哩！」王義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鍾靈有些疑惑：「怎麼了？」

  「之前劉大娘瞧上了村頭的方秀才，要將閨女許配給他，那方秀才不知說了句什麼得罪了劉大娘，後來啊，每每有姑娘要與他談婚論嫁，劉大娘定要想方設法的阻攔，就連鄰村的姑娘也不放過，這方秀才都二十好幾了，還沒娶著媳婦呢，真真是可憐啊！」王義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同情。

  鍾靈不禁有些心虛，照這樣來說，若是叫劉大娘知曉她沒什麼毛病，只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正所謂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若是真的鬧起來，自己怕是招架不住。

  「王大哥，日後若是劉大娘問起，你便說我自小有弱症，藥石無醫。」

  「我瞧著你身子硬朗，雖然看起來瘦弱，可比我強多了，不像是有弱症的樣子啊！」

  鍾靈往屋外張望了幾眼，對著王義壓低聲音道：「王大哥，我實話對你說吧，我們之所以私奔，原是因為有個官吏瞧上了我那婆娘，我們到了這地方，我是斷斷不敢再叫她以女裝示人，只是若是瞞著她女兒家的身份，又有些麻煩，我今兒瞧著劉大娘的意思，只怕是要給我說媒呢，我那婆娘善妒，到時可沒法交待啊！」

  「你是要讓旁人知道你身子不好，這樣一來，便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你了？」王義恍然大悟。

  鍾靈連連點頭：「正是這個理，倒不如這樣，永絕後患！」

  「我說沈老弟，你可真是情深義重啊！」王義不禁感嘆，伸手拍了拍鍾靈的肩膀：「你這番苦心，弟妹一定能理解的！」

  說罷，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了鍾靈幾眼：「話說回來，就沖你這幅模樣，也難怪劉大娘要替你說媒。」

  鍾靈得了誇獎，卻不知該不該高興，乾笑著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被王義一把抓住。

  鍾靈轉過身，只見他一手抓著刀，兩眼似銅鈴般瞪著自己，實在是有些駭人。

  「王大哥，你這是？」

  「我可告訴你，小紅同我是青梅竹馬，我們的婚事是從小就定下的，你可不能同我搶她！」

  鍾靈登時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她就是有這色心，也沒出使勁啊。

  趕忙出聲表面立場：「王大哥你放心，我眼裡只有我那婆娘，明兒晚上我帶上她一起，有她在，你總不會再擔心了罷！」

  「那可說不準，我的小紅是村子裡最好的姑娘，誰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見色起意。王義冷哼一聲。

  鍾靈順著他的話說道：「你瞧，你也說了，小紅是最好的姑娘，她既然與你情投意合，那自然是看不上我的，我個頭和力氣都不及你，小紅姑娘只怕是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呢！」

  王義被說的有些飄飄然：「那是自然，就你這小身板，哪能同我比！」

  第二日。

  天還沒亮，鍾靈便被屋外的聲音吵醒，睜眼時王義還躺在不遠處鼾聲如雷，床榻上的余英也睡得香甜。

  門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沈大哥，沈大哥！」

  片刻之後鍾靈方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呢，掙扎著坐了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出去開門。

  推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劉淺淺，還特意妝扮了一番，兩頰紅的似火。

  彼時鐘靈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劉淺淺看了一眼後驚呼一聲，捂著眼睛低下頭。

  「哎呀，沈大哥，你怎的不好好穿衣服啊？」

  鍾靈低頭看了看，她帶著裹胸，雖說邋遢了些，可除了手，倒沒有旁的部位暴露在外，也沒什麼不妥啊？

  有些無力的開口道：「淺淺姑娘，你出門時可曾看了時辰了？」

  「我……我怕吵醒我娘，還沒來得及呢！」

  劉淺淺捏了捏衣角，面上又浮現出一絲嬌羞，鍾靈暗覺不妙，趕忙叫停，冷聲道：「淺淺姑娘若是沒事，我便回去睡覺了！」

  說罷，轉身就要回屋，劉淺淺伸出手拉住鍾靈的衣角，把一樣東西塞到她手裡。

  「沈大哥，這是我給你帶的。」

  鍾靈低頭一看，原是個裝水的竹杯，造型倒是別致，只是竹杯上還刻著個淺字。

  劉淺淺低著頭，嬌滴滴道：「沈大哥今日可千萬別再喝生水了，若是又喝壞了肚子，我是要心疼的。」

  「這杯子……」鍾靈正要把杯子遞還給她，劉淺淺卻已經提步跑遠了，跑出老遠還轉身看他，語氣堅定道：「沈大哥，不管我娘說什麼，我都等你！」

  鍾靈看著她跑遠都背影，暗想著，莫不是叫她誤會了什麼？

  手裡的杯子成了個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鍾靈轉身回了屋裡，琢磨了半天，到底是拿出了匕首，把杯子上的那個淺字抹去，將杯子剛回到柜子上，這才重新躺了下來。

  不過也沒能睡上多久，很快天便亮了，王義收拾好行頭便將她叫醒。

  「沈老弟，今兒個咱們去後山，哪兒有個湖，咱們去抓些魚，晚上用得上！」

  「好！」鍾靈點點頭，從地上坐了起來，正在穿衣。

  王義在此時轉過身，看見了桌上的竹杯，疑惑道：「咦，這杯子是從哪裡來的？」

  說罷，將杯子拿了起來，打量了一番後道：「好看倒是好看，就是這外頭怎的被劃成這樣？」

  鍾靈可不敢告訴他，殘缺的部位原先寫的是個淺字，正琢磨著說法，王義卻將杯子往竹簍里放去，嘴裡振振有詞道：「今日便用它來裝水了！」

  「不成！」鍾靈趕忙出聲阻攔。

  王義有些不解的看她：「怎麼了？」

  「這杯子我才做好，需得用開水煮下才能用呢！」鍾靈敷衍道。

  王義聞言輕笑兩聲道：「你們大戶人家出身的規矩就是多！」

  好在也不堅持，將杯子拿了出來，扔回到鍾靈手上：「得了，你快些收拾，我去裝些水去！」

  說罷，提步走了出去。

  鍾靈鬆了口氣，不敢再留著那個竹杯，將杯子塞進了柜子身處，這才起身穿戴。

  穿好衣裳走出去後才發現，她睡著的這會子功夫下了場雨，門前的地全濕了。

  余英的腳日漸恢復，走路雖說還有些彆扭，卻也好上了許多，現下捧了碗米湯往這邊走來，細心吹了吹，朝鐘靈嘴邊遞來。

  鍾靈接過碗，仰頭喝了乾淨，將碗遞迴到余英手裡，笑道：「今兒爺們釣幾條大魚回來給你！」

  一抬頭，王義看著她們面上笑得猥瑣。

  「我說弟妹，你可得把這小子看好了！」

  「那是自然。」余英對著鍾靈眨了眨眼睛：「可不能叫那些個什麼淺淺姑娘搶去了！」

  「我謝謝你，若是再來，你便將她推出去！」鍾靈對她拱了拱手，背上魚簍，跟著王義一起上了山。

  下了雨後，山路難免有些不好走，半個上午也不過到了半山腰，二人找了塊石頭坐下，王義看著地上的淤泥唏噓道：「只怕今日是獵不到什麼貨了，好在昨兒個打到了只野雞，今兒晚上還能回去喝雞湯！」

  鍾靈點了點頭道：「那咱們便去抓些魚罷，晚上烤來吃！」

  稍作休息之後，二人直奔半山腰的湖去。

  這地方只有王義知曉，每年這時節是魚兒最多的時候，他便抓了魚去村里賣，靠著這湖攢夠了老婆本。

  王義興沖沖的對鍾靈說起這湖的好處，鍾靈四下看了看，這地方在半山腰，也不難找，沒道理只有王義知曉。

  「王大哥，這地方也不算隱蔽，怎的除了你便無人來呢？」

  「你不知道，這地方原是村子裡用來處罰犯了大錯的族人的，女子失德，男子不孝，都會被拉來沉塘，久而久之，外人都傳說這地方鬧鬼，不敢來呢。」

  鍾靈看著湖裡泛起的漣漪，心中一陣惡寒，照著他的說法，湖裡的這些魚都是吃死人長大的了。

  王義嘿嘿一笑：「沈老弟，這些魚吃了人肉，魚肉便更加鮮美，外人即便想吃，那也吃不到呢！你有口福，待會逮到了大的，晚上回去熬湯喝！」

  「沈大哥還是自個喝吧，我不愛吃魚！」鍾靈連連擺手，幫著王義將漁網放了下去。

  漁網剛剛放下去，後面便傳來聲響，王義登時戒備起來，警惕道：「誰？」

  他做這事本就是缺德，無時無刻不害怕被人發現。

  鍾靈轉身看去，感覺到密林後有人走過，不由皺了皺眉頭，對著王義叮囑道：「王大哥，你等在這裡，我去瞧瞧！」

  說罷，提步往前走去，王義在背後叮囑她：「慢些！」

  鍾靈鑽進了樹叢之中，只顧搜羅人影，忘了腳下，忽然覺得腳踝處有東西爬過，低頭一看，是一條足有小臂粗的長蟲。

  她最是害怕這東西，此刻連防身都忘了，驚叫著想要將那條長蟲踢遠，卻不想卻將那條長蟲踢到了自己的腿上，登時起了層雞皮疙瘩，不顧衣衫被草叢上的露水浸濕，一心只顧尖叫著往後退。

  那條長蟲在她腿上也是越收越緊，纏的鐘靈的小腿越來越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