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祭祀大典

  鍾靈忙開口道：「你不能與我一起去，我暴露了也不打緊，即便是叫皇貴妃知曉了，那也只是記恨我，可你是她的親侄女。」

  余英面上有些遲疑，鍾靈提醒道：「以我的身手，一個人全身而退不是難事，可你呢？」

  余英自知身手不如鍾靈，權衡再三之後猶豫道：「即便我不跟著你，你也得帶上暗衛才好，若是有什麼變數，便即刻叫暗衛趕來通知我。」

  「他身手在我之下，更何況，此事不宜聲張，若是叫皇貴妃知曉……」

  「小五！」余英急急打斷鍾靈的話，上前一把握住鍾靈的手：「我雖在乎與姑姑的親情，可我更擔心你的性命，若是為了我在這四方國出了事，我該如何同你三哥交待？」

  「放心吧，我還等著吃你們的喜酒呢，你可別忘了，我怎麼說也是曾帶過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鍾靈笑開。

  余英還是不能放心，鍾靈繞開她去綰髮，催促道：「王嬤嬤方才已經對我不滿了，現下可不能再遲了。」

  余英壓下擔憂，幫著鍾靈梳洗起來。

  可趕去皇貴妃住處時還是遲了些，正趕上王嬤嬤從屋裡出來，瞧見二人略愣了愣，緊跟著行了個禮。

  「老奴正打算去叫二位呢，既然來了，便快些進去罷，皇貴妃正等著呢！」

  「叫姑姑等著，真是我們的過錯了。」余英賠著笑。

  王嬤嬤淡掃了鍾靈一眼，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皇貴妃端坐在屋內，身邊有兩個宮女伺候著，瞧見二人來了，便低聲吩咐了身邊的宮女兩句，將人遣了下去。

  二人上前行了個禮，皇貴妃笑道：「快些起來罷，再不來這菜都要涼了。」

  「原是我誤事，還請皇貴妃娘娘贖罪。」鍾靈低著頭。

  皇貴妃眸色微轉，笑道：「不打緊，快些用膳罷！想來平日裡是我疏忽了，常叫英兒來陪我用膳，倒是冷落你了，今兒後廚房開發了幾樣新菜式，咱們大傢伙都來嘗嘗。」

  鍾靈往桌上看去，果真多了幾樣菜式，四方國喜甜，新菜式也和糕點脫不了干係。

  鍾靈走到桌邊，同餘英坐到一處。

  皇貴妃夾了筷子菜到余英碗裡，說了會家長里短，這才到了正題。

  嘆了口氣道：「昨日沒有叫你來，其實是這幾日一直有件事困擾著姑姑，叫姑姑日夜難寐。」

  「姑姑貴為皇貴妃，這宮裡還有什麼事能叫姑姑煩憂？」余英放下筷子。

  皇貴妃順勢握住她的手：「英兒，你是不知道，姑姑在生齊兒事落下了病根，每逢著時節便會發作，實在是磨人的緊。」

  「姑姑可有叫太醫來瞧過？」

  皇貴妃輕搖了搖頭：「月子裡的病最是纏人，根治起來不易，其實原也沒什麼，只是每年的祭祀大典都在這時候，皇后纏綿病榻不能起身，我身為皇貴妃，是一定要去的。」

  「可不是，去年在行宮，郡主舊疾發作，在別院裡暈了過去，回宮後在床上養了小半個月才好，真真是叫老奴後怕的緊。」王嬤嬤在一旁開口。

  這對主僕一唱一和，為的便是要引余英入坑。

  「姑姑可有同皇上說過？我瞧著皇上十分心疼姑姑，若是姑姑好好同他說，此事讓別人去也並非不可啊。」余英反握住皇貴妃的手。

  皇貴妃面露難色：「英兒，你還小，不知姑姑在這宮裡的難處，這宮中人人都想要往上爬，她們覬覦我的位置多時，皇上本就看中祭祀大典，若我在這節骨眼上犯上錯處，有心人再在皇上跟前吹上枕頭風，只怕我這皇貴妃的位置都要不保啊！」

  「皇貴妃背後還有赦雲，再加上為皇上生育了兩個皇子，皇貴妃的位置又豈是說沒就沒的？」鍾靈悠悠開口。

  一句話叫余英如醍醐灌頂，剎那便清醒過來。

  皇貴妃面色微沉，看著鍾靈笑道：「話雖如此，可你們到底是年紀小，又怎知在這宮中過活的不容易，我這些年在皇太后和皇上的手底下討生活，這日子真真是過夠了。」

  說罷，拿起帕子掩面抽泣。

  鍾靈和余英對望一眼，余英撫上皇貴妃的背脊，安慰道：「我從小便聽父親說，能者多勞，想來是姑姑太過優秀，所以才要辛苦些，姑姑覺得自己不容易，可在外人看來，卻是無上榮寵呢。」

  「你這孩子，慣會哄我開心！」皇貴妃抬眼看向余英，嗔怪出聲。

  伸手拍了拍余英的手背，輕嘆道：「不過經你安慰，我確實好了許多。」

  「姑姑能看開便好，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如意。」

  王嬤嬤聞言笑道：「郡主常說小姐還是個孩子，老奴如今看來，小姐已經長成大人了，瞧這道理，說起來都是一套套的。」

  皇貴妃也笑開：「如今的孩子可比我們那時有主意多了！」

  說笑間，一頓飯的功夫已經過去了，鍾靈料定皇貴妃不會死心，果不其然，用完飯後，皇貴妃又吩咐宮人去沏茶，一副要同餘英促膝長談的架勢。

  「英兒，其實姑姑今日叫你來，是有事相求。」

  余英心中一咯噔，正要開口，皇貴妃又自顧自道：「這一次的祭祀大典，我是非去不可，可這幾日舊疾復發，實在是走不了遠路，我思同王嬤嬤商議後，有了個法子，只是不知你同不同意。」

  皇貴妃目光灼灼，鍾靈已經猜出她想要講什麼，靜等著她開口。

  咬了咬唇瓣，似乎是下定決心，開口道：「這次祭祀大典，你能否代替姑姑隨行？」

  余英嚇了一跳：「姑姑是要我同皇上一起去？」

  「你是我正兒八經的親侄女，你去既不失身份，也比其他人來的叫我放心，眼下也只有你能幫姑姑了，英兒。」

  余英趕忙搖頭：「姑姑，並非是我不幫，我是個個外人，這大典我去實在是不合規矩。」

  「大小姐，郡主也是沒了法子，若是小姐不答應，郡主可真是孤苦無依了。」王嬤嬤搶先開口。

  皇貴妃緊跟著抽泣起來：「我何嘗不知你的難處，你年紀小，這等大事辦起來難免慌張，只是英兒啊，如今除了你，姑姑再想不出其他人了。」

  「皇貴妃！」鍾靈打斷這對主僕的一唱一和，凝神看向皇貴妃：「我有一言，不知該不該說。」

  「這件事本是羞於啟齒，沈姑娘先前救了齊兒，我這才敢當著沈姑娘的面暢所欲言，讓沈姑娘見笑了。」皇貴妃擦了擦淚，笑著看向鍾靈：「沈姑娘請說。」

  鍾靈輕笑兩聲：「皇貴妃既然沒有將我當做外人，那我便也就有話直說了，皇貴妃讓余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隨聖駕去祭祀大典，豈不是不顧余小姐的名聲，將她推去風口浪尖上？」

  「這……」皇貴妃不由愣住。

  鍾靈又自顧自道：「陪伴聖駕的都是些什麼人？那可都是後宮之中的嬪妃，且不是余姑娘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即便是讓這宮中位分低的嬪妃去了，那也是要受人非議的，屆時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將余小姐給淹死，人言可畏的道理，想來皇貴妃也不是不知曉。」

  「你放肆！」王嬤嬤怒吼出聲：「沈姑娘，郡主高看你一眼是念在你救了五皇子一命，又是余小姐的至交，郡主是什麼人？又豈能受你呵斥？」

  「民女罪該萬死！」鍾靈在皇貴妃腳邊跪了下去：「皇貴妃如今是當局者迷，民女既然得了皇貴妃照佛，便不能眼睜睜看著此事發生，若真的讓余小姐去了祭祀大典，不僅有損余小姐的清譽，更怕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對皇貴妃不利啊！今日即便皇貴妃怪罪下來，民女也不能置身事外！」

  一番話擲地有聲，聽起來當真是處處替皇貴妃考慮。

  皇貴妃微眯了眯眼睛，起身去扶鍾靈：「好孩子，你一心為我，我又怎會怪罪你呢！」

  鍾靈站起身，施施然行了個禮。

  皇貴妃轉身看向余英，面上帶著歉意：「英兒，此事原是姑姑不好，姑姑也是怕極了，竟想出這樣欠妥的法子。」

  余英輕搖了搖頭：「越是要緊的關頭，姑姑更是不能自亂陣腳，免得叫有心人趁亂而入。」

  「姑姑記下了。」

  「姑姑若是沒有旁的事，英兒便先退下了。」余英退下去，行了個禮。

  皇貴妃輕笑兩聲道：「那你們便先退下罷。」

  目送著二人在眼前消失，皇貴妃面上的笑意一點點散去，冷聲吩咐道：「將桌上的東西撤了吧。」

  有宮女進來收拾，王嬤嬤上前扶起皇貴妃，往內室走去，皇貴妃緊了緊手。

  「那個沈姑娘可不是什麼善茬啊。」

  「可不是，眼看著小姐就要答應了，她偏要橫叉一腳，早知今日便只叫小姐來了，何必叫上她。」王嬤嬤有些意難平。

  皇貴妃冷哼一聲：「倒是低估了那個小丫頭，有她在英兒身邊，怕是要壞事！」

  「怕只怕小姐對此事起了厭惡之心，即便是進了宮，也會對郡主心生反意，就像……從前的琳嬪……」王嬤嬤小心打量著皇貴妃的面色。

  皇貴妃有些不耐：「有了前車之鑑，我又豈會再吃一次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