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謀求算計

  「去罷！」皇貴妃揮了揮手。

  憐貴人也不看旁人，扶著婢女的手慢慢退了出去。

  鍾靈看著周遭那些嬪妃黑如鍋底的臉，不由輕笑，這位憐貴人倒是個道行深的，三言兩語便讓這些人吵的不可開交，還不受她們的影響，真可謂是神人也了。

  憐貴人走了，剩下的那些嬪妃說起話來便愈發無所顧忌了。

  「皇貴妃娘娘，她如今可是愈發猖狂了，這樣下去，只怕是連您也不放在眼裡了！」

  皇貴妃斜掃了說話的嬪妃一眼，眼神凌厲，那個妃子心下一緊，登時不敢說話了。

  皇貴妃輕笑開。

  「我說各位妹妹，你們有時間同我發牢騷，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討皇上的歡喜罷，憐貴人倒是有句話說的不錯，自己不討皇上喜歡，便遷怒於旁人，實在是無趣。」

  「皇貴妃娘娘，臣妾們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如今皇上專寵憐貴人，這樣下去，只怕後宮便沒有咱們的立足之地了。」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口。

  皇貴妃眸色微轉，淡笑道：「花無百日紅，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可算是看開了，最重要的不是恩寵，是膝下有子，我如今有兩個皇子傍身，自然不怕無立足之地，諸位妹妹也該看開些，你們說是不是？」

  這番話叫余英不寒而慄，她姑姑分明是話裡有話。

  從屋裡走出來，余英腳步已然虛浮，被鍾靈撐著才能勉強站穩。

  「小五，人當真是會變得，我從前不信，如今卻不得不信了。」

  「你方才便不該給她留有餘地，叫她還存了念想。」鍾靈有些擔心。

  余英搖了搖頭，目光堅定：「不會的，我爹爹最是寵我，他曾說過，寧為農家婦不為貴族妾，我家中姊妹從無入宮的先例，即便姑姑向他開了口，他也絕不會答應的。」

  「不盡然。」鍾靈沉聲開口。

  余英偏過頭去看她，鍾靈悠悠道：「你如今的處境不同，在陸朝歌從神壇上跌落之前，赦雲你是再不能回去了，你姑姑接納你，這是她對你的恩情，她若是真的對國公爺開了這個口，國公爺為了你的安危，未必會拒絕。」

  「那我該如何？」余英有些慌了。

  鍾靈輕嘆一聲：「且先走一步算一步罷。」

  「小五，今日之前，我原是不相信姑姑會同我開這個口的，這件事是真荒唐，我決不會答應。」余英握緊拳頭，眼眶慢慢泛紅。

  鍾靈張了張嘴，到底是說不出話來安慰，有些事，還得要她自己去消化。

  屋內。

  皇貴妃猛地掀了手邊的紫玉花瓶，碎玉飛濺，劃傷了她的手，王嬤嬤心下大驚，忙拿著帕子上前去替她包紮。

  「郡主這又是何必？這花瓶還是皇上送給您的，難得一見的紫玉。」

  「不識抬舉！」皇貴妃眸色猙獰。

  王嬤嬤對著不遠處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宮女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屋內只剩下二人，王嬤嬤替皇貴妃將傷口包紮好，勸慰道：「郡主，大小姐不願入宮也證明她是個好孩子，若真的是那等恬不知恥的東西自然是上趕著湊上來，郡主，要不就算了罷。」

  四方國的皇帝是個什麼性子這些年她也是看在眼裡的，這些年這後宮新人添了又添，就沒有休止的時候。

  皇貴妃冷笑一聲：「算了？為何算了，既然如此，我便修書一封給哥哥，此事得到他准許，她自然沒了法子。」

  「郡主何必如此偏執？」

  「我偏執？你錯了，我這也是為了余家好，只要耘兒坐穩了皇位，余家的地位自然不可撼動，這幾天你也瞧見了，皇上只要過來，必定是要過問英兒，所以啊，英兒必須進宮，她也是余家的女兒，自然要替余家做些事，否則余家豈不是白養她一場？」

  王嬤嬤欲言又止，皇貴妃對上她的視線，輕笑一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女子只要嫁了人便認命了，再不甘又能如何？等她進宮了便會知道，我這個做姑姑的是不會害她的。」

  「是！」王嬤嬤低下頭，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嘆。

  皇貴妃閉上眼，懶懶道：「我乏了，且扶我去歇上一些罷。」

  偏院。

  鍾靈和余英剛剛坐下，門外便響起敲門聲，只響了三聲便停了，也沒聽見人聲。

  二人對看一眼，余英小聲道：「似乎不是王嬤嬤。」

  「我去看看。」鍾靈起身推開門，只見外面站著一個宮女。

  對著她行了個禮道：「奴婢是翡翠宮的，奉主子之命來邀余姑娘去翡翠宮一見。」

  「你家主子是誰？」鍾靈出聲問道。

  「憐貴人。」

  鍾靈眼睫微垂，沉思片刻道：「我們剛來此地，不熟悉路，還是叫你們主子自己來罷。」

  那宮女還想說什麼，只是鍾靈趕在她開口之前將門關上了。

  余英開口問道：「是誰？」

  「今日那位憐貴人。」鍾靈走到桌邊重坐下。

  「憐貴人？她來做什麼？」余英有些詫異。

  鍾靈端起茶盞，笑道：「說是讓你去她宮中一趟，我給回了，叫她親自來，至於做什麼，我便不知曉了。」

  「我與她不過一面之緣。」

  「咱們靜等著便是，稍安勿躁。」鍾靈拍了拍她的手。

  果然，沒過多久，敲門聲便又響起，第一遍響起時，鍾靈沒動，余英忍不住站起身，正要去開門，卻被鍾靈拉住。

  鍾靈對她輕搖了搖頭，等到第二遍敲門聲響起時方才起身去開門。

  憐貴人站在門外，面上似笑非笑。

  余英看了她一眼道：「不知憐貴人找我所為何事？」

  「余姑娘難不成就讓我在這站著說話？」憐貴人挑了挑眉。

  余英愣了愣，隨即偏過身子，讓憐貴人走了進來，憐貴人四下張望一番，笑道：「皇貴妃當真是大手筆，這樣大的屋子都給了余姑娘。」

  「憐貴人來這一趟，怕也不是為了同我們閒談罷。」鍾靈悠悠出聲。

  憐貴人眸光微轉，在鍾靈對面坐下。

  「原想著叫余姑娘去我那裡一趟，只可惜余姑娘不賞臉，我便只能親自來上這一趟，只是我這樣貿然前來，若是讓皇貴妃知曉了只怕要誤以為我是來教唆姑娘的呢。」憐貴人嗤嗤笑開。

  「憐貴人有話不妨直說，何必這樣拐彎抹角？」余英面色陰沉下來。

  憐貴人輕嘆著搖了搖頭：「余姑娘可當真是無趣的緊，難不成你們余家的姑娘都是這樣？」

  「憐貴人，慎言！」鍾靈倒好一杯水遞過去。

  憐貴人掃了她一眼，低頭把玩起茶盞來，良久，悠悠道：「皇貴妃這幾日也同餘姑娘說了不少話罷。」

  「我與姑姑多年未見，自然是有很多話要說。」

  「余姑娘應當知曉我的意思，皇貴妃難道沒有與你提及皇上嘛？」憐貴人定定看向余英，眸色坦蕩，仿佛要將余英看穿。

  余英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聽得對方輕笑開。

  「我瞧著余姑娘的意思，怕是不願留在這深宮裡，只怕皇貴妃一番苦心就要付諸東流。」

  即便皇貴妃做了讓余英心寒的事，可到底還是她的姑姑，自然由不得旁人來詆毀。

  余英的面色登時陰沉下來，冷聲道：「憐貴人若是來挑撥我與姑姑的關係，只怕是打錯了算盤了。」

  「憐貴人不計後果來這裡，定是有極重要的事要說罷。」鍾靈開口打破僵持的局面。

  憐貴人轉身對著鍾靈露出一抹笑意：「姑娘倒是個明白人。」

  淺嘗了一口茶水，緩緩開口：「興許皇貴妃已經同二位姑娘提起過我，想來說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話，你們若是對我心生厭惡，倒也是情理之中。」

  「姑姑並未同我們提起你，這宮裡的事我也不願摻和，你走罷，今日就當你沒有來過。」余英開口下了逐客令。

  憐貴人聞言輕笑兩聲，身形未動。

  「余姑娘何必這般排斥我呢？你竟然不打算在這宮中久留，便更要聽我說上一說了。」

  緩緩站起身，走到余英近前開口問道：「想來皇貴妃如今已經動過要你進宮的心思罷。」

  余英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我今日來原是做好了打算的，若余姑娘不願進宮，我便同你做個交易。」

  余英到底是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又怎知我姑姑要我進宮？即便姑姑的心思讓你猜到，你又怎知我就一定不願入宮？若我貪圖榮華富貴，偏偏要進宮呢？」

  「若余姑娘是心比天高之人，我自然是將你同皇貴妃一起看做成死對頭，從今後與你們勢不兩立。」憐貴人笑意盈盈：「只可惜姑娘不是。」

  余英只覺諷刺：「憐貴人，我與姑姑是血脈至親，我為何要同你做交易，算計我的姑姑？」

  「余姑娘聽我把話說完再決定也不遲。」

  「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同你一起算計我姑姑的。」余英別過臉去，態度堅決。

  憐貴人不置可否，自顧自道：「我雖是家中庶女，原也是有個好前程的，雖談不上富貴，可能保我後半生衣食無憂，最主要的，是我能做那人的正頭娘子，不必同現下一樣，整日伏低做小，二位可知我為何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