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別有用心

  「我說你啊，只怕是老了，這世上又有哪個女子能拒絕榮華富貴呢？英兒自幼被養在國公府，又獨得我那哥哥寵愛，國公府是什麼地方？那是個世代富貴的好地方，她自小便沒有吃過苦，如今你叫她整日粗茶淡飯做伴，她那小姐身子又怎麼能受得了？這四方國如今是她最好的選擇了，她自然是會留下來的。」

  王嬤嬤最是清楚這位主子的性子，她認定的事情任誰都扭轉不了。

  大小姐若是真的留了下來，自是要吃不少苦頭，王嬤嬤低下頭，微不可查的輕嘆一聲，如今也只能盼著大小姐她離開四方城了。

  「皇上如今還是老樣子，下朝後習慣去後花園走上一走罷？」皇貴妃陡然詢問。

  王嬤嬤愣了愣，點頭道：「還是老樣子。」

  「明兒等皇上去上早朝時，給英兒通個信兒，便說我在後花園等著她要與她逛上一逛。」皇貴妃眸色玩味。

  皇帝好色，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整日在面前晃悠，必定是要心癢難耐的。

  「你方才同我說，若是英兒不願該如何？自古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越是欲拒還休，男人便越欲罷不能，那是皇帝，什麼樣的人得不到，女人嘛，清白最要緊，屆時生米煮成熟飯，由不得她不願意，那可是我的親侄女，最好的一把刀，我又怎會任由她離開呢？你說是不是？」皇貴妃回頭看向王嬤嬤。

  王嬤嬤登時起了滿頭虛汗，除了唯唯諾諾的應是，便再不知該說什麼時候，主子如今到底是變了。

  皇貴妃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可是我的陪嫁丫鬟，我如今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這件事不論如何，你都得辦的好了。」

  見王嬤嬤有些遲疑，皇貴妃加重了語調又問道：「聽見了嗎？」

  「郡主放心，老奴……老奴聽見了。」王嬤嬤戰戰兢兢的領了命。

  皇貴妃拉住她的手：「這便是了，來日等齊兒和耘兒都成了親，你我才是最親近之人，合該分清主次才是！那沈姑娘總不能日日跟在英兒身邊，總要給他們機會獨處才是，明日且將她支開，讓英兒單獨去見皇上！」

  「是！」

  清晨，鍾靈睜開眼睛，身邊的余英還在熟睡，窗台邊有異響，心中一慟，合衣起身去推窗，瞧見有一隻肥碩的鴿子，鴿子的腳上幫著個竹簡，鍾靈嘴角不由揚起，無奈手邊沒有吃食，伸手誘著鴿子上前，輕撫著它的腦袋，摸得舒服了，鴿子微微閉上了眼睛，鍾靈趁機從它的腳邊將信件拿了出來。

  信上只有廖廖幾個字，安好勿念。

  這不太像是沈亦遲的作風，鍾靈正詫異著，低頭髮覺那竹簡里還有封信，不由好奇，展開看過，是鍾懷寧的字跡，寫給余英的，只有末尾提及了自個的身子，其餘的，都是在表露相思，直看的鐘靈起了雞皮疙瘩。

  身後，余英也睡醒了，睜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鍾靈道：「怎的起的這樣早？」

  秋風吹起鍾靈一角衣袍，純白色的襦裙隨風翻飛，將窗戶掩上，朝著余英走來。

  「你醒的正巧，喏，我那哥哥送來的信！」

  心中對這封信頗有怨言，想來若不是他哥哥也要來信，只怕沈亦遲還能多寫些。

  余英有些迷茫的接過信，看完後雙頰變得通紅，嘴裡嗔怪著鍾懷寧太過膩歪，卻又動手小心的將信件收好。

  「如今便等你們早早定下來，我好正兒八經的叫你一聲三嫂了！」鍾靈出聲調笑。

  「還不著急呢，你哥哥說了，我如今還小。」余英瞥她一眼，實在是有些害臊，忙將眼睛移開。

  鍾靈笑得倒在床上：「他可拉倒吧，只怕如今心裡不知怎麼謀劃著名早些娶你，好多生幾個大胖小子呢！」

  「果真是成了親臉皮厚些，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你若再胡說，我便不理你了！」余英別開臉。

  鍾靈知曉她臉皮薄，忙收了聲：「好了，我不逗你了，只是你如今要習慣才好呢，我頭上那兩個姐姐才真真是臉皮厚呢，日後你嫁去鍾家，若是沒個心理準備，只怕要被她們嚇到呢！」

  她如今可還記得二嫂嫂過門時被她們姐妹幾個臊的面色通紅的樣子。

  如今她也算見怪不怪，偶爾還能與她們一同說上幾句葷話，可見正經人家的姑娘被調教過，潛力也是無限大。

  時日還長，改造余姑娘的計劃，且從長計議罷！

  屋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王嬤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小姐，郡主約你去後花園一同賞花呢！」

  「賞花？」余英皺起眉頭。

  門外的王嬤嬤循循善誘道：「這時節宮裡的鳶尾花開了，在湖心亭中便能將盛景盡收眼底，在亭中邊賞花邊用膳，有趣著呢，郡主說小姐定會喜歡，這才叫底下那些奴才安排的！」

  「姑姑真是有心了，還請嬤嬤回去通稟一聲，我收拾好了便去！」

  「奴才就在這等著，小姐可要快些！」王嬤嬤笑著開口，身形未動。

  余英登時加快了速度，匆匆穿戴好衣服配飾，又叫了宮女進來替她梳洗。

  草草拾掇一番，拉起鍾靈的手將門推開，王嬤嬤瞧見二人後行了個禮。

  余英笑道：「還請嬤嬤帶路罷！」

  「郡主說了，今兒早上想要與小姐說些往事，不想外人在場。」王嬤嬤的目光落在二人緊握的手上。

  這話太過直白，饒是鍾靈臉皮再厚，也不好跟著去了，放開了余英的手，對著王嬤嬤笑道：「嬤嬤說的極是，我本也打算在屋中等著小姐回來呢。」

  余英有些焦急：「可她還未用早膳……」

  「小姐但請放心，宮女們已經備好早膳，不一會便會送來了，沈姑娘便在房中吃，自然有人服侍她。」

  鍾靈心下瞭然，這是早早便做好了打算，嫌自己礙事，不願叫自己去呢。

  不必對著皇貴妃客套，她倒也樂得自在，只是瞧著皇貴妃似乎目的不純，不由都又替余英捏了把汗。

  於是對著余英出聲叮囑道：「我便在屋內用膳，也省的去湖心吹風，你且去陪皇貴妃娘娘用膳，只是切記萬事小心。」

  「我記下了，你便在這裡等我，我用了早膳便回來。」

  王嬤嬤已經起身往前走，余英顧不上鍾靈，只得跟著王嬤嬤往前走。

  鍾靈微眯起眼睛看向二人的背影，如今這王嬤嬤看起來倒也有些古怪了。

  一路沿著河岸往前走，拐彎時王嬤嬤忽然停下腳步，余英也緊跟著停下，面上有些困惑：「嬤嬤怎的不走了？」

  「廚房裡燉了燕窩，手底下那幫人愚鈍，老奴得回去看看火候，若是熬的老了，郡主該不吃了，白白浪費了好東西。」王嬤嬤笑著開口。

  余英點頭道：「姑姑從前在國公府時對待吃食便細緻，如今做了皇貴妃自然更甚些，那嬤嬤便快些回去罷，免得耽誤了火候。」

  「大小姐一路往前走便能瞧見郡主了，郡主正在湖心亭等著你呢！」王嬤嬤彎腰行了個禮，轉身退了下去。

  後花園並不大，沒有多餘的岔路，從這裡依稀能瞧見湖心亭一角，並不難找。

  余英順著王嬤嬤指的路往前走，心下暗暗腹誹著她這姑姑多事，用個早膳還要如此折騰。

  抱怨歸抱怨，可不敢有分毫懈怠，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約莫走了一刻鐘的功夫，前方忽然有人聲傳來。

  余英依稀聽見一道尖利的聲音道：「如今國泰民安，都是皇上的功勞！」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所以更要事事謹慎，不可有分毫怠慢！」

  另一道聲音聽起來極為低沉，余英暗暗驚了驚，竟在這裡撞上了皇帝？

  見了面免不了要行禮，若是他再同自己客套幾句，自己還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招架，實在是麻煩的緊。

  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余英又不想正面撞上這位姑父，情急之下，躲進了一旁的假山石洞裡，屏住呼吸等他們經過。

  皇帝帶著侍從走上假山前的石階，看著池子裡長勢極好的錦鯉，心情大好。

  對著身邊人吩咐道：「去取個魚竿來。」

  余英聽得心下一沉，他莫不是要在這裡釣魚？一時興起，誰知道他要多久，若是釣起來沒完沒了，她豈不是要一直在這裡藏著？

  好在內侍即時規勸道：「這剛下朝，您還沒用早膳，釣魚最是耗費光陰，皇上若是有雅興，不若等用了早膳再來？」

  皇帝摸了摸肚皮，經此提醒倒真的有些餓了，輕嘆道：「也罷，用了早膳再來罷，左右這些魚兒也跑不了。」

  「正是這個理呢！」內侍笑擁著帝王到了假山旁。

  余英大氣都不敢出，只等著對方離開。

  然而腳步聲卻在她身邊停下，帝王看著她遺留在外的一角衣袍，面色不由陰沉下來。

  假山處的空隙得天獨厚，說起來這地方還有個醜聞，當初他的妃子同他的親弟弟私通，便是在這裡被他撞見。

  如今瞧見這衣袍，自然是遐想非非，莫不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宮女同侍衛在此私通？膽敢公開挑戰他的威嚴，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