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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有悔

2023-12-22 05:22:48 作者: 粉色甜甜圈
  安錦繡嚇得癱軟在地上,沈亦遲已經抱著鍾靈頭也不回的走向密林。

  鄭雲對著她搖了搖頭:「貴妃啊貴妃,你這話便是大錯特錯了!」

  說罷,跟上了沈亦遲的腳步,也走進了密林。

  安錦繡帶來的人死了大半,除了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再無旁的法子。

  山頂上佛光乍現,悲憫的照在密林間,眾生皆苦。

  婢女戰戰兢兢的問道:「娘……娘娘,咱們還去禮佛嘛?」

  「滾!」安錦繡怒不可遏,婢女嚇得跪倒在她面前。

  安錦繡深吸一口氣,看向密林,你最好是別再回來,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密林中,鄭雲小跑著跟上二人的步伐,早有快馬在密林之中等著,鄭雲開口問道:「你們接下來要去哪?」

  「不論去哪,是不會再回來了!」鍾靈冷冷開口。

  鄭雲心下瞭然,他那堂兄瘋魔至此,鍾靈自然是不會再回來了。

  「你放心,這裡自然有我替你照應著,只是你們勢必小心,如今夏凌和赦雲可都在追殺你們。」

  沈亦遲靜靜看著鄭雲,開口道:「多謝。」

  鄭雲只覺這兩個字受之有愧,低頭乾咳兩聲:「當初要不是我……她也不會被抓來,更不會……」

  「前塵往事今日便一筆勾銷罷,山長水遠,後會有期!」沈亦遲打斷他的話,抱著鍾靈翻身上了馬。

  鍾靈被沈亦遲擁在身前,此刻被他擁在了懷裡,鍾靈方才覺得是真的逃出生天了。

  忽然笑開。

  「你知道嗎?我這一世,還是頭一次活的這樣憋屈。」

  沈亦遲語調溫柔:「你放心,這筆帳,來日一樣樣找他討要回來,不出十日,赤炎同星月必有惡戰,屆時雪靈國得我受命,也會來摻和一腳,他即便不死,也得扒下層皮來。」

  「還有孩兒的仇。」鍾靈出聲提醒他。

  「來日方長!」沈亦遲揚鞭策馬,帶著鍾靈往山河遼闊處奔去。

  他們不與人為敵,可從來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如今人都欺負到了頭上,他們自然是不能咽下這口惡氣。

  鄭雲看著他們策馬消失在眼前,暗暗緊了緊自己的手,此一去,只怕是後會無期了。

  回首望向來處,只覺有些頭疼,他該如何向宮裡的那位交待呢?

  行宮。

  玉致筆下的美人圖栩栩如生,只差傘上一筆,偏巧在這時他手上一顫,墨跡雲開,好好的一幅畫,便這樣毀了。

  玉致放下筆,看著傘下那人清冷的眸色,心中隱隱不安。

  季子見他停筆,忙端了清水上前。

  玉致淨了手,眉頭輕皺:「長樂宮的人怎的還不來?」

  「這幾日穎貴人需得調養身子,許是人手不夠,正忙著罷!」

  「派人去問!」玉致沉聲吩咐。

  季子聞言正要去找人,殿外有人闖了進來,匆匆道:「皇上,暗衛出城後不久便同貴妃走散了!」

  「跟丟了?」季子有些詫異。

  玉致面色陰沉下去,跨步走出前殿。

  長樂宮。

  宮外守著兩個宮女,正在灑掃院子,看見玉致忙跪下行禮,玉致沉聲問道:「你們主子呢?」

  「貴人說身子不適,只留阿福一人侍奉,現下正在宮中休息呢!」

  玉致提步走進宮中,殿內一片寂靜,透過帘子瞧見床上躺了個人影,玉致放慢腳步,輕聲喚道:「靈兒!」

  簾後人不為所動,玉致右手停在簾上,又柔聲開口道:「身子不適怎的也不請太醫來?」

  仍沒有回應,玉致試探著掀開帘子,床上人也不出聲制止,他心下一沉,快步走了進去,床上人背對著他,看不出是睡是醒。

  玉致走上前,伸手觸上床上人的肩膀,入目竟是阿福的臉。

  鍾靈走時打暈了她,還給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即便是婢女進來服侍,一時半會也察覺不出破綻。

  玉致推門走了出來,殿外那些宮女仍在跪著。

  「連主子不見這樣大的事你們都無人察覺嘛?」玉致怒聲開口。

  嚇得一眾宮人趴了下去。

  「杖斃!」玉致冷冷道出兩個字,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長樂宮。

  身後求饒聲連連,卻又很快平息了下去。

  季子匆匆趕了過來,瞧見玉致臉色鐵青,暗道不妙。

  「派人封鎖宮門,看住城外關卡,今日日落之前,將她給我帶回來!」

  「穎貴人她……」

  玉致冷冷看他一眼,季子忙低下頭,不敢再問。

  「奴才這便去辦!」

  前殿。

  玉致脫下身上龍袍,換下戰甲。

  「來人!備馬!」

  殿門外緩緩走進一人,看見玉致身著盔甲的模樣,微愣了愣。

  「皇上這是要親自出宮了?」鄭雲仰頭看向玉致。

  玉致回首看他,眸色漸深:「吾弟,我可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正是因為兄長這份信任,我才更不能害你!」鄭雲沖他笑笑,在堂下跪了下去。

  「當真是你做的!」玉致面色陰沉。

  鄭雲倒是一副無畏的模樣,聳肩道:「我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若是她不肯,只憑我的意願,也不能將她帶出宮去!」

  「原來你早就存了心思了。」玉致揮起劍,指向鄭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嗎?」

  「堂兄是皇帝,當然是敢了,只是我爹爹臨死之前將我託付於你,臨終託孤啊我的好堂兄!」鄭雲眼中帶著戲謔。

  玉致冷笑一聲,將劍收下,叔父對他恩同再造,鄭雲是料定了自己不會對鄭家唯一的血脈下手。

  「她人在何處?」玉致沉聲發問。

  「走的是沿途的水路,我的好堂兄,這還是你教我的!」

  水上不比路上,幾番周折之後便再無跡可尋,這是他將鍾靈帶來星月的法子,如今她用這法子回去,倒也公平。

  她存心躲著自己,自己再無可能尋回她。

  玉致跌坐在龍椅之上,戰甲和椅背撞到一處,發出一聲沉悶聲響。

  「我原以為你會懂我……」

  「堂兄,她已嫁人,還同他情投意合,你千不該萬不該奪人妻子,若不是在這深宮,她興許也不會失去她的孩子……」

  「那是沈亦遲照顧不周!是他害的靈兒身子受損!」玉致怒吼出聲,眼眶竟一點點變得通紅。

  鄭雲有些愣神,他當初在冷宮被一群皇子壓在地上逼著他學狗叫,他都不曾哭過,如今竟為了個女人紅了眼睛。

  玉致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鄭雲,我原以為你會懂我。」

  他自三歲起便與自己長在一處,一起玩耍一起成長。

  「堂兄,我不能看著你一錯再錯,你為了那個鐘靈已經失去理智,這星月是你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你還有雄圖霸業,還有國恨家仇,你今日要殺要剮都好,總歸有我在一日,她便不能出現在你面前!」鄭雲眸色慢慢堅定。

  良久,玉致睜開眼睛,面色如常,仿佛方才只是鄭雲的錯覺。

  玉致看向鄭云:「我拿你無法,可此事安錦繡也脫不了干係,靈兒小產的事有她的推波助瀾,此番靈兒出宮更是她的手筆,安喬元在朝堂上幾次三番忤逆於我,如今,也是時候解決安家了。」

  「堂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若不想走,安錦繡即便有手眼通天也無計可施。」

  玉致起身往外走去,再沒看鄭雲一眼。

  三日後

  天色晴好,出了星月國境後,水上便只有他們這一葉孤舟。

  沈亦遲索性買下了這艘船,自己當了船夫。

  午時下了場雨,原本平緩的水面驟然變得湍急,船艙里的鐘靈被晃醒,合衣起身,只看見沈亦遲穿著一襲蓑衣在船頭生火。

  大雨過後,天色灰暗,他身前的那團火燃的歡快,沈亦遲轉過身,見她醒了,起身走了過來。

  「剛下過雨,外頭涼,你身子弱,還是進去。」

  「不打緊。」鍾靈輕搖了搖頭,這幾日在船上睡得白晝不分,氣色總算是養的好了些,只是變得畏寒的緊。

  此時爐子上燒的鍋也沸騰開,沈亦遲端起鍋,同鍾靈一起進了船艙。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船艙裡面連個桌子也沒有,沈亦遲將鍋放在地上,席地而坐,朝鐘靈伸出手。

  鍾靈啞然失笑,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走到他面前站定,被沈亦遲拉到了懷裡。

  鎮定自若的揭開了面前的那口小鍋,鍋里是煮沸的清粥。

  「今日是什麼粥?」鍾靈看著面前的那口鍋,出聲問道。

  即便是在船上漂泊,日日吃粥,沈亦遲也能變著花樣的給自己熬粥,昨日是芹菜鮮蝦粥,前日是鯽魚粥,今日這粥倒是瞧不出來用什麼做的。

  沈亦遲盛好一碗,拿勺子舀起一些,小心吹涼了往鍾靈口中送去,眼底還帶著笑意,出聲道:「你嘗一嘗便知道了!」

  鍾靈張口將粥喝下,不由詫異。

  「是鹹肉粥,你從哪裡弄來的?」

  沈亦遲又低頭吹起第二勺,好整以暇道:「山人自有妙計。」

  「許是昨日我睡著,你悄悄上了岸。」

  沈亦遲將勺子遞到她嘴邊,看著鍾靈喝下,替她擦去嘴邊的水漬。

  「我可不是悄悄上岸的,我是背著你上的岸,留你一人在船上,我如何能放心?」

  鍾靈瞪大眼睛,她向來睡得淺,怎會被他背上岸走了一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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