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名存實亡

  「要不然讓我去嘛？」鍾靈冷冷出聲。

  鄭雲被兩雙眼睛注視著，到底是敗下陣來，看著面前精緻的點心，依依不捨道：「我能否用了早膳再去？」

  「這時候是后妃去安錦繡那裡見禮的時辰，湖心亭是去往崇華宮必經的路，你現下去，那些嬪妃才能知道你來了，你只需在湖心亭里待著，安錦繡自會來找你。」鍾靈淡淡出聲。

  鄭雲有些懷疑：「若是她不來呢？」

  「她若是不來，你便等足一個時辰，再去崇華宮周邊轉悠，她總會沉不住氣，找上你！」

  「找上我之後呢？我要與她說什麼？」

  鍾靈從窗台上拿出一封信，朝鄭雲遞過去：「什麼都不必說，將這封信親手交給她便是。」

  鄭雲接過信，低低罵道：「真真是欠了你的！」

  起身時抓了一把點心在手上方才滿意，邁步往宮門外走去，推門之際又轉過身。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要我今日來做此事？」

  「因為明日是十五！」鍾靈神秘一笑。

  鄭云云里霧裡的走了出去，殿內只剩下二人，沈亦遲有些放心不下，開口道：「我去廚房盯著那個婢女！」

  「她若想害我，何時都能找到機會。」鍾靈攔住他，輕聲道：「玉致生怕我死了，找來服侍我的人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靈兒，你受苦了！」

  長樂宮外有兩支御林軍把守，這分明是變相的軟禁。

  他沒來之前，這些苦原也不算什麼，可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鍾靈到底是沒忍住，眼睛一酸。

  「阿遲，我沒用，連我們的孩子都護不住。」

  鍾靈無力的垂下頭，被沈亦遲擁在了懷裡，孩子仍是二人之間不能觸及的痛。

  沈亦遲只能輕拍著她的背脊，咽下酸澀，輕聲安慰她：「靈兒，咱們來日方長，來日咱們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等離開這個地方，我便帶你去夏凌，你也知道洛羽凌的醫術，咱們好好養著，總會再有的！」

  鍾靈在他懷裡輕點了點頭，淚水染濕了沈亦遲的前襟。

  湖心亭外。

  空無一人，鄭雲看著水裡游的歡騰的小錦鯉，暗覺鍾靈是在暗戳戳的坑他，泄憤般將手裡拿著的點心一股腦的塞進了嘴裡，安慰了肚皮之後，跨步走到湖心亭中坐下。

  剛剛坐定，便有說笑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鄭雲忙正襟危坐，目視前方，擺出一副極正經的模樣。

  不多時，一群打扮的艷麗的女子走到近前，鄭雲認出那些人，是他那堂兄的後宮，有幾個還是他給送進來的呢。

  幾人也同樣認出了鄭雲，對著他行了個禮，笑問道：「王爺在這裡做什麼呢？」

  「原是來找皇上的，誰成想來的早了，他還沒下朝呢，且在這等等！」鄭雲笑得客氣。

  「那王爺便在這等著，我們姐妹便不叨擾王爺的興致了！」幾人笑著離開了。

  待人走後，鄭雲方才將強忍住的噴嚏痛痛快快的打了出來，連打了三個方才覺得暢快，揮了揮手，企圖將縈繞在他身邊的脂粉香氣揮散開，後宮佳麗三千的福氣，可不是誰人都能消受的。

  崇華宮。

  安錦繡本意是拉攏宮中勢力，連來了幾日之後，也有些疲倦，只是這是她立的規矩，如今也不得不強撐下去。

  同她們寒暄了一番，照例叫寶兒取了點心瓜子來，底下有人笑道：「臣妾方才來時，瞧見小王爺在湖心亭呢！」

  「小王爺進宮了？」安錦繡挑了挑眉。

  「可不是，說是來早了，在湖心亭邊餵魚邊等皇上下朝呢！」底下很快有人接過話茬。

  安錦繡心中對鄭雲這個閒散王爺很是不恥，聞言嗤笑道：「放眼朝上，像小王爺這樣閒散的當真是不多見了，也不必上朝，也不去封地，若我是男人，也要做小王爺這樣的人呢！」

  「娘娘若是男人，那也是極俊俏的男人，不知要討多少姑娘喜歡！」

  底下傳來鬨笑聲一片，安錦繡也沒忍住笑了出來，故作嗔怪道：「仔細著你的皮！」

  等應付完這些女人，也已經日上三竿了，安錦繡只覺累的緊，寶兒扶著她來到內室，幫著她將頭上厚重的頭面取了下來，問道：「娘娘可要再睡上一會？」

  安錦繡哪裡能睡得著，輕搖了搖頭，開口道：「宮中現下倒是熱鬧的緊，有個公主成日鬧著還不夠，現下又來了個小王爺。」

  「奴婢聽說小王爺性子極好，平日裡同宮女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呢，還沒有架子，常與宮女說笑來著！」

  「真真是沒出息！」安錦繡翻了個白眼，伸手拔下一根點翠簪子，簪子還攥在手上，眼睛驀然一亮。

  轉身看向寶兒：「你方才說，王爺沒有架子，同誰都說的起來？」

  「正是呢，那些個下等宮女都敢同王爺說笑，可見王爺是當真平易近人！」寶兒點點頭。

  安錦繡笑開：「那可真是好極了！」

  「娘娘這是何意？」寶兒有些費解。

  「聽說皇上極重視這個堂弟，現今也只有他敢在皇上面前放肆，想來若是本宮與他交好，只要他在皇上面前替本宮美顏兩句，本宮遲早能將皇上的心從那賤人的手裡奪回來！」

  安錦繡說做便做，將手裡的點翠髮簪又綰了回去，催促寶兒道：「還不快替本宮梳妝，待會皇上便要下朝了！」

  湖心亭。

  鄭雲做的百無聊賴，只覺得這一個時辰當真是漫長，手裡的魚食餵完了，正要取了新的來喂，忽然聽見有人笑道。

  「這些魚都是不知飽的，若是一直餵該撐壞了！」

  鄭雲總算等來人同他說話，激動的轉身，看見是安錦繡，不由更加激動了。

  鍾靈當真是神了，不愧是常勝將軍，她說安錦繡會來，這便真的來了。

  安錦繡對著鄭雲行了個禮，笑道：「見過小王爺！」

  「貴妃娘娘可真是要折煞我了，按輩分，你可是我的長輩呢！」

  安錦繡看向池子裡的魚，開口道：「原想著來餵這些魚，卻不想王爺已經餵過了，真真是白跑了一趟了！」

  「倒也不算是白跑！」鄭雲輕笑一聲，將袖中的信拿了出來，交到安錦繡手上。

  安錦繡一愣，並未去接，只看著鄭雲疑惑道：「這是？」

  鄭雲壓低聲音道：「這可是長樂宮給娘娘送來的信，娘娘可莫要叫旁人瞧見！」

  趁著安錦繡愣神的空擋，將信塞到了她手上，隨即站起身道：「這魚兒既是不知飽的，那娘娘便再餵些罷，免得叫我繞了興致！」

  說罷，同安錦繡點了點頭，走出了湖心亭。

  安錦繡捏著手裡的信，心中久久不能平復，她的本事竟已經大到能夠收買王爺了嘛？

  前殿已經到了下朝的時辰，季子高呼一聲退朝，玉致從龍椅上起身，往殿外走去。

  殿外早有暗衛等著，見玉致出來，忙起身跟在他身後，壓低聲音道：「皇上，王爺他現下在長樂宮！」

  「多久了？」玉致面色一沉。

  暗衛被玉致看的心中發慌，戰戰兢兢道：「約……約莫有兩個時辰了！」

  「還有什麼人？」玉致語氣冰冷。

  暗衛不敢撒謊，回稟道：「王爺還帶了個小廝，說是昨夜吊了幾尾鮮魚，特意給穎貴人送來！」

  「都去了長樂宮？」玉致眉眼如炬。

  暗衛心生怯意，不敢回稟，玉致心下已經瞭然，冷笑道：「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你們這些暗衛便不必再回來了！」

  說罷，直奔後宮去，那暗衛癱坐在地上，汗如雨下。

  暗衛是活在暗處的殺手，自小便被家人賣進宮中，秘密培養，然後一心替皇上做事，這些年來他們手上不知染了多少鮮血，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除了他們以泄心頭之憤，不必回來的意思便是不再管他們了，可這些年他們都是靠著帝王庇佑度日，若是玉致不再管，只怕他們的下場都不會好過。

  玉致一路疾走，來到了長樂宮外。

  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鍾靈同鄭雲坐在一處，正用著早膳，心下稍稍覺得欣慰，小產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鍾靈主動吃東西。

  鄭雲極親切的同他打了招呼，玉致走到他們中間坐下，看著鍾靈小口喝著碗裡的粥。

  「你如今太瘦了些，理應要多吃些！」

  鍾靈不吭聲，更是看也不看他，玉致好似早已習以為常，也不惱，只看著鍾靈用膳，時不時將離她遠的菜拿到近前。

  這一幕叫鄭雲看的唏噓不已，好在他沒遇見能叫他如此對待的人，否則瘋魔如斯，實在是叫人心悸。

  玉致環顧一圈四周，似是無意道：「跟著你來的那個小廝呢？」

  說罷，用餘光瞥向鍾靈，對方不為所動，只一心喝粥。

  玉致的視線都落在鍾靈身上，自是沒有瞧見鄭雲的面色僵了僵。

  鄭雲笑道：「那小廝取了魚去熬魚湯了，他原是抓魚的好手，對於做魚這件事也十分擅長，我這才私自做主將他帶了進來，想著做幾碗魚湯來給穎貴人補補身子！堂兄該不會怪我罷？」

  「你用心良苦，我又豈能怪你？」

  鍾靈放下勺子，對著鄭雲道：「你還是叫我的名字罷！貴人這名號聽起來實在是叫我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