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謀劃

  「鄭雲說得對，玉致如今就是個瘋子，我們這樣貿貿然出去，他絕對會不死不休，語氣被他纏上，倒不如想個折中的法子。」

  「你想怎麼做？」鄭雲出聲問道。

  「倒也不難。」

  鄭雲還要再問，鍾靈只告訴他：「你三日後再來。」

  「為何要等三日後？」鄭雲有些費解。

  鍾靈不再說話了，只靜靜看向沈亦遲，冷靜道：「你不能在這待的太久。」

  是啊，確實是不能待的太久，只是這麼久的離別，又是在這樣的時候，叫他怎麼能狠下心一走了之？

  沈亦遲往前走了幾步，殿外忽然傳來腳步聲，鍾靈臉色微變，沉聲道：「只怕是暗衛，快走！」

  鄭雲上前來拉住沈亦遲，勸道：「來日方長！」

  沈亦遲咬一咬牙，被鄭雲拖了出去。

  鍾靈緊握的拳頭默默鬆開，她原是想和玉致玉石俱焚的，她的孩子沒了，始作俑者又怎麼能好過？

  可宮外還有人在等她，將命葬送在這裡實在是不值當，她得好好的走出去，這筆帳，來日再細算，欠她的，欠她的孩子的，來日總要一一討要回來。

  在塌上坐下，一顆心慢慢平定下來。

  前殿。

  鄭雲被內侍帶著去玉致面前回話，彼時玉致已經換了身衣服起身坐下，若不是面色仍舊蒼白，當真是半點也看不出受過傷。

  「她同你說了些什麼？」玉致出聲問道。

  鄭雲有些不耐，撇嘴道：「還能說什麼，無非是我說她聽著罷了，不過似乎沒有厭煩我，我走時同她說三日後再來，她也沒說話。」

  「那你三日後，便再來罷！」玉致淡淡出聲。

  「嗯？」鄭雲有些難以置信，瞪大眼睛看向玉致。

  玉致卻對著他揮了揮手：「我累了，你早些回去罷！」

  「堂兄，對待鍾靈的事你可真是毫無原則可言。」鄭雲眼中帶上戲謔，轉過身往外走去。

  季子端著湯藥走了上來，玉致伸手端起碗，看著漂浮在眼前的裊裊白煙忽然出聲道：「自明日起，將玉桃放出來罷！」

  「皇上。」季子抬頭看向玉致：「公主如今的心智若是出了合歡殿，只怕是要惹出麻煩啊。」

  「多派幾個人看著便是了，也叫宮中那些不安分的好好看看，觸了逆鱗的下場！」

  玉致說罷，仰頭將碗中藥飲盡，季子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三日後。

  御花園。

  新下了場雨，地還是濕的，御花園新開了一批菊花，是名貴的品種，拿來烹茶做點心是最好。

  有兩三個宮女正提著花籃在花叢中穿梭，河對岸忽然傳來一陣痴笑聲。

  幾人停下了動作，朝河對岸看去，瞧見了形容近乎瘋魔的玉桃。

  身後宮人焦急的將她圍住，玉桃看著身下的池子，仿佛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痴痴笑著，伸手想要去夠池子裡的水，跟在她身後的宮人叫她嚇破了膽，驚呼著上前攔住她。

  玉桃被人攔住夠不到水，急得大叫起來，拼了命仍是無果後竟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幾個宮女面面相覷，很是默契的移開了視線，低頭摘起花來。

  花瓣要在太陽升起前摘下才最好，這時的花瓣帶著前一夜的露水，用來烹茶最合適不過。

  太陽緩緩升起，宮女們便也停下了動作，帶著花籃里的花往回走去，河對岸的鬧劇也早已平息。

  崇華宮。

  宮女們將新采的菊花送了兩籃子到宮門外，交到了寶兒的手上。

  兩個籃子都沒有裝滿，寶兒有些不喜，皺眉道：「怎的只有這麼點？娘娘昨日說菊花糕做的極好，我原想著今日多做些，只得這麼些要如何多做？」

  「姑姑莫怪！」宮女忙出聲討好：「姑姑不知，今日我們在摘花時公主忽然鑽了出來，那副模樣實在是駭人的緊呢！」

  她提及玉桃，寶兒也愣了愣。

  「大早上的說她做什麼，晦氣的緊，得了得了，你們也早些回御膳房交差罷！」寶兒不再為難她們，擺擺手叫人走了。

  拎著兩籃子的花去了後廚，再出來時，手上捧了碗菊花茶，端著茶去了寢宮。

  安錦繡剛剛起身，正坐在銅鏡前由著宮女替她梳妝。

  寶兒端著茶上前，笑道：「娘娘，這是御膳房的宮女剛送來的菊花泡的，奴婢聞著清甜的緊，您嘗嘗！」

  安錦繡點點頭，伸手接過那杯茶，寶兒也順勢從宮女手中接下梳子替安錦繡梳起頭髮來。

  宮女退了下去，寶兒替安錦繡將頭髮綰好，有些唏噓道：「宮女來送花時說起了公主呢！」

  安錦繡執茶的手一頓，有些不滿道：「又提她做什麼？」

  「奴婢是怕，若是皇上知曉……」寶兒眸中有擔憂。

  安錦繡篤定道：「不會的！若是皇上知曉，又怎會不對本宮發作？玉桃如今已經痴傻，她同本宮的交易絕不會有人知道。」

  「怕只怕皇上用情太深吶！」寶兒輕嘆一聲。

  安錦繡心下有些慌亂，面上還是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嗤笑一聲道：「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皇上喜歡她性子冷淡，這才巴巴的貼上去，總有膩的時候。」

  「可皇上為了她竟不惜對著自己的親妹子下手，娘娘，您就不怕嘛？」寶兒將唇瓣咬的發白。

  安錦繡惱極了，抬手打了寶兒一巴掌，寶兒被她打懵了，捂著臉站在原地愣愣看著安錦繡。

  安錦繡指著她的鼻子怒罵道：「連你也覺得本宮比不上她是不是？」

  「娘娘，奴婢絕不是那個意思！」寶兒跪倒在安錦繡面前，有些委屈：「奴婢只是怕皇上遷怒娘娘。」

  「本宮是宰相府千金，豈會怕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安錦繡捏緊了帕子，面色漸漸猙獰。

  長樂宮。

  阿福伺候著鍾靈起身，扶著她到窗邊坐下，仍是不放心，拿了條毯子給她蓋上，又端上了早(Д)早熬好的雞湯到鍾靈面前。

  鍾靈提不起興致，阿福見她不動，急得快要哭了。

  「貴人，你就用些罷，這樣身子才能好的快些啊！只要身子好了，又何愁沒有身孕呢！」

  鍾靈看著她哭喪著臉的樣子心下一暖，自打自己去了合歡殿一趟救下了她，她對待自己便是掏心掏肺的好了。

  「湯放著，去沏兩壺碧螺春罷！」鍾靈出聲吩咐。

  阿福緊張起來：「貴人，你現下不宜飲茶。」

  「今日有客要來，你且去沏罷！」

  阿福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鍾靈看著面前那碗雞湯，想了想，到底還是端了起來。

  湯還沒喝完，外面便響起了鄭雲的聲音：「皇上有令，以後這長樂宮我想來便來！」

  不多時，宮門被推開，鄭雲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鍾靈向他身後看去，瞧見熟悉的身影，心中稍定。

  「太早了些，會露出馬腳的。」鍾靈淡淡開口。

  鄭雲聳聳肩：「這可不能怪我，他從昨日起便等著今日，一早便叫醒了我，我現下還餓著呢！」

  說罷，四下環顧著：「可有早膳？」

  殿外，阿福端著兩杯碧螺春走了進來，看見殿內的鄭雲不由有些驚慌，正要行禮，卻被鄭雲攙了起來。

  「不必行禮不必行禮，讓我來瞧瞧，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說罷，端過阿福手裡的托盤，阿福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何曾與男人挨得這樣近，一時間臉漲的通紅。

  鄭雲見只是碧螺春，不由失望，撇嘴道：「小爺都快餓死了，就讓小爺吃這個？」

  「去取些早膳回來罷！」鍾靈對著阿福點點頭，替她解了圍，阿福忙不迭的往外跑去。

  鄭雲也不客氣，在廳中坐下，等著阿福將早膳取回來。

  沈亦遲走到鍾靈跟前，將拿在手上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個簍子。

  「是城外撈上來的魚，他府上儘是些糙人，我怕他們煮不好，給你帶來，待會我去盯著你這宮裡的人給你熬了魚湯。」

  頓了頓，語氣不自覺的放低：「我問過洛羽凌，他說你現下喝這個最好，靈兒，我實在想不出能替你做些什麼。」

  他聲音微顫，鍾靈還是頭一次見他有這樣無措的時候，伸手握住他的手，兩個人的手交織在一起，二人都暗暗用力，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殿外有腳步聲響起，鄭雲忙咳了兩聲，鍾靈有些依依不捨的將手鬆開。

  阿福端著早膳從門外走了進來，將早膳放在了桌上，餘光瞥見鄭雲正直勾勾的盯著她布膳，面上又是一紅。

  鍾靈出聲吩咐道：「阿福，這魚是王爺帶來給我補身子的，你去小廚房熬了魚湯罷！」

  阿福點了點頭，走上前來抱起魚簍，第一下竟沒能將魚簍抱起來，暗暗詫異，往魚簍里張望一番，不由驚呼道：「王爺這是備了多少魚？」

  「抓了一夜的魚，自然是不少！」鄭雲暗暗腹誹。

  沈亦遲沉聲道：「吃不完的先養著，每日熬些便是！」

  阿福看著面前的小廝，無端升起一股壓迫感，不敢多看，彎下腰費力的將魚簍抱起來往殿外走去。

  鄭雲看著面前清爽可口的點心，只覺食慾大動，拿起筷子正要用膳，聽見鍾靈出聲道：「你去趟湖心亭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