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小心開導

  「想我這堂兄也不是沒有分寸之人，再者說了，她肚子裡不是還懷著身孕呢嘛！」

  話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壞就壞在這身孕上。

  沈亦遲失了理智，轉身就要往殿外走，鄭雲忙拉住他。

  「你莫要衝動，事情還不明朗，你若貿貿然去了，撞上那些暗衛，到時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說不準。」

  「鄭雲！」沈亦遲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龍床上昏睡不醒的那個人：「若是靈兒出了什麼事，我便殺了你這堂兄陪葬！」

  鄭雲心下一顫，知曉他言出必行，沉聲道：「我去找宮女來探探情況，你莫著急！」

  正要往殿外走，季子已經帶著太醫折返回來，鄭雲停下腳步，看著季子帶著那太醫去給玉致醫治。

  太醫正在診治，鄭雲忙拉了季子出來，笑道：「公公，這長樂宮現下是個什麼情況啊，皇上被傷成這樣，實在駭人的緊。」

  「唉！」季子長長嘆了口氣：「要奴才說，這穎貴人便是皇上的克星，都說紅顏禍水，奴才現下可算是信了，皇上都被傷成這樣，還不許旁人動她分毫！」

  鄭雲聽聞鍾靈沒事，不由鬆了口氣，幸好沒事，否則身後這位只怕要踏平後宮。

  「那，究竟是出了何事？」鄭雲出聲問道。

  「那位貴人腹中的孩子，沒了！」

  「什麼？」鄭雲陡然睜大眼睛，回身去看沈亦遲的神色，好在對方還存有幾分理智，沒有即刻發作。

  又聽得季子開口道：「那位主子先前傷了根本，這孩子本就是保不住的，這次是公主忽然發作，找了那位的不痛快，這才導致小產。」

  「這……」鄭雲看向沈亦遲，暗想著待會若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該如何補救。

  可對方倒是比他鎮定，站在原地未動。

  太醫收了藥箱來到季子面前，回稟道：「公公，皇上那傷實在是兇險的緊，離心脈只差一寸，若不是武器鈍了些，只怕皇上現下已經命喪黃泉了！」

  鄭雲暗暗咂舌，那女人可當真是狠吶。

  「還請太醫務必照顧好皇上的身子！」

  「公公放心，我自當拼盡全力！」

  得了太醫肯定的回答，季子放下心來，不忘威脅道：「只是今日之事若是叫旁人知曉……」

  「自然是不能，我一定瞞的死死的，只說是王爺受了傷，其餘的，一概不知！」

  「那便好！」季子點了點頭。

  太醫擦了擦頭上的汗，拱手道：「那我現下便去熬藥了，皇上醒來之後還請公公務必看著些，那些銀針可都扎在皇上身上呢！」

  「自然！」

  太醫轉身走了出去，季子忍不住老淚縱橫。

  「皇上如今可真是鑽了死胡同了，為了個女人如此瘋魔，連兄妹情誼都不顧了！」

  「堂兄對玉桃做了什麼？」這位小堂妹他也是看著長大的，玉致對她雖沒有多少感情，可也不會輕易動她。

  季子深吸一口氣：「昨日皇上親自餵公主吃下了蠱蟲，只等過幾日將她送去赤炎，這是要放棄公主，不顧她死活了，若不是為了那個貴人……」

  話音未落，內室傳來兩聲輕咳，是玉致醒了，季子忙跑了過去。

  鄭雲有些悵然，先是將自己丟在了鎮上，現下，竟又對玉桃動手了，玉致對待鍾靈，當真是魔怔了。

  現如今，人是一定要送走了……

  鄭雲對著沈亦遲使了個眼色，邁步走進了內室，床上人面色有些發白，傷口處的血已經止住了，季子正小心照看著他胸口處止血的銀針。

  「我說堂兄，你這又是何必。」鄭雲正要勸，卻見對方冷冷掃了自己一眼，忙識趣的閉了嘴。

  「你若無事，便回去。」玉致冷冷出聲。

  鄭雲目的還未達到，自然是不會輕易離開，咂嘴道：「我今日是進宮來找鍾靈的，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聽說她小產了。」

  玉致掃他一眼：「以後有關小產的事，不必再說了。」

  「我是心直口快，又不是沒腦子，這樣戳人痛處的事，又怎好再提？」

  鄭雲看了眼玉致的傷口，有些唏噓：「只怕這件事對她傷害不小。」

  「她如今，恨毒了我。」

  「堂兄，放手罷！」鄭雲正色開口。

  玉致低低笑開：「我記得你八歲那年看上一個木頭做的小人，為了那個小人，你在家中撒潑打滾了兩天，最後硬是讓叔父出馬，豁出去一張臉去太傅家將那個小人要了過來，所以如今，你便莫要勸我了。」

  「那是小時候的事，怎可相提並論。」

  鄭雲看著玉致緊閉的雙眼，知曉多說也是無益，沉默了片刻，又道：「不如讓我去看看她罷，她雖不願見你，同我還算有些交情，你若不願放手，便由我去勸勸她。」

  「我說小王爺，您就莫要添亂了！」季子焦急不已。

  玉致緩緩睜開眼睛：「你去瞧瞧她，她如今身子不好，你多勸勸。」

  鄭雲眼睛亮了亮，竟成了？

  想來若不是受了這傷有心無力，只怕玉致是不會輕易鬆口的，現下天時地利都有了，成與不成，便看你的了。

  鄭雲看向外頭的沈亦遲，應道：「那我便去了，只怕她性子倔強，不一定會聽我的話。」

  「無妨，你且去瞧瞧她，只要她還願意同你說話，那總不會太差，否則……」

  否則會如何，他們心知肚明。

  鄭雲嘆了口氣，暗想著，只是我的好堂兄，她從來都不屬於你。

  從內室走了出來，對著沈亦遲使了個眼色，先行走了出去，沈亦遲緊跟了上來，去長樂宮的路上，鄭雲憂心忡忡。

  「我說，待會你見到她，可莫要太激動了，我那堂兄可是在宮裡安插了不少眼線，若是被他發覺，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沈亦遲目視前方，不發一言，鄭雲有些尷尬，輕咳兩聲又問道：「你此番來，帶了多少人手？」

  「只我一人。」

  「只你一人？」鄭雲驚呼出聲，又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四下張望一番，憂心忡忡道：「只你一人要如何將她帶走？」

  孤軍奮戰怎能敵得過千軍萬馬？

  有些頹然的擺擺手道：「也罷了，大不了我豁出去派兵助你，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沈亦遲加快步伐朝長樂宮走去。

  鄭雲回過神時他已經走出老遠，顧不上細想，忙拔腿跟上。

  長樂宮外，侍奉的宮女都等在殿外，看見鄭雲來，齊齊行了個禮。

  鄭雲揮手叫她們起來，有些疑惑道：「你們不去侍奉，在這裡站著做什麼？」

  「貴人說了，想一個人待著，將我們遣了出來。」

  「我去瞧瞧她！」鄭雲邁步往屋內走去。

  推開門，只見殿內一片灰暗，連窗戶都不曾打開，鄭雲皺了皺眉頭，正要動手去打開廳堂里的窗戶，卻被沈亦遲攔住。

  「她如今見不得風！」沈亦遲說罷，邁步走進屋內。

  鄭雲撇撇嘴，也緊跟著走了進去，鍾靈聽見腳步聲，眼皮微抬。

  「我不是讓你們出去嘛？」

  身前那雙腳停住未動，鍾靈皺著眉抬頭，看見了一張夢回千百遍的臉。

  「沈亦遲……」

  「是我。」沈亦遲上前一步將人擁在懷裡，鍾靈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終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們的孩子……」

  鍾靈抬手打在他身上，沈亦遲將她抱得更緊：「我知道，我都知道。」

  鄭雲只覺有些尷尬，乾咳兩聲道：「我出去替你們把風。」

  殿內只剩下兩個人，沈亦遲捧起鍾靈的臉，替她擦去面上的淚水。

  「你現下身子弱，莫要再哭了。」

  「你為何不來？」鍾靈紅了一雙眼。

  沈亦遲低下頭，眼眶也忍不住泛紅：「是我不好，我該早些來的，他們的船換了太多艘，等我尋到蹤跡，你早已被他關進了後宮，你放心，你和孩子的仇，我都會找他討要回來！」

  「我們走罷，我不想待在這裡。」鍾靈閉上眼睛。

  在這個地方只要一閉眼，她就能瞧見滿目的紅，那是她的孩子，她素未謀面便夭折的孩子。

  「好，我帶你走！」沈亦遲解下外袍披在鍾靈身上，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她這些日子消瘦的厲害，骨頭硌的手臂生疼。

  鄭雲看著他將人抱了出來，驚呼道：「你是瘋了嗎？你打算就這樣帶她出去？」

  「你若也攔我，那我便不客氣了。」沈亦遲冷冷看他。

  鄭雲深吸一口氣：「我知曉現下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可你當外頭那些暗衛都形同虛設嘛？你即便也走，也該想個完全的法子，免了些無謂的爭執！你如今經得起折騰，可她呢？」

  沈亦遲垂眉看向懷中人，是啊，她如今身子虛弱，只怕是經不起折騰了。

  「有個法子！」

  鍾靈忽然開口。

  鄭雲忍不住問道：「什麼法子？」

  「安錦繡視我為眼中釘，她興許會幫我。」

  「安錦繡，安喬元的女兒？」鄭雲皺了皺眉頭，安喬元為人奸滑，他的女兒……

  「放我下來！」鍾靈拍了拍沈亦遲的肩膀，沈亦遲小心將人放到榻上。

  「靈兒，只要你不願，便沒人能強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