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分外眼紅

  「我累了，你出去罷！」鍾靈閉上眼睛。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玉致看著她的側臉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她如今也未必像從前那樣討厭自己，這是個好的開端。

  「季子，你說，該給她什麼字做封號？」

  「皇上……」

  「不若用穎字罷，聰穎的穎，最是襯她。」

  一個人若是陷在自欺欺人里，無論是誰，都是叫不醒的。

  季子點頭道：「皇上用心良苦，穎貴人早晚會知道的。」

  「貴人的位分還是太低了，總有一日，我會讓她做這兒的皇后！」

  「可安家那邊……」季子不由擔心，安錦繡如今可是在這後宮呢。

  玉致微眯了眯眼睛：「想來確實有很久沒去貴妃那裡了，今夜，擺駕崇華宮罷！」

  崇華宮，傳旨的內侍腳步匆匆，面上帶著喜氣。

  在殿外，迎面撞上了寶兒，寶兒手裡的一盆清水險些灑在地上，面上划過不喜，訓斥道：「這樣毛燥，你要趕著去投胎啊？」

  「寶兒姐姐，這是可比我投胎重要多了！」內侍面上一片喜氣：「皇上今夜要來呢！你快去叫貴妃娘娘準備著罷！」

  「真的？」寶兒也高興起來，一雙眼睛睜的滾圓。

  內侍嗔怪道：「那還能有假？想來不一會聖駕就要來了，你快些去準備罷！」

  「我這便去！」寶兒應著，忙不迭的往寢宮跑去。

  寢宮內焚著香，安錦繡一頭青絲披散開，雙目緊閉，聽見門外聲響，眼皮也不抬，開口吩咐道：「換個香罷，就點前些日子調好的帳中香！」

  她喜歡甜膩的香氣，這樣不冷不熱的天氣，焚這樣的香最合時宜。

  寶兒放下手中木盆，笑道：「今日燃那香怕是不合時宜呢！」

  「誰人告訴你的？」安錦繡睜開眼睛，面上有些不滿。

  寶兒噗嗤一聲笑開：「娘娘，當真是不合時宜呢！皇上他獨愛木香，要奴婢看，今夜還是點檀香的好！」

  「皇上喜愛木香，去前殿焚著便是，何必……」

  安錦繡陡然睜大眼睛：「你……你是說……」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皇上今夜要來崇華宮呢！」寶兒眼眶微紅，小聲嘆道：「好容易盼來了！」

  安錦繡一時慌了神，催促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取了香來！」

  「唉！」寶兒正要往外走，安錦繡又忽然叫住她。

  「快些替本宮梳妝！」

  主僕二人一時手忙腳亂起來，正收拾著，外頭響起內侍尖利的聲音：「皇上駕到！」

  安錦繡長發披散，赤著腳趕去迎接聖駕，玉致瞧見她這副模樣也不由一愣。

  安錦繡察覺他視線，將腳掩在襦裙底下，有些不好意思道：「皇上來的匆忙，臣妾已經安置了！」

  「是我不好，應當早早派人來通知你的！」玉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久違的溫柔叫安錦繡眼睛一酸，就要落下淚來。

  玉致柔聲道：「已經入秋了，夜裡涼，多穿些衣裳才是！」

  安錦繡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寶兒見狀忙出聲道：「正是呢，娘娘說皇上平日辛苦，特意給皇上做了幾件裡衣，熬了幾個晚上呢！」

  「宮中有繡坊，這些事，本不該由你親自來做的！」玉致語氣愛憐。

  叫安錦繡覺得即便熬再多的夜也是值得的，嬌聲道：「臣妾親手做的，那是心意，又怎是宮中繡娘能比得上的？」

  「愛妃說的極是！」玉致拉著她走進寢宮。

  底下人十分識趣的站在宮門外止步不前了。

  剛點上檀香的香爐青煙裊裊，安錦繡捧了一杯茶到玉致手裡，嬌聲道：「這可是雨前龍井，臣妾的哥哥好容易才得來的，皇上且嘗嘗！」

  玉致看著手中的茶，眸色玩味，這上好的雨前龍井，他那裡可都沒有呢。

  「皇上？」安錦繡見他發呆，小心著開口。

  玉致回過神，對著她點頭道：「好，我這便嘗嘗！」

  淺嘗了一口，喉中茶香四溢，玉致放下茶盞，笑道：「貴妃這裡的茶，自然是好的！」

  「臣妾這裡還有好些呢，皇上帶些回正殿罷！」安錦繡十分殷勤的要去替玉致取來。

  手腕卻被玉致反手握住，玉致微微用力，將人帶進了懷裡，安錦繡一張臉登時紅透，嗔怪著喚了聲皇上，伸手在玉致懷裡輕推了推。

  「良夜苦短，何必浪費在不打緊的事物上？」玉致伸手輕點了點安錦繡的鼻尖，俯身將人抱進懷裡。

  惹得安錦繡驚呼一聲，摟緊了他的肩膀。

  窗紗飄搖，紅燭微晃，掩住一室春光。

  意亂情迷之際，安錦繡忽聽見玉致壓低聲音道：「貴妃，我與你商議一件事，如何？」

  安錦繡攀住他肩膀，迷離間應了一聲，聽得玉致低低笑開，附在她耳邊循循善誘道：「我欲封一位貴人，你以為如何？」

  「貴……貴人……」安錦繡正要出聲，身上人卻驀地加重了力道，再顧不得去想其他，只能隨著他沉浮。

  清晨，安錦繡睜開眼睛，身邊已經空了，頃刻之間便清醒過來，坐直了身子，寶兒恰端著一盆清水進來，看見安錦繡裸著的背脊，面上有些紅。

  「娘娘，快些洗漱罷！」寶兒絞乾了帕子上的水，將帕子遞到安錦繡手上。

  安錦繡拿著帕子，有些悵然，出聲問道：「皇上呢？」

  「皇上一早便走了，還叮囑外頭灑掃的宮女手腳放輕些，莫要吵醒了娘娘呢！」寶兒面上帶著笑。

  安錦繡擦了擦臉，也笑起來，嘆道：「還是爹爹有主意，瞧瞧，這才多久，皇上便來了崇華宮！」

  「可不是，要奴婢說啊，先前只怕真的是咱們多慮了，皇上日理萬機，又怎會在殿中藏人呢！」

  「是啊，原是本宮不好，無故懷疑皇上，皇上整日忙於政務，還要來瞧本宮，寶兒，你說，皇上會不會厭惡本宮？」

  「怎麼會呢，奴婢瞧皇上對娘娘是極好的，娘娘便莫要瞎想了，快些起身用膳罷！」寶兒扶著安錦繡起身穿衣。

  「日後這些事，還是莫要告訴爹爹了，你也是，怎的不知攔著本宮？」安錦繡穿上繡鞋，想起先前的作為，不禁後悔。

  若真的是迫於爹爹的壓力來的崇華宮，只怕皇上心中對自己要有不滿呢！

  「是奴婢的不是，可皇上昨日總算來了，可見老爺的話，還是有些份量的！」寶兒替安錦繡將衣衫系好。

  門外衝進來一個內侍，跪在簾外，焦急道：「娘娘，皇上他下了旨，晉升了一位貴人！」

  寶兒手一抖，剛拿起來的髮簪應聲落下，忙跪了下去：「娘……娘娘……」

  安錦繡面色微沉，半晌，輕聲呢喃道：「他昨日似乎同本宮說了，可那時，本宮以為他是在說笑，卻不想……」

  「娘娘……」寶兒有些緊張的抬頭，自家主子從小是被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如今即便是對待九五至尊，也是嬌蠻的緊，皇上封了位貴人，還不知主子會如何鬧呢。

  這好容易盼來皇上來崇華宮，誰成想今日便封了貴人了？

  寶兒惴惴不安的等著安錦繡發作，誰知只等來安錦繡喚她起身。

  寶兒站了起來，小心開口道：「娘娘，您不生皇上的氣了？」

  「本宮是他的妃嬪，身為九五至尊，後宮三千都是常事，更何況如今後宮本就不充裕，此事，他昨夜同本宮通過氣了，倒也不算瞞著本宮。」

  話雖如此，可安錦繡還是用護甲將自己的手掌刺出血痕，寶兒心疼不已，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小聲安慰道：「娘娘，您該想開些！」

  「想開些，自然是要想開些，不論如何，本宮才是貴妃，不過是個小小貴人罷了，這宮中的貴人又不止她一個！」安錦繡深吸一口氣，似在同寶兒說話，又似在說服自己。

  底下跪著的內侍咽了咽口水，又開口道：「娘娘，皇上對待這一個，似乎不太一樣，還給了她封號呢！」

  「封號？」安錦繡猛地回頭，面色實在是不好看。

  「是，皇上給了她封號，叫做穎貴人！」內侍小心翼翼的開口。

  安錦繡聞言，抬手掀了手邊的匣子，頭飾散落了一地。

  「好個穎貴人，好個穎貴人啊！」

  安錦繡越想越不甘，拔腿便往外走去：「本宮便要去瞧瞧，這穎貴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娘娘，娘娘您且等等奴婢！」寶兒忙提步跟上。

  路過內侍身邊忍不住罵道：「你個沒腦子的，這話也該同我過一遍再由我來告訴娘娘！」

  昨日才盼來皇上，貴妃娘娘又是個沉不住氣的，若是同那位貴人起了爭執，屆時再鬧到皇上面前，皇上該作何感想？

  內侍滿臉沮喪，哀嚎道：「姑姑，奴才是個沒腦子的，姑姑可要幫幫奴才啊！」

  寶兒哪裡顧得上聽他訴苦，直追著安錦繡出去了。

  合歡閣。

  凝香取了胭脂用水化開，取了些點在玉桃面上。

  「公主底子好，無需多加妝扮便已是天人之姿了！」凝香笑著出聲。

  玉桃懶懶抬眼，掃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冷笑道：「天人之姿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