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要她的命
2023-12-22 05:22:48 作者: 粉色甜甜圈
總歸他們來日方長,即便耗盡此生,他也願意等。
「端進去罷,便說這是安胎藥!」玉致閉上眼,沉聲吩咐。
婢女端著那碗湯藥,往密室中走去,室門在玉致面前緩緩合上,發出一聲悶響,落在他心上,似有千斤重。
密室內,鍾靈轉過身,對著那宮女出聲道:「替我取些吃食來!」
她常聽人說,若是有了身孕,便得多吃些東西,孩子才能長得好。
宮女愣了愣,眼中划過一絲不忍,趕忙低頭掩了下去,將藥端到桌上,開口道:「姑娘,這是方才太醫開的安胎藥,說是要趁熱喝才好,姑娘快來喝罷!」
「安胎藥?」鍾靈凝神看她,眼中有嘲弄。
能坐擁江山的都不是良善之輩,更何況玉致不顧她意願將她軟禁在這裡,他對自己的喜歡這般偏激且固執,又怎會任由自己留下這個孩子?
宮女端著碗小心往鍾靈身邊走來,鍾靈沖她笑一笑,伸手將藥打翻在地,滾燙的茶水濺在鍾靈臉上,登時一片通紅,宮女慌了神。
「姑娘,你的臉……」
「不打緊。」鍾靈淡淡出聲,滿不在乎的將臉上的藥汁擦去。
宮女沒了主意,收拾好碎裂的茶盞便往外跑去。
玉致聽見聲響,偏過頭瞧見宮女手上端著的碎瓷片,臉色微沉。
宮女跪在在他面前,戰戰兢兢道:「皇……皇上,姑娘她不肯喝藥,奴婢,奴婢不知該如何是好!」
「吩咐太醫院再熬一碗罷!」玉致沉聲吩咐。
季子面上划過一絲猶豫,瞥見玉致臉上的晦暗,到底是沒說什麼,下去準備了。
宮女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道:「姑娘她說,要奴婢去後廚取些吃食來……」
倒是新鮮,平日裡只求個溫飽,今日居然也會要求多用些吃食了,這孩子,她當真是在意的緊。
玉致只覺胸膛里好似有一團火在燒,將他的理智灼燒的乾淨。
猛地站直了身子,往密室中走去。
密室里,鍾靈眸色清冷,目光定定落在內窗上,聽見聲響也不曾回頭。
玉致瞧見她這副模樣,怒火剎那平息了下來,緩步走上前,柔聲道:「這段日子委屈了你。」
「你既知委屈了我,便送我走罷!」鍾靈冷冷開口。
玉致輕笑開:「若你有個極珍視的東西,你費盡心思才將她拿在自己的手上,你會輕易放手嘛?」
「可是偷來的東西,是不會長久的,物件也好,人也罷,總有一日,是要還回去的。」
「我且等著呢,若是真要還,那便下輩子罷!」玉致伸手欲撫鍾靈的發。
鍾靈忽然轉過身,目光落在他臉上,一片平靜:「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心裡有的不過是你自己罷了,為了這份偏執將我留在這裡,真是叫我噁心!」
玉致收回手,眼底有戾氣一閃而過。
「你如今說我,可你當初還不是將沈亦遲軟禁在你的軍營之中?」
「我同他不一樣!」鍾靈冷下臉。
玉致譏笑一聲:「不論是否一樣,左右這輩子我都不會放手了,我相信對於沈亦遲,你也是一樣,我們都是一類人,鍾靈,你與我才是最合適的!」
門外傳來季子的聲音。
「皇上,藥來了!」
「進來!」玉致沉聲開口,斂去面上戾氣。
季子弓著腰,將藥端來玉致面前,玉致伸手端過,靜靜看著鍾靈。
「你不是想保全這個孩子嘛?安胎藥不吃,又怎能保住他?」
鍾靈掃了他一眼,伸手將藥端在手裡,玉致一動不動的盯著她,那碗藥卻在她嘴邊停下。
「被你抓住是我大意,我無話可說,這藥即便我今日不喝,你若想要對我動手,日後機會也多的是,我防的了一時防不了一世,玉致,我如今只有一句話,死的法子有千萬種,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你拿那些宮女的性命來威脅我也是一樣,屆時誰也攔不住我!」
說罷,仰頭便要將藥喝下,耳邊疾風吹過,手上的碗到底是被打翻在地,密室里充斥著濃烈的藥香。
玉致形容狼狽:「你就那樣在意他的孩子?」
她是決絕的人,言出必行,這孩子若是沒了,她一心求死,他當真是攔不住她。
「你也說我與你是同一類人。」
不必再多言了。
玉致轉過身,苦笑道:「安胎藥晚些時候我會派人送來,你……好好休息。」
鍾靈合上眼睛,雙手搭在自己的肚皮上,眼角有清淚划過,沈亦遲,你如今究竟在哪?
你可要快些找到這裡,否則這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夜色無邊,月夜行舟,孤帆遠影在江流上漂泊,顯得格外孤寂。
船頭上坐著的那人忽然狠狠的打了個寒顫,有暗衛上前替他披上一件斗篷,勸道:「殿下,夜深了,快些回去歇息罷!」
沈亦遲開口問道:「漠都有消息嘛?」
「沒有……」
船上一時緘默,良久,沈亦遲開口道:「你且回去休息罷,天色不早,明日還要趕路。」
話音剛落,遠處燈火微閃,沈亦遲微眯起眼睛,看見不遠處有一艘船向他這邊駛來,船頭上站著的人衣帶飄飄,對著他遙遙行了個禮。
沈亦遲站直身子,依稀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兩艘船交匯時,那人縱身一躍來到沈亦遲的船上。
他腳下的那艘船好似一片落葉順著湍急的河水一路向下,不多時便沒了蹤跡。
身邊的暗衛見那人上了船,抽出劍便要衝上去,那人揭開了面上白紗,對著沈亦遲淡笑道:「好久不見!」
沈亦遲認出眼前人,是鄴城的那位禾木先生,伸手按住了身側暗衛的刀,吩咐道:「退下!」
暗衛收起刀,退回了船艙里。
禾木先生朗聲笑道:「要見殿下一面還真是難得緊。」
「閣下在找我?」沈亦遲出聲詢問。
禾木先生輕點了點頭,盤腿在床頭坐下:「鄴城一別,都快有半年了!」
沈亦遲有些晃神,禾木先生又開口道:「殿下這幾日深受離別之苦?」
「還請先生解惑!」沈亦遲拱手作了個揖,姿態甚是謙卑。
禾木先生笑道:「殿下心中不是已經有了去處了嘛?」
沈亦遲抬起頭,對上禾木帶著笑意的視線,果真是在星月嘛?
禾木理了理自己的鬍鬚,忽然嘆道:「星月是個傷心之地啊!」
「先生此話何意?」
「待殿下去過便知了!」禾木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
沈亦遲追問道:「還請先生明白示下,莫不是我與內子的婚事有什麼變數?」
「殿下和那位姑娘乃前世定好的姻緣,自然不會輕易有什麼變數,只是常言道好事多磨,殿下應當有個準備才是!」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沈亦遲低下頭,掩住面上落寞。
再抬頭時對著禾木先生輕笑道:「多謝先生提點,我記下了!」
知曉人如今是在星月那便足夠了,天涯海角,他都要去帶她回來。
「老夫來找殿下,不僅為此事,更是要告訴殿下,三月之後長陵水患,屆時天下動盪,是殿下的大好時機!」
「長陵?夏凌的長陵?」沈亦遲皺起眉頭,那裡可是太妃陵寢,這麼多年安然無恙,三月之後竟然會有水患?
「正是,所以殿下得抓住時機,倒是才可免去夏凌百姓受苦!」
禾木說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悠悠道:「言盡至此,我也該走了!」
「先生要去何處?」
「夏凌!」禾木笑得神秘:「去做國師,殿下若是想找我,來夏凌便是!」
「夏凌的國師?」沈亦遲面帶驚色。
禾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錯,夏凌的國師,與虎謀皮!」
說話間,來到了渡口,禾木推了沈亦遲一把,笑道:「殿下該下船了,這艘船,便借老夫使上一使罷!」
「禾木先生,後會有期!」沈亦遲對著他點了點頭,棄船上了岸。
夜深人靜之時,岸上的鎮子人煙稀少,只有客棧和酒家還亮著燈,沈亦遲往前走去,忽然從暗中竄出來一個人,十分親熱的抱住他的肩膀,同他套起近乎。
「閣下這是要去哪?」
沈亦遲側目看他一眼,對方身上的衣衫似乎很久沒有換過,袖口和衣襟滿是污漬,沈亦遲不由皺了皺眉頭,那少年察覺到他的視線,趕忙將手收了回來,在身上擦了擦,賠笑道:「閣下無怪,我與家中人走散了,身上沒有盤纏,這才如此狼狽!」
他形容舉止並不輕浮,可見家中教養,沈亦遲輕點了點頭,算是信了他這些話。
少年見狀欣喜不已,對著沈亦遲伸出手:「壯士,我叫鄭雲!」
話說那日鄭雲被丟下後,身上的錢財很快也被別人偷了去,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做苦力也被人趕了出來,又放不開架子去乞討,這段時日一直在包子鋪里打雜,求個溫飽,回去的路費還遙遙無期。
今日鋪子關門後他便待在鋪子外頭盤算著如何回星月,忽見沈亦遲從船上走了下來,身著華服,深不可測,料定他是個有錢人,這便湊了上來。
沈亦遲自顧自往前走,原以為不搭理便能叫他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