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洞房花燭

  鍾靈看著鏡中的自己，嘖嘖感嘆道：「這副模樣，真真是人模狗樣的俊俏！」

  宮沫兒被她逗笑：「哪裡有你這般說自己的？」

  鍾靈起身沖她拋了個媚眼道：「美人兒，我好看嘛？」

  宮沫兒托腮道：「還差了一樣東西！」

  「何物？」鍾靈挑了挑眉。

  宮沫兒拍了拍手，候在門外多時的秋實低頭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鍾靈好奇托盤上的東西，正瞧著，宮沫兒接過盤子遞到她手上。

  鍾靈接過盤子，揭開上面蓋著的麻布，底下的紅衣袒露在她面前，她微愣愣，宮沫兒出聲催促她道：「快去試試！」

  「這是……」鍾靈有些愣神。

  宮沫兒正色道：「雪靈國有個傳統，壽星是要穿紅衣的，討個好彩頭！」

  「還有這個說法？」

  「快去試試！」宮沫兒含糊其辭，催促她將衣服換上。

  到底是盛情難卻，鍾靈將身上衣袍除去，換上了這身紅衣，站在銅鏡前打量著自己半晌，依稀覺得有些不對。

  「沫兒，我怎的覺得這衣裳有些古怪？」

  「哪裡古怪？我們都是這樣穿的，是吧秋實？」宮沫兒看向秋實。

  秋實乍被提及，愣了愣，忙點頭道：「對，大家都是這樣穿的！」

  「你們這裡過壽要在衣服上繡上鳳凰？」鍾靈指著自己胸口處那隻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

  宮沫兒憋著笑將人往外推：「快些出去罷！有人在等你呢！」

  推開門，宮沫兒便引著她往前殿走去，有了秋實在一旁用靈力掩護，她雖穿的招搖，倒是無人察覺。

  一路被引到沈亦遲屋前，宮沫兒拉起她的手，賠笑道：「倒不是有心瞞你，只是瞧著你們沒有進展實在焦急，便私自做主了，你可莫要怪罪我！」

  「嗯？」鍾靈還未反應過來，頭上忽然被她戴上了紅蓋頭，秋實推開門，宮沫兒一把將她推了進去，隨後關上門，一套的動作行雲流水，連她也未能反應過來。

  鍾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算計了，心下一驚，正要推門出去，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靈兒！」

  鍾靈咬了咬牙，轉過身斥責道：「此事是不是你早就謀劃好的？」

  透過紅色蓋頭，看見面前人也是一襲紅衣，前胸盤踞著一條伸著四爪的龍，同她前胸的鳳凰一樣大小，鍾靈滯了一滯，抬手欲掀開蓋頭將他看個仔細。

  手卻被他拉住，沈亦遲輕笑道：「蓋頭得由我來掀才行！」

  「沈亦遲！」鍾靈怒吼出聲。

  「嗯？」對方輕應了一聲，握著她的手不由緊了緊，叫鍾靈沒由來的有些心虛，語氣便也弱了下去，撇嘴道：「這件事我竟一點都沒察覺。」

  「是我要他們瞞著你的，這兩日你都閉門不出，又怎能知曉？」沈亦遲語調輕柔。

  「可我……還沒想好！」鍾靈低下頭。

  沈亦遲手上動作一頓，半晌，鍾靈似乎聽見他輕嘆一聲，出聲同她道歉道：「此事原是我考慮不周，你若是不願，便從長計議罷！」

  說罷，轉身往外走。

  鍾靈下意識去拉他，慌忙道：「我何時說過不願了！」

  沈亦遲就勢拉住她的手，眼角含笑：「我便知靈兒捨不得！」

  鍾靈自知入了他的套，恨恨道：「你可真是織了張好大的網啊，拉攏了我爹爹不說，連他們都串通好了，大局已定，我又怎麼做的了主？」

  「娘子說笑了，我這可不就織網，只是為了討媳婦運籌帷幄罷了，你也知兵不厭詐！」沈亦遲伸手撫上她的臉，將人拉到懷裡。

  鍾靈滿目都是那張揚的紅，嘆他實在是用心良苦，靠在他懷裡輕聲道：「若我還是不願，你又打算如何？」

  「那便替你過好這個生辰，只是我娘子自是不忍心讓我一番辛苦付諸東流的！」

  鍾靈啐了他一口，將人推了開，磨了磨牙，威脅道：「說起軍法，我可比你精於算計，今日這件事我便先記下了，來日自當加倍奉還！」

  「甘之如飴！」沈亦遲笑容滿面。

  門外忽然傳來洛羽凌的聲音：「吉時已到，我說你們可莫要誤了時辰！」

  沈亦遲對著鍾靈伸出手，笑道：「娘子，該出門了！」

  鍾靈抿了抿唇，將手遞了過去。

  捏著她的柔荑，沈亦遲不由愧疚起來，嘆道：「如今咱們在雪靈寄人籬下，也只能一切從簡了，實在是委屈了你！」

  鍾靈想了想，倒沒覺得有多委屈，她見過十里紅妝八抬大轎的場面，也見過兩根紅燭草草成親的樣子。

  最後那十里紅妝的並不及後頭那對，如今能與心愛之人攜手同行，有沒有十里紅妝，倒也不打緊了。

  「我倒是不打緊，只是我有兩個哥哥，自小同我一起長大，最是寵我，若是知曉你如此草率便娶了我，只怕免不了要鬧上一鬧，你且仔細想想屆時如何同他們解釋罷！」鍾靈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沈亦遲停下腳步，正色道：「靈兒，這場婚事雖倉促，可我卻並不是一時草率，你可知我等今日等了多久？」

  隔著蓋頭，鍾靈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可卻也感受到他的情深義重，心下溢滿感動，她道前世是她夢一場，如今卻知，她心愛的人也與她心意相通，世上沒有比這更叫人歡喜的事。

  鍾靈握緊了他的手，輕聲道：「我知道！」

  門外洛羽凌的催促著越來越急，沈亦遲笑道：「靈兒，可做好準備了？」

  「你呢？」鍾靈笑著回問。

  「從記起你的時候，便已做好準備了！」沈亦遲伸手推開門。

  門外眾人皆翹首以盼，看見二人出來，皆面帶笑容。

  宮沫兒小聲對洛羽凌道：「我便知此事能成！」

  洛羽凌只道以鍾靈的脾氣定要好好鬧上一鬧，卻不想如此輕易便答應了，撇嘴道：「竟是稀奇的緊！」

  宮沫兒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大殿下好歹是早早便準備了嫁衣，叫大喜改了又改方才滿意，可你呢！」

  宮沫兒越想越惱，索性轉身離去，洛羽凌自知理虧，忙拔腿追了過去。

  鍾靈被沈亦遲拉著到了她爹住的房間，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鍾靈看見她跌背著手站在正堂出，維繫著這個動作好半晌都未曾回頭。

  鍾靈正琢磨著是不是開門的動靜太小，醞釀著喚了聲爹，鍾父仍是未曾回頭。

  沈亦遲倒是很識趣，登時便跪了下去。

  「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鍾父這才施施然轉過身，鍾靈似乎瞧見他眼眶紅了，也不知是不是那蓋頭的緣故，正要細看，鍾父卻又低下了頭，抬手擦了擦眼角。

  鍾靈心下有些不是滋味，當初他們鍾家被逼的舉家外遷之際，她爹也不曾這樣失態。

  「爹爹……」

  鍾父抬起頭沖她笑了笑：「小五啊，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你娘臨去時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如今你總算成親了，她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還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今後定當護好靈兒周全，再不叫她受苦！」

  「你們能夠白頭偕老，老夫便放心了！」鍾父讚許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人。

  沈亦遲敬了茶，鍾父語重心長的叮囑道：「日後你們二人要相互扶持，互敬互愛，凡事都要有商有量的才好！」

  鍾靈聞言撇嘴道：「今日之事他便瞞著我！」

  「以你這牛脾氣，怎能不瞞著你！」鍾父瞪眼道。

  「爹爹方才還說要有商有量！」鍾靈高呼道。

  鍾父聞言乾咳兩聲，擺擺手道：「既是一切從簡，敬了茶便罷了，快些退下罷！」

  「爹爹！」鍾靈頗有些氣惱。

  鍾父撐著頭道：「忽然頭疼的緊，你們快些走罷！」

  鍾靈從房中走了出來，仍是不滿，嘟囔道：「要我看，你約莫才是親生的！」

  「岳父大人自然是看中我為人正派，值得靈兒託付終身！」

  「呸！」鍾靈啐了他一口，紅著臉往房中跑去。

  沈亦遲正要去追，卻被去而復返的洛羽凌攔住，洛羽凌奸笑道：「好容易趕上這麼個機會，定要不醉不休！」

  鍾靈回了房，琢磨著要不要將蓋頭掀開，想了想，到底是沒有動作，安靜在桌邊坐下。

  這一坐便是一個下午，黃昏時分，才總算有動靜傳來，房門被推開，鍾靈瞧見沈亦遲那雙暗黑色的靴子，心下緊張起來，暗暗攥緊了手。

  門外傳來洛羽凌不甚清醒的聲音：「沈亦遲，你別跑，今日咱們……咱們不醉不休！」

  門外人顯然已經醉了，那他呢？

  鍾靈下意識往沈亦遲臉上瞥去，下一秒，有一雙手覆在她額前，掀開了她的蓋頭，露出底下精心裝扮過的面容。

  他身上帶著濃郁酒氣，正似笑非笑的看她，鍾靈對酒精尤為敏感，下意識捂住口鼻，嗡聲問道：「你喝了多少酒？」

  「自然不能被他灌醉！」沈亦遲笑開，眼色一點點恢復清明，挨著鍾靈在床邊坐下。

  「得了個便宜兒子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鍾靈正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門外又傳來大喜醉醺醺的聲音：「父親大人放心，兒子今日一定不辱使命，嗝！」